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回憶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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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再次拉開，桑谷榮闊步走了進來，輕輕拍了拍額頭上灑落的雪花，一股坐在羋堅身邊大大咧咧拿起羋堅放在小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熱茶，鳳眼微眯一副享受的樣子。笑怡撫著額頭一臉無奈，怎麼又來一個破門而入的傢伙。

“唉，怡兒還是你這裡的東西好，都是羋山新茶啊！”桑谷榮醋意滿臉，又瞥了一眼一邊專注烹茶的羋堅，“而且還是羋山主人親自動手烹製，我也跟著沾光了不少。”笑怡無奈地坐在他身邊，接過羋堅遞過來的茶杯:“你們大清早不請自來，有什麼見教啊？”

“怎麼？”桑谷榮眉頭微挑，“沒事就不能來坐坐嗎？”

“唔…好吧…”笑怡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羋堅，明明有心事卻還裝的天高雲淡的，看你憋到什麼時候。

羋堅將手中的陶壺放下來，擎著一杯茶湊到邊卻頓住了，看著笑怡:“離蓒這個人怎麼樣？”果然有心事，笑怡抬眸看著他波瀾不驚的面具，垂下了頭:“我不知道該怎樣說？”

“我記你說過地煞國的那段時光是你最不願意提起的，是嗎？”羋堅眼眸裡出濃重的不忍，桑谷榮只是專注的品茶。

是的，那裡確實是笑怡不忍提起的一個角落，也不忍再次回眸，可是有些事不是躲避就能躲的過去的。

“好吧，我承認我和他很，甚至…我還曾經傻傻的喜歡過他…”桑谷榮身形一頓，將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了小几上。

“他說可以帶我離開這個世界，他是地煞國的王可以幫助我實現我的一切願望。”羋堅角出嘲諷的笑容，一個地煞國的傀儡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分明是騙小姑娘的把戲。可是偏偏碰到笑怡這樣一個單純的傻蛋。

“他一面利用我穩住離莫，一面派人暗中聯絡姒昊黿，然後將我出賣還…”笑怡想起了那個清冷的早晨，離蓒惡毒的笑容不打了個寒戰，那盞血紅的湯藥，斷了她為人母的一切機會，指尖深深嵌入了裡絲絲縷縷的疼。

羋堅將笑怡冰涼的手緊緊握在掌中，直到悲傷的戰慄漸漸消融:“不要害怕，怡兒，相信我。我發誓經歷過這次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威脅到你，相信我。”桑谷榮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掀開簾子，剛要邁步走出去。

“桑谷少主，忍一時方能風平靜。”羋堅看著他有些憤懣的側影。

“知道了，”桑谷榮衝出了銅車，外面的雪花再次飄落下來。不小心有一兩朵落了進來，在玉小几上化成一點點清亮的水跡。

羋堅將笑怡緩緩攬進懷裡聲音低沉:“離莫喜歡你是嗎？”懷裡的人明顯僵直，不一會兒舒緩了下來，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欠他的。”

“你不欠任何人的，只是你要明白自己的心在哪裡就好。”

“我…有時候不明白，”笑怡紅著臉從羋堅懷裡掙脫出來。眼眶微紅，“有很多事情，一旦走過去回頭就再也來不及了。”

“離蓒對你做了什麼？”羋堅的聲音裡清冷之極。帶著一點察萬物的明晰，讓笑怡無法抗拒。

她忍著心中的千般糾結，難道真要說出那個秘密嗎？將自己過往的屈辱和一切痛楚再重新掀開結痂的傷疤，讓鮮血奔湧淌嗎？但是身邊的這個神一樣的男人，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勇氣。讓她敢於做天下任何可怕的事情而不會有一絲猶豫。

“我…”笑怡覺得嗓子發乾，嚥了一口唾沫。

“地煞國有一種很可怕的刑罰。”

“什麼刑罰？”

“處子刑！”羋堅猛地抬起頭盯著笑怡倉皇失措的臉。

“離衍天想要得到我嘴裡的秘密，可是，呵，”笑怡搖著頭苦笑，“我就是萬妖女王設計陷害的一個替身而已，我哪裡知道羽昊國的什麼狗寶貝在哪兒，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他們將這個當成了我的堅守，所以離衍天要用那個最殘酷的刑罰，將處子的皮剝下來，看著她即將要死去的那一剎那…獲得那個秘密…”笑怡的手抖個不停，羋堅再一次緊緊握住，將她進了自己的懷裡:“別說了，怡兒，別說了，我不想聽…”

“可是我要說，這就像一個噩夢每天縈繞在我的心頭，”笑怡的眼淚滑落，“那一天在血宮的頂端，離莫對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恨的他要死，後來才想明白原來他忤逆了自己的父親是要破那個無聊的處子刑，再後來離蓒害怕我…怕我留下離莫的，賜了我一碗血紅的湯藥，呵呵，我…再也做不了母親了…”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羋堅冰冷的印在了笑怡同樣冰冷的額頭上。

門外響起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羋堅將笑怡打橫抱了起來，輕輕置在屏風後面的軟榻上，吻了吻她緊閉的雙目:“再睡一會兒吧！”羋堅拉開門看到有崇逸平和卻又若有所思的臉，儘快收拾好剛剛零落一地的傷痛。

“有崇鎮到了，怡兒她是否要進鎮裡休憩一會兒再上路？”有崇逸話說的有些小心翼翼，他不知道剛剛兩人在銅車裡發生了什麼，總覺羋堅身上有一股寒意生成，冰冷入骨。

“不必了，我看休息一會兒就馬上走吧！”羋堅本不想節外生枝，聽了剛才笑怡訴說的那些話，他對離蓒更生出幾分警惕來，只是後悔自己怎麼醫治了這麼一個衣冠禽獸，可是當時無形之王拿著藥典相脅迫，他又不能不親歷而為，他越來越相信命運的殘酷了。

有崇逸臉微變，吐吐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隱情，羋堅忙問道:“逸公子還有什麼話要說？”

“珉宇要見你，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親自稟告你！”羋堅眉頭微蹙，雛惡鳥的面具黯淡了下來，珉宇做事向來有些衝動，難不成在有崇鎮捅了什麼婁子？

“好吧，車隊先停在這裡，我暫且進去找他！”

“還是一起進去吧，”有崇逸堅持道，“有崇鎮離王畿之地也不是很遙遠，進去打個尖兒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怡兒剛剛拔除嗜心骨的毒，身體虛弱畏寒，還是進鎮裡暖和一下吧！這樣的下雪天也是少見，路上凍著了可怎麼好。”羋堅角微翹，這個有崇逸越來越像有崇天川了，帶著未老先衰的婆婆媽媽。

“好吧，一起進去，但是，”羋堅轉過身很鄭重地看著有崇逸，“你要記住在羋山之巔發過的誓言永遠不背棄她。”有崇逸覺得羋堅神情似乎有些過度緊張，微微一笑道:“神醫放心，我會看好離蓒的！”羋堅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有時候你也不那麼惹人討厭。”

“謝謝神醫！”有崇逸苦笑著退開，走到另一邊的銅車裡安排具體事宜。

有崇逸匆匆而過的身影在離蓒的眼中定格成一個空寂的影子，雪花不斷飄進帳內，他放下了簾子，擎著一杯烈酒舉到一邊坐著的穆易嘴邊:“穆將軍請！”穆易神遊天外的思緒被迫收了回來，仰頭飲下杯中的酒，一股*辣的氣息頂了上來，讓他的眼睛微微泛紅。

“穆將軍想什麼呢？”離蓒白皙的臉上出嘲諷。

穆易放下酒杯看著離蓒溫雅的臉，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一股厭煩，強忍著才沒有皺起眉頭:“國主還是少喝為妙，剛剛大病初癒，自是應該十二分的小心才是。”

“呵呵！我很謝大王將藥典給我才能讓那神醫盡心醫治，說來說去終究還是大王英明料事如神，沒曾想那靈曦公主竟也是羋堅的軟肋，只是這事成之後不知道作何處置？”穆易緩緩躺在軟榻上，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似睡非睡:“大王自有定奪，國主請自便，我還要睡一會兒，昨夜一夜組織光之通道，有些乏了！”

“告辭！”離蓒走出了穆易的銅車，面一陣冷風撲來，他眯著眼巡視四周突然發現一個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金剛劍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裹緊了裘袍，眼神變得陰狠起來。

經過剛才一番推心置腹，笑怡反而睡意全無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兒巨石倒是輕鬆起來，她並沒有像羋堅所預料的那樣脆弱，此時探出頭看著有崇鎮悉的街角，真是世事難料，那個揹著燭龍和畢方十一扮作乞丐的可憐人此時卻是帶著耀武揚威的盛氣歸來。

畢方十一湊到笑怡懷裡，看著外面的街景:“靈曦公主，那邊有好大一處高樓啊！”笑怡定睛看去，正是初次遇到桑谷榮時的那座勾欄，此時勾欄外面的紅燈籠隨著北風搖曳著，門可羅雀人煙稀少，想必這樣的地方只有在入夜後才能煥發生機吧？

此時勾欄的門突然打開，一個一身銀狐裘包裹著的少女款款走了出來，絕姿容，楚楚動人，揚起巴掌大的俏臉向車隊望了過來。不多時有崇逸駕著飛馬飛奔至她的身邊，笑怡在那個女孩兒臉上看出了真正發自內心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