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次偉大而成功的盜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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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哪裡呢?"
"怎麼啦,你可以坐在我們的長椅上啊。"
"誰的長椅?"
"怎麼啦?我們的啊就是你叔叔哈維的啊。"
"他也有長騎,他會有什麼用?"
"坐嘛。依你看,他要了有什麼用呢?"
"啊,我本以為他是站在佈道臺後邊的。"糟了,我忘了他是個傳教師。我知道我又快招架不住了。所以,我就又玩起了雞骨頭的法寶,好再想一想。然後我說:"真該死,你認為一個教會只有一個傳教士麼?"
"啊,多了有什麼用呢?"
"嘿!在國王面前佈道麼?象你這樣姑娘這麼傻的,我可沒有見過。他們一共有十七位之多呢。"
"十七位!我的天!讓我聽這麼一長串,即便進不了天堂,我也坐不住啊。聽他們布完道,得一個多星期吧。"
"別亂說了,他們並非同一天都佈道那些人當中只有一個才是佈道。"
"那麼別的人幹些什麼呢?"
"哦,沒有多少事。到處看看,遞遞盤子,收收佈施,如此等等。但是他們除此之外什麼也不幹的。"
"那麼,要他們有什麼用?"
"哈,為了有氣派嘛。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我才不要懂得這樣的蠢事呢。你知道英國人對待傭人怎麼樣?他們對待傭人比我們對待黑奴好些麼?"
"不!一個傭人在那裡是不算人的。他們所受的待遇連狗都不如。"
"象我們這樣給他們假期麼?象聖誕節。新年。七月四等等的。"
"哦,聽我說!從這些,人們就知道你沒有去過英國。啊,豁噯,瓊娜,他們從年初一到年底,沒有一天休息,也沒有去看過馬戲,從沒有上過戲院,也沒有看過黑奴表演,什麼地方都不去。"
"連教堂也不去麼?"
"教堂也不去。"
"為什麼你經常上教堂?"啊,我又被問住了。我忘了自個兒是老頭兒的僕人啦。不過一轉眼間,我馬上胡亂抓住了一種解釋,說一個侍從跟一個僕人是不同的,不論他本人高興或者不高興,他必須上教堂去,去跟一家人坐在一起,因為這是法律上有了規定的。不過我這個解釋搞得不怎麼樣,我解釋完以後,她彷彿還不滿意。她說:"說真話,你是不是一直在跟我撒謊?"
"我說的是老實話。"我說。
"連一句假話都沒有?"
"連一句假話也沒有,沒有撒過一次謊。"我說。
"把你的手放在這本冊子上,然後這麼說一遍。"我一看,不是什麼別的書,只是一本字典,所以我就把手放在上面,然後又說了一遍。這樣,她看上去比較滿意,說道:"那好吧,其中有一些,我信。不過別的話,要我的命也不能信。"
"瓊,你究竟不信什麼?"瑪麗。珍妮走進門來,蘇珊跟在她的後面。"你這樣對他說話,他一個生人,離自己的人那麼遙遠,這樣說話既不應該,又不客氣。換個位置,你樂意人家這樣對待你麼?"
"你總是這麼個脾氣,瑪麗怕人家受委屈,喜歡中途幫助別人。我並沒有得罪他啊。依我看,他有些事說得添油加醋的,我在說,我不能句句都照不誤。我就說了這麼幾句話。這麼小事一件,我想他是能夠受得住,不是麼?"
"我才不論是小事還是大事哩。他是在我們家作客,你說這一些是不對的。你要是在他的位置上,這些話會叫你難堪的,因為這個原因,凡是能叫人家害臊的話,你都不該對別人說。"
"可是,瑪麗,他好像在說"
"他說些什麼,這不相干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應該對他和和氣氣,所有讓人家覺到自己不在本鄉本土。也不是和家裡人圍坐在一起的話,一概不要說。"我對自個兒說,"恰好正是這樣一位姑娘,我卻聽任那個老氓去搶劫她的錢財!"然後蘇珊也了進來。你信不信,她把豁嘴狠狠地罵了一頓!
我便對自個兒說,這是又一位姑娘,我卻聽憑那個老氓搶劫她的錢財!
然後瑪麗。珍妮又責怪了一通,隨後又甜甜。親親熱熱地說起話來這是她做人的原則和信息不過等到她把話說完,可憐的豁嘴就無話可說了,就一迭聲地央告起來。
"就這樣地,"另外兩位姑娘說,"你就請他原諒你吧。"她也照著辦了。而且她說得多麼動人啊。她是說得如此動人,聽起來讓人多麼快樂。我真是但願能給她講一千回的謊話,只要她再這麼說一千回。
我對自個兒說,這是又一位姑娘,我正聽憑那位老氓搶劫她的錢財。她賠了不是以後,她們便對我百般殷勤,讓我覺得是在自己家裡,是和朋友在一起。我呢,只覺自己是那麼缺德。何等卑鄙。何等喪失人格。我對自個兒說,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我寧死也要把那筆錢給藏起來。
於是我就跑開了,我嘴裡說是去睡覺的,心裡的意思卻是說等一會兒再說吧。我一個人的時候,獨自把當時的事從頭至尾在心裡過了一遍。我對自個兒說,要不要由我私下裡去找那位醫生,把這兩個騙子都加以告發呢?不這不妥。他說不定會透出來是誰告訴他的。那麼,國王和公爵定會狠狠地收拾我。我該不該私下裡去告訴瑪麗。珍妮呢?不這個辦法不行。她臉上的表情準定會表現出一種暗示來。既然他們到了錢,他們便會立即溜之大吉,把錢帶走,不見蹤影。要是她找人幫忙,我想啊,在事情真相大白以前,我會被捲了進去。不,除了一個辦法,其它的路子都行不通。無管怎樣,非得由我把錢偷到手。我非得找出一個辦法來,把錢偷到手,而又不致叫他們起疑心,認為是我偷的。他們在這裡正得意哩。他們是不會馬上就離開的。在把這家人家和這個鎮子油水擠幹以前,是不會走的。所以我還是有機會。我要把錢偷到手,藏起來。等我到了大河下游,我可以寫封信,告訴瑪麗。珍妮錢藏在哪裡。可是,只要做得到的話,最好今天晚上便能偷到手。因為醫生不見得象他所說的真的撒手不管這事了,他不一定真會善罷甘休。他反倒興許會把他們嚇得從這兒逃走哩。
於是我尋思,還是由我去房間裡找一找。在樓上,廳堂裡是黑的。我先找到了公爵的那一間臥室,便用手到處摸著。不過我一想,按照國王的脾氣,不一定會肯叫別人照管好這筆錢,而是非得由他自己管不可的,於是我去了他那間房間,到處找尋。可我發現,沒有一支蠟燭,我什麼也幹不成。當然嘍,我卻沒有點燃蠟燭。依我看,還是得走另一條路躲起來,偷聽。正在這個時刻,我聽到有腳步聲。我想鑽到底下面為好,就伸手去摸。但是我原以為放的地方,卻並沒有。我摸到的是遮住珍妮小姐衣衫的布幔,我就縱身一躍,跳到了布幔後邊,躲在衣衫中間,一動也不動站在那裡。
他們進來了,然後把門一關。公爵乾的第一件事便是彎下身子,朝底下張望。我真是高興極了,剛才我本想摸到,可並沒有摸到。但是嘛,你要知道,人想要幹什麼偷偷摸摸的勾當,便很自然的會想到要藏到底下去。他們坐了下來。國王說:"你有什麼話要說?有話好好說。因為咱們如果在樓下大著嗓子談論喪事,總要比在樓上讓人家議論我們來得安全些。"
"喂,我要說的是:卡貝,我心裡不安著哪。我到不舒坦啊。那個醫生老壓在我的心上。我要知道你的打算。我如今想到了一個辦法,我看是穩當的。"
"什麼想法,公爵?"
"今晨三點鐘以前,我們趁天亮之前偷偷離開這裡,帶了已經到手的,迅速地趕到大河下游去。特別是這樣,既然得來這麼輕易又還給了我們,簡直可以說是當面扔給我們的。我們原本認為非得重新偷到手裡才行哩。我主張就此罷手,來個逃之夭夭。"這話叫我到情況不妙。在幾個鐘頭以前,也許覺會不一樣,可如今聽了,到情況不妙,很是灰心失望。國王生氣了,吼道:"什麼?別的財產還沒有拍賣掉就走?像兩個傻瓜蛋那樣就此開路。值八九千塊錢的財產就在我們手邊,盡我們撿,管他丟了還是沒丟,並且全都是能輕易便脫手的。"公爵嘟嘟囔囔地說,那袋金洋就夠了嘛,他可不願再冒什麼險啦不願意把幾個孤女搶個光。
"嘿,看你說的!"國王說,"我們並沒有搶劫她們,不過就只是這錢嘛。那些買家產的人們才是受害者嘛。因為只要一發現我們並非財產的主人我們溜掉以後,不用多長時間便會查明的我們的這樁買賣法律上不會生效,財產就會物歸原主。這些孤女就會重新得到這些財產,這對她們來說,就心滿意足啦。她們還年輕,手腳輕快,掙錢吃飯不一定是難事。她們並不會受什麼苦。啊,你只要好生想一想,世上趕不上她們的,還有很多人呢。天啊,她們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呢。"國王把公爵說得暈頭暈腦,他最後便屈服了,說那就這樣吧。可是他還說,這樣耽下去,還有醫生威脅著他們,他確信只有傻瓜才會這麼幹。但是國王說:"滾他媽的醫生!我們還在乎他麼?鎮上所有的蠢貨不都是站到了我們這一邊麼?這難道不是佔鎮子上的許多人麼?"於是他們準備重新到樓底下去。公爵說:"我看這筆錢藏在什麼地方安全。"這話我聽後神為之一振。我原本以為我得不到什麼線索找到這筆錢啦。國王說:"為什麼?"
"因為瑪麗。珍妮從現在起要守孝。她會讓黑奴來把房間打掃乾淨,把衣服裝進盒子裡收起來。難道你認為黑奴發現了這筆錢,不會順手借一些麼?"
"公爵,你的腦袋又聰明起來啦。"國王說。他在離我三四英尺的地方的布幔下邊摸了一會兒。我緊靠住牆,紋絲不動,儘管身子在顫抖。要是這些傢伙抓住了我的話,真不知道他們會對我說些什麼。我就思忖著,要是他們真的把我給抓住了,我該怎麼辦?但是我還來不及在唸頭一閃以後進一步進行思考,國王已經把錢袋拿到了手。他本沒有懷疑到我會在旁邊。他們拿過袋子,往羽絨褥子底下一張草墊子的裂縫裡使勁,了足足有三英尺深。還說,這樣一來,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因為一個黑奴只會整理整理羽絨褥子,決不會動草墊子,草墊子一年只翻兩回,把錢在裡面,就不會被偷。
不過我比他們知道得更多一些吧。他們才只下了四步樓梯,我就把東西取到了手。我摸著上去,走進了我的小間,先去找個地方藏了起來,以後有時間再去找個更隱蔽的地方。據我判斷,放在屋子外面一個什麼地方為好。因為一旦這些傢伙發現丟了,肯定會在整個屋子裡搜個沒完,這我很明白。我便轉身睡了,身上的衣服一件未脫。但是要睡也睡不著,心裡著急,只想把事情辦了。然後聽到國王和公爵走上樓來。我便從氈上滾下來,下巴頦擱在梯子口上,等著看會不會發生什麼危險。不過什麼事也沒發生。
我就這樣等著。後來夜深了,所有的聲音全都靜了下來,而清早的聲息呢,也還沒有開始,我這才溜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