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修文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林如海並不知楊同知心中將自己當成是最後可託之人,從鹽務漸漸理清之後,他便分化拉攏一番,使得上述三人漸漸靠近自己。原本心中得意自己小施手段便能得到立竿見影之效,卻不料竟有如此一番未盡緣由。
楊同知一顆紅心兩手準備,接下來的子在公務上配合林如海可謂盡心盡力。林如海益越發看重此人,有心結之下,兩人越發稔。連帶著黛玉與清柏,林恪與楊施、吳睿遠、劉仁修等人,也漸漸絡起來。
讀書訪友戲妹妹,時間堪堪又過了一季,江南漸漸進入梅雨季節。林恪習慣了北方天高氣萬里無雲,本就不耐煩這淅淅瀝瀝、無窮無盡、半下不下的糟糕天氣,再加上近已到了賈待產之時,卻遲遲不見動靜,林恪心中更是煩悶不已。
該做的都做了,該調理的都調理了,林恪本以為自己經歷了黛玉生產時的忙亂景象,此次必定鎮定自若。誰料真到了眼前,反倒比黛玉那會兒更加的焦躁不安。
淡定,淡定!林恪閉目靠在椅背上,良久方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才重新將力放到了書本上。對面先生見此景象,不由地暗自納罕:此子平行為做事總是條理分明泰然自若,不料也有今惶恐不安之狀,可見愛母之深切。又見他只是呼間便調整好了情緒,心中暗自稱許讚賞不提。
林恪按住心中繁雜思緒仍舊讀書,卻不料隨著賈身邊李嬤嬤一驚叫:“見紅了!”後院瞬間忙亂起來。
偏生賈此刻陣痛難忍,一聲也說不得。好在她身邊一直有李嬤嬤伺候,見此場面,李嬤嬤一邊打發綠嵐速速去將產婆請來,一邊回頭衝著地□邊一堆丫鬟婆子們吼道:“嚎什麼呢!都給我站定聽好了!大爺前些子還特特吩咐過到了今該如何處理,都忘了不成?!還不去各自忙活!誰要是在今天辦了錯事,別怪我直接將你們一家老小扭送至官府,定一個弒殺主母之罪!”丫鬟老媽子聽到這話各各身上一靈,等到李嬤嬤又厲聲呵斥了幾個忙手忙腳之人,場面才漸漸得以控制下來,眾人也都漸漸平復了心情。
又到林恪身邊的柔,秋巧,香冬趕來,不說丫鬟婆子們心中鬆了口氣,就連李嬤嬤和賈也是安心不少。
“恪兒也真是的,他現在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哪裡有這麼金貴了!”賈這會兒緩過來些神氣,語氣低低地笑道,“還用得著把你們都送來。”說道這裡,她環顧四周不見夏凝,心中瞭然:“夏凝在黛玉那邊了?”
“秉太太,夏凝這會兒正跟著黛玉隨趙先生上課。奴婢想著一會兒打發個人告訴夏凝一聲,讓趙先生今多陪陪黛玉,不知這樣可否?請太太示下。”秋巧上前一步恭敬回道。
賈勉力點頭,強忍著疼痛開口:“很好,就這麼辦。”覺到身上越發疼痛難忍,賈急急地了口氣,“我知道你們自幼跟著恪兒,也知道恪兒必定吩咐你們到時告知他一聲。他最近心神不寧你們也該看出來了,到了這步我自能撐下來,沒得讓他跟著提心吊膽。況且哪裡有男子在產房外從頭等到尾的?要我說,你們等會兒只打發人告訴老爺一聲便是,只請他自己斟酌。恪兒那邊就先瞞下,說不準等他下學回來,都能見到小弟弟了…”賈語氣斷斷續續,門外又有人喊著產婆來了,一時間眾人開始忙著收拾東西並準備熱水生產之物,準備將賈移至準備好的產房。忙亂之中,秋巧卻見賈眼神直直地盯著自己,下意識地看了柔一眼。
柔咬了咬嘴,對上了賈和李嬤嬤的視線:“太太說的是,奴婢謹依太太吩咐。”賈這才微微閉了眼,由著眾人將她挪移安置。
這邊林如海得到消息,立刻拋下公務匆匆趕來。秋巧見到事情已安排妥當,這才瞅個時機將柔拉了過來:“你怎麼就答應了!大爺千叮嚀萬囑咐的!”秋巧隱隱有些不滿,柔低聲安撫她,“你又不是沒看到剛才太太的眼神,咱們雖說是大爺身邊奴婢,難道能越過主子去不成?主子們說什麼你能不應?再說太太說的也是,大爺最近都消瘦不少。我想著如果情況…時間長了,再偷偷喊大爺過來就是。現在有老爺陪在身邊,太太雖不得見,心中自是熨帖的,何必再讓大爺過來添亂?”秋巧聽其說的有理,這才按下不提。
夕陽西下,月上柳梢之時,院子裡依舊忙忙碌碌。林如海也不顧小雨淅瀝,在院中繞了一圈又一圈,焦慮不已。他正準備出了院子透透氣,就看遠處過來一個人影,那人起先步履輕快,後來似乎是聽到了後院這邊的動靜,腳步也變得匆忙起來,再後乾脆一溜小跑過來。
雖影影綽綽看不清是誰,但這個時候過來的,想來也是恪兒了。果然等到近處燈火通明地方,就看林恪臉上分不清是雨點還是汗珠,只是急急地問著:“是母親嗎?怎麼樣了?!”林如海臉上有些憂愁,對著兒子只能做出鎮定自若狀:“尚好,你別擔心。”林恪也是關心則亂,壓沒聽出自家老爹言不由衷之意,聞言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他說著這話,立刻抓了秋巧過來,噼裡啪啦一頓罵。等到自己罵痛快了,再看秋巧被罵的眼圈紅紅,這才尷尬地咳了一聲:“囑咐你們找的大夫可請來了?”
“請了,正在花廳候著。”秋巧聞言答道。
“吃的準備好了嗎?參片什麼都備下了?”林恪將想到的事情一股腦問了出來,見秋巧連連點頭之後,這才稍微定了心神,轉而掛念起黛玉來:“妹妹那邊呢?拜託趙先生了嗎?凝夏在那邊吧?”秋巧答一切都好後,林恪鬆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廚房這會兒送了膳食過來,只是林如海和林恪都沒有心思,草草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別說林如海臉越來越難看,就連林恪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幾個時辰了?”林恪抓住一個路過的小丫鬟,厲聲問道。
“四…四個。”小丫鬟被嚇的一哆嗦,磕磕巴巴地回答著。四個時辰,八個小時?林恪換算了一把時間,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就算是初產,六個時辰也差不多了。自己孃親這都第三胎了,怎麼會用這麼久?
莫非…
他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下一秒就聽到產房內接生婆一聲驚呼:“後繼乏力了!”林如海還沒反應過來,林恪先蹭的一下衝到了產房外面,“什麼情況?!”等到裡面產婆氣吁吁地將情況一說,跟隨而來的林如海也沉默了。
“父親,我請了一個大夫,就在花廳坐著。”林恪深呼了幾下,回頭看著林如海語氣嚴肅,“我想讓產婆將情況和他說下,看他是否有辦法。”林如海點頭:“不必使人過去,將他接來這邊即可。”父子二人統一了意見,立刻打發身強力壯的婆子將大夫‘請’了過來。
等到面不虞的大夫過來,聽了產婆的一通敘述,低頭想了想,方才抬頭語氣不善地哼了一聲:“吃些東西就有力氣了。”
“哎呦呦,吃了呀!參片也含上了,可就是使不出力氣怎麼辦?都快昏了!”接生婆這會兒也急的直跳腳。
“這樣?那我再想想。”大夫臉也凝重起來,繼續低頭思索。
此時屋內的賈不知道外面父子二人的焦急,看不見也聽不到。她此時昏昏沉沉,覺自己力氣越來越小,身體也似乎不受自己控制,飄飄蕩蕩不知去往何處。莫非是要死了?賈想要睜眼看看,不料眼皮子有千鈞重,竟是隻能聽不能看不能說。周圍一片寂靜,忽而從遠處傳來了兩個聲音:“到了還債時間了!”
“也不知此次歷練能否成行?以淚還債,真是千古之奇事!”
“且放心!外姓親友豈有不見之理?這兩個冤家早晚要對上的。”
“你沒見她身邊那混不吝,再這麼攪合下去,命數怕真要變了。是否有人點化與他,否則怎會如此嚴防死守?”
“天道變更自有奧妙,你我僧道都是空門中人,順應天道而為才是正理。不如藉此機會度化幾個,亦是大善。”
“好極!妙極!”
…
賈聽到這裡,雖半懂不懂,卻覺得一股子寒意湧上心頭。她這一驚不要緊,卻引來一個淡淡的疑惑聲音:“咦?此處怎會有個生魂。”這聲音剛落地,就聽到另外一人喊道:“速去!速去!耽誤了時辰可別又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罷了罷了,你這小小生魂怎的誤闖此處,歸來處去!”那人說了這麼一句,賈只覺得一陣刺痛,耳邊也驀然傳來恪兒變了調的聲音:“娘!娘!你要撐住啊!想想我和黛玉啊孃親!”
“夫人,夫人!”林如海翻來覆去喊著就這兩個字,這會兒滿頭大汗的接生婆見到賈悠悠睜開眼睛,驚喜的嗓門都變了調:“夫人醒了!夫人你使把勁兒啊,是個小公子!小公子就快出來了!”賈醒來就聽到門口恪兒和夫君的嘶喊,再想想還不知實情的黛玉和肚中的孩子,臉上不知何時已佈滿了淚水。不管是為了恪兒黛玉,還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和夫君,或者為了夢中那不祥之語,她都要撐過這次去!賈眼神堅定許多,聽著接生婆的指揮,一點點的積攢著身上力氣。
“快了快了!腦袋就快出來了!”
“夫人撐住!胳膊就快出來了!”
“馬上了,最後用把力!”
…
賈只覺得身子一輕,下一刻就昏了過去。而等到接生婆歡天喜地地抱了孩子出來,雖是個小公子,林如海也只看了幾眼就讓準備好的孃接了過去。等到一切收拾乾淨,該打賞的打賞,該送走的送走,林恪急急地催著大夫進了房間。
一番診治之後,大夫臉越發難看了:“貴夫人此次生產耗盡了力氣,奇怪,怎會驚恐傷了心神?之前的調理雖然得當,但以前身體底子本就不好,年紀又大了些。這次雖然過來了,但…”大夫言又止,林如海看看大夫又看看林恪,下一秒就將其趕出了房間,吩咐他去趙先生處接黛玉回來。
但恐怕以後,也沒幾年光景了?林恪去往卿翠閣的路上,心中冒出了這句話。他急忙搖搖腦袋,將這話甩到了腦後。等終於深一腳淺一腳的到了趙先生院中,遠遠地就見黛玉穿著個小蓑衣帶著小斗笠跑了出來,神情歡快:“母親那邊的客人走了嗎?談到這麼晚?可以回家了?”林恪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黛玉,手指觸到冰冷溼的斗笠上,這才驚醒過來:“嗯,我們回家。”告別了趙先生,黛玉一路上嘰嘰喳喳說著今的事情,說到興起處還手舞足蹈了一番。林恪一路沉默著帶著黛玉去了正房,此時林如海已經出了內室,神有些憔悴。見到林恪領著黛玉過來,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菜餚:“早些吃了休息去,子時都過了。”黛玉終於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規規矩矩地用完了飯菜,又乖乖巧巧地跟著林恪走出了上房。直到快到自己院子,黛玉這才遲疑著問道:“哥哥,母親生病了嗎?怎麼不見?”
“沒呢,小弟弟出來了,母親要好好休息。”林恪扯了扯嘴角,笑著送她進了院子,“以後有弟弟了,更要聽母親的話。”黛玉聽聞這話,恨不得直接返回去看看弟弟才好。林恪好說歹說,答應她明早一起來就帶她過去看,這才勸住了。
即便這樣,黛玉還有些不滿,撅著小嘴說道:“我每次都聽孃的話,哥哥別總說我,自己以後也要多聽母親的話才好。”林恪手指抖了下,“好,一定,拉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