四風是綠的草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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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之後,即使瘦馬沒有累死,破車沒有散架,那坐在車上的人可能也已經散架累死了。
這實在是一輛急人的馬車。
可是,車上的人卻好像一點兒也不著急。
在經過了三天三夜的奔波之後,終於走出了這片無人的荒野,終於走到了能夠看到人煙的地方。
車上的李存孝,仍然是那麼疲憊,那麼落拓,可是,那雙落寞的眼睛卻亮如寒星,正注視著空中的飄塵。
看著它們在風中翻飛,看著他們吹打著車窗,吹得窗簾嘩啦啦作響,可他卻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路旁有很多樹,而那些樹似乎也已經疲倦了,此刻,不是緩緩地飄下一兩片的樹葉,而是像一隻只斷了翅膀的蝴蝶。
難道它們也像李存孝一樣,已經失去了人生的目標?
難道它們生存的目的也跟李存孝一樣,只是等著被秋風吹落?
長孫無垢斜靠在李存孝的肩膀上,猶如蜷縮在主人身邊溫順的貓咪,她那秀麗的面孔覆蓋著無言的疲倦。
她的雙眼正安然地閉著,長長的睫隨著細膩的呼微微顫動著,那麼勻稱,那麼緻,看上去,就像是已經睡著多時了。
她好像也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睡得這麼,這麼香了。
當她這樣慵懶地依偎在李存孝身邊的時候,就像是小時候躺在父親的懷抱裡。
李存孝的肩膀讓她覺得很塌實。
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她看上去雖然有點兒累,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幸福的,幸福得幾乎已經讓人不忍心去驚動她。
李存孝事先已經吩咐過了那車伕,儘量走得慢一些,不要讓車子有太大的顛簸,免得把她驚醒。
她實在是太累了。
她實在是需要好好休息了。
望著長孫無垢那安詳的睡容,李存孝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暖意,就像是寒夜裡掛在遠處客棧門前的燈。
他的心已經冷了很久。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種溫暖的覺了。
與丁月華在一起的那些子,是他一生中最甜的回憶。
在那些子,天是藍的,風是綠的,草是香的,甚至連水中游動的鴨子,他都覺得是世間最美的動物。
他的眼中,世間萬物都是天堂的靈。
可是,卻又偏偏是丁月華,使得他的心變得無比的絕望,無比的哀傷,一下子從天堂跌入地獄。
而這一刻,在望著長孫無垢的時候,他忽然又有了當初那種溫暖的覺,覺得天好像又回來了。
在望著長孫無垢的時候,他彷彿又看見了那個喜歡穿著一身淡紫衣衫的倩影,站在三月櫻花的樹下,朝著他吧嗒這長長的眼睫。
然後,那個淡紫的倩影突然不見了,滿樹的櫻花被風吹得飄落滿地,猶如被折斷翅膀的蝴蝶。
不知道從那個地方吹來的風,不停地搖晃著光禿禿的枝幹,急速的,迅猛的,猶如面而來的霹靂。
緊接著,那種刺痛的覺又狂風驟雨般的襲了過來,將這點剛剛湧起的溫暖在瞬間沖刷得乾乾淨淨。
而長孫無垢的眼睛忽然又變作了丁月華的眼睛,同樣如山澗的深潭那麼清澈,如櫻花的花瓣那麼溫順。
甚至連她的睫也變成了丁月華的,同樣如湖邊的水草般濃密修長…
李存孝的全身忽然顫抖起來,彷彿正有無數支利箭正向他的心臟,瞬息間,將他變成了受傷的刺蝟。
長孫無垢只是笑了笑,將自己的身體偎得他更緊了,然後,眼睛裡忽然閃現出一絲關切的目光,仰頭問道:你冷嗎?
李存孝看了看她,輕聲道:你沒睡?
聽到自己的聲音,李存孝自己也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