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同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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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天光透過水晶宮華麗的宮牆折成一簇簇絢爛的光華，在如玉的晶瑩地面上暈染著永遠也褪不去的彩。羋堅拾級而上，石臺上的笑怡依然睡得很安詳，他不皺了皺眉頭，凝視了一會兒剛要轉身，只見笑怡的手指尖輕輕顫動了一下，被羋堅迅速抓在掌心。

冰涼的手掌總算有一些溫度，笑怡這一次睡的時間可真夠長的，以至於這一段時間內他說服或者說更準確的是威脅了離蓒，聯絡了各路豪傑，並且將一個巨大的難題拋向了姒昊黿，一切都已經辦妥，而真正的參與者卻一無所知的酣睡，羋堅就是要給她這樣一個結局，也可能是最好的結局。

笑怡濃密的睫如扇子般撲簌著，一汪清明終於傾瀉而出，帶著些睡眼惺忪，是那種休息好了的慵懶。她像是一隻賴的懶貓，頭枕著羋堅的手臂似乎還要補一個回籠覺，突然猛地抬起頭來，驚訝的瞪著他。

“羋堅，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羋堅將她按坐在自己的臂彎裡，一襲厚重的灰長袍戴著兜帽將自己緊緊裹在裡面，銀的頭髮被他雪藏了起來。

“我們要出趟遠門，都是這樣的打扮！”

“出遠門？”笑怡還是強撐著疲憊坐了起來，不知道這次為何，拔除了嗜心骨的毒卻到從來沒有過的疲憊，總是想睡覺。她哪裡想到以前的神抖擻一直都是蠱毒支撐著，而且越是神抖擻蠱毒的毒滲入的越深，此時好比脫胎換骨般，困頓疲乏在所難免，但是羋堅不想解釋這些，他倒是喜歡睡眼朦朧的笑怡，就像一隻溫順的貓。懶洋洋的享受生活該多好，可是這樣的幸福是如此的短暫。

“對不起怡兒，我之前沒有和你好好商量，我們已經決定去王畿之地了。”笑怡出一絲怔忪，是沒有時間商量還是壓就不用商量，或者說商不商量已經沒有意義了，那個下了詛咒般的地方，她今生是不會逃脫掉的，與其逃避不如回去正對，即便羋堅不說。等這些人傷好了她也是會去那裡的。

“沒關係，我也正有此意。”羋堅神情好過了些，他不想當一個獨裁者。但是這件事他也必須一條道走到黑。

“那好吧，我扶你起來，我們打點一下馬上就走。”

“這麼快？”笑怡頂著暈暈沉沉的腦袋，還是有些意外，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子躺了多久。原來羋堅一早就開始謀劃了。

“要不要再睡會兒？有崇逸先下山佈置去了，一會兒給我們發一個信號，到時候我再來叫醒你，還有覺好點兒嗎？想不想吃點兒東西？”

“我睡了多久？”

“七天！”

“天哪！”笑怡猛地坐了起來，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被羋堅扶住。

“不要著急。才七天而已，”羋堅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笑怡卻是再也躺不下去了，扶著他的手臂頓了頓心神。緩緩下站在地面上，小心的邁出一步，腳下還是軟綿綿的借不上力氣，像是踩了一團棉花。

羋堅緩緩蹲了下來:“我揹你？”

“算了吧？”笑怡試圖躲開，誰知面前僅有的尺方臺階被羋堅堵得死死的。

“快些上來。難道還用我抱著嗎？”

“羋堅，你怎麼穿的這麼奇怪？”她重複剛才的問題。試圖轉移尷尬的場景，他救了她的命，她可不敢再將他當做犬馬。

羋堅只好站了起來，雛惡鳥的面具似笑非笑:“真想知道我為什麼穿成這樣？”笑怡已經摸透了羋堅的脾，也不接話，知道這又是他的調笑。

“醫家嘛，總得穿的神神秘秘一點兒，看起來像那麼一回事，這樣行走江湖才遊刃有餘。”

“呵呵，是行騙江湖遊刃有餘吧？”笑怡淺笑著斜覷了他一眼，笑容有點點蒼白，氣血不足的樣子。

“那麼，”羋堅湊過去，附在她耳邊，“你是想我抱著你還是揹著你？”笑怡沒想到這傢伙又繞回去了，本想自己走出去，偏偏腿腳像是養貴了似得，動一下都覺得輕飄飄的。羋堅在她猶豫之時早已經俯身將她抱了起來，笑怡也不再掙扎，有時候掙扎也是一種矯情，她與他之間也許真的不需要太多言語。

羋堅每走一步，身形微微一滯，額頭的汗珠不斷滾落下來，幸虧有嚴實的兜帽擋著，笑怡看不到分毫，只是覺得羋堅身上多出一種以前似乎不悉的氣韻，有一種不好的怪怪的覺。

“羋堅，你真的沒事嗎？”

“怎麼那麼？是不是我應該發生點兒什麼事緩解一下你看到我沒事後的失落之？”羋堅暗自運氣將剛剛無意間的疲憊消弭於無形之中，此時又恢復到調侃的狀態中去了。

從水晶宮回到正廳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羋堅卻在這狹長曲折的路徑上緩慢的醞釀著幸福和苦澀，等將笑怡放在正廳的座椅上時，早已經汗浹背，也幸虧衣袍比較厚實沒有汗跡顯出來。

羋堅氣定神閒地坐在笑怡的旁邊，桑谷榮等人聞訊趕了過來，難掩臉上的喜悅。

“可好？”桑谷榮站在她身邊，垂下了滿眼的快，離莫深沉的目光掃了過來又迅速別開。

笑怡看了一眼離莫，衝桑谷榮笑道:“很好，只是…”

“怎樣？”幾個人同時緊張起來。

笑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餓了！”離莫轉過身去，走進了一邊的通道，羋堅笑了笑，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如此，廢話不多，但是做的很多，他也沒想到離莫做菜竟然這麼好吃，這一段時間的伙食三餐除了桑谷榮幫忙烹製竹葉茶之外，幾乎都落在離莫的身上。羋堅也不想讓這些客人這樣受累，只是自己師傅留下的規矩，羋山之巔除了病人和徒子徒孫之外不得放任何一個外面的人進來，否則要受嚴懲。

不一會兒離莫端著一碗藥粥遞到笑怡手邊，笑怡睜大了眼睛，這還是那個在地煞國飛揚跋扈真情的離莫嗎？她也領教過他的心細如髮卻沒發現他還有居家好男人的絕對潛質。

“謝謝！”笑怡低下頭，一股子麥香直衝鼻端，心裡的饞蟲寵寵動，也難怪一個餓了七天的女人，而且是絕對好吃的女人，這該有多麼大的誘惑。

桑谷榮看了一眼面前的狼虎嚥，抬起頭看向羋堅，示意將他們的計劃是否告知這個現下只知道麥香的女人。羋堅微微點了點頭，桑谷榮已經瞭然。

噼啪！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是有崇逸的消息，他已經在回鎮準備好了。

笑怡放下了碗，冰冷的身體微微有一絲暖意，抬頭給了四周諸人一個舒心的笑容，像一隻吃飽的的小豬，羋堅心頭一痛，她的要求是如此簡單，可是這點要求也總是付諸水，命運總喜歡和簡單的人開不簡單的玩笑。

“怡兒要是休息好了，我們就出發吧！”羋堅站了起來，一邊的桑谷榮卻伸出手臂將她牢牢扶穩，羋堅的看了他一眼，此時自己的腳步已經有些踉蹌，哪裡還能再照顧別人？

離莫走在羋堅身後，似有若無地護在他的身後，這幾天的行事已經讓他明白，這個男人絕對是人中龍鳳，只是簡單的幾筆就將本來混沌不堪的世界勾勒出了清晰的痕跡。這件事關係到笑怡的生死，他活笑怡便活，離莫不允許羋堅出任何的差錯。

走出正廳，桑谷榮將一件白狐裘披風裹在笑怡的身上，慢慢扶進籃框中，羋堅和離莫隨後跟著下到裡面，離莫扯出嵌在巖壁上的繩索，剛要放下籃筐只聽笑怡急切的喊了一聲。

“等一等！”

“怎麼了？”桑谷榮不知道還有什麼事，左右看了看，該帶的都帶上了。

“燭龍呢？”笑怡呼急促，不知道這個傢伙是不是又闖了什麼禍？怎麼不見他的蹤影？

羋堅輕咳一聲:“他回去謀劃江山了，暫且不能陪你這位美人。”桑谷榮臉上劃過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明確地收在笑怡的眼中，她微紅了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

“好了，不管什麼意思，我們先下山再說！”羋堅有時候也很專斷，尤其是在醋意大發的時候。

有崇逸等候在羋山腳下，顯然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看到笑怡後臉上的焦慮隨之而退，笑怡和他打了招呼，外面的風很大，帶著呼嘯而過的狂野，有崇逸掀開身後銅車的簾子，裡面的佈置和來大荒原的時候一模一樣。

“怡兒姑娘大病初癒，我看神醫還是陪著怡兒姑娘吧，有什麼事也好應對一二，外面有我們幾個乘馬相隨即可。”羋堅點了點頭，他明白自己的體力不支，有崇逸這樣安排卻是面子裡子都照顧到了，這人果然是應對有度。

御風同第五琦看得目瞪口呆，這又是唱哪出？來的時候，怡兒姑娘同公子一輛車子，回的時候怎麼換了一個人，而且公子好似還鞍前馬後伺候的很是滋潤，不知道這幾羋山之巔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