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船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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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手中的長劍出鞘。
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空中的有無數只飛鳥齊齊墜落,頭頂的雲彩像是遇到了一股強勁的風四下裡擴散開去,在山頭飄落,幻化成無數強勁的水珠。
水珠立刻化為短劍,擊向滿山的樹木,然後,葉子紛紛凋零,風吹過,開始飄散,像數萬只蝶。
這個時候,東方的朝陽剛剛升起,從遠山那邊落下來的第一抹陽光正好衝破頭頂上的繚繞濃霧,照在他的臉上。
他的臉蒼白而英俊,充滿了興奮。
他的身體也因為太過於興奮的緣故而有些搖晃。
“樓船夜雪”終於練成了。
他提著劍,甚至連衣服也來不及穿,就興沖沖地朝著自家的小木屋跑去,想讓爹爹一起跟他分享這份喜悅。
在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人,而帶給他幸福的就是爹爹。
他要爹爹知道,他多年的苦心並沒有白費,所以,他遠遠地就開始喊,爹爹,爹爹,我終於練成了。
可是,院子裡卻靜悄悄的,小木屋裡也沒有迴音,只有清晨早起的鳥兒在不停地啾啾,布穀,布穀…不哭,不哭。
他的心裡忽然升起一陣不祥的預。
但他還是竭力壓制著滿腹的動,放慢腳步,朝著小木屋走去,然後,放低了嗓門,低聲叫道:爹爹,爹爹,孝兒回來了。
可是,等了好久,也沒有得到爹爹的回聲。
他輕輕地推開門,然後,被裡面的情形給震呆了。
因為此刻,他的爹爹,他唯一的親人和朋友,正靜靜地躺在那張小木上,竟然沒有跟他道別一聲,就獨自走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他走得很安詳,就像是在鳥聲的啾啾聲中安然離開的,又像是在月淡星稀的夜中酣酣地睡著了。
在昨夜的松濤和葉中,他睡得很安詳,很舒暢,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就像是累極的人躺下來酣睡一樣。
李存孝的臉上也沒有一絲痛苦。
不是覺不到任何痛苦,而是因為受到了過度的驚嚇,變得蒼白,痛苦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已經沒有表達的餘地。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躺在上安然入睡的爹爹,沒有呼喊,也沒有眼淚,彷彿是害怕稍微的聲響都會驚醒爹爹的夢似的。
可是,他又很想大聲地喊起來,希望可以把爹爹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可是,他的嘴巴努力地張了幾張,卻什麼也沒有喊出來。
在那一瞬間,他的心似乎也跟著爹爹的呼而停止了跳動,甚至連知覺也已經失去了。
他覺得,真正死去的不是爹爹,而是自己。
然後,李存孝在山坡上一處樹木青蔥,常年繚繞著白雲霧氣的竹林裡,安葬了爹爹,安葬了這個唯一的親人。
爹爹走了,他又一次成為孤兒。
在爹爹的墳前,他跪了七天七夜。
誰也不知道在這七天七夜裡,他是如何度過的,也沒有人知道在這七天七夜裡,他又想了些什麼。
他只是靜靜地跪在那裡,沒有眼淚,沒有傷悲,沒有知覺,甚至連天上是何時下起的雨都不知道。
他已經完全麻木了。
七天之後,他又回到了那間悉的小木屋裡,坐在平裡爹爹坐著的那張椅子上,才看見了爹爹刻在牆壁上的字:孝兒,爹爹就要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吧,因為我只是想靜靜地來,然後,再靜靜地離開。
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這就是命運,誰也無法改變,誰也無法逃脫,就像美麗的花開放出最美麗的花朵,卻仍然還會有凋零的一天。
人也好,鳥也好,蟲也好,就連天空中那些閃爍著光芒的星辰也一樣…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正因為如此,才會如此美妙,如此珍貴。
因此,請你不要太過於悲傷。
臨走之前,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其實,這些話我早就應該跟你說的,爹爹的劍並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劍,我的劍也並不是沒有從來就沒有敗過。
在二十年前,我就敗在了葬劍島的劍下。
勝敗就像是花開花落,就像是人生無常,誰也無法預料。
本來,失敗就是死亡,我是一個在二十年前就應該死的人,可是,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我跟葬劍島有一個約定,那就是在二十年之後,再分高下。
我活著,就是想去赴這個約定,可是,老天卻偏偏要捉於我,不讓我活到那一天,提前把我送歸於塵土。
所以,這個約定只有你去替我完成了。
在這個山谷裡隱居了二十年,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只有這柄劍。
我和葬劍島約定的子,是在十月十五,到時候,你就帶著這柄劍去赴二十年前那個就已經定好的約會。
當你看到這些字的時候,相信你已經練成了奪命劍的最高境界,樓船夜雪。
但是,請你記住,無論你的劍法到達什麼樣的境界,都不要自負和驕傲。
我更想讓你記住,你手中的這把鐵劍不是權利,不是名望,更不是金錢,劍就是劍,而我就是劍三十。
劍三十的劍從來不妄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