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樹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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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風！住手！”有崇逸一聲令下，御風刺出去的劍芒生生停在半空，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少幫主。

“是我讓方長老獨自帶人離開的！”有崇逸此話一出，笑怡和第五琦大吃一驚，桑谷榮冷漠的退回車內，別家的紛爭他不興趣。

方長老此時穿著一件黑棉袍，輕輕走到有崇逸面前，掀起袍角跪了下去。有崇逸忙將他扶起道:“方長老大可不必這樣！折殺我了！”方長老看著有崇逸滿身的傷，不老淚縱橫，顫抖著身子道:“老奴該死！那公子悄悄留下書信讓我必要時帶著商隊的人提前離開，老奴只得聽了少幫主的吩咐卻沒想到…沒想到少幫主竟然…”他上上下下看著有崇逸，嘴哆嗦著無法抑制，儘管這是有崇逸故意的安排，但是一想到自己作為元老卻拋下有崇家族的獨苗獨自求生，這份子背主的名聲卻是坐實了。

有崇逸忙將方長老帶到御風等人面前道:“你們莫再怪他，一切都是我的定奪，那在綠洲情勢分外兇險，我知道，”他看了一眼笑怡，“你們一定不肯放棄我，與其那麼多人受連累不如分開撤出綠洲倒也少些損失，現下看來這樣做也是對的，不然我們與服常植物妖之間的那場惡鬥說不定要牽連多少無辜的人。”笑怡其實早已經明白了有崇逸的想法，他還真是個人，處處謀劃，總是不肯吃一點兒虧的，隨後笑道:“逸大哥莫再解釋了，我們都懂，是吧御風！”御風臉尷尬，喏喏的退在一邊。第五琦神情尤其動，方長老一直是他的養父，如今誤會澄清自是十二分的輕鬆。

“少幫主！我們已經在羋山腳下安頓下來，老爺也想你了，在家裡等著呢！”

“太好了，”有崇逸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自己的父親，轉身下了命令加速前行。

一行人大約又走了三四個時辰，天已然暗了下來，終於來到一座市鎮，這鎮子坐落在羋山腳下。沒有什麼關卡要，規模卻是極大，而且異常的繁華。

他們行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受到了久違的生氣，所不同的是這裡的一部分人均有一種蒙著面紗的風俗，讓笑怡想起了伊斯蘭的風情，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男子們也蒙著面紗。男子們的面紗都是黑系的，女子們的各花樣都有，即便蒙著臉也是各顯特，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方長老，”笑怡掀開銅車的簾子好奇的問道，“那些人為什麼蒙著臉啊？”

“呵呵！”方長老對坐進有崇逸銅車裡的笑怡萬分的客氣。側了側身體道，“這裡是鬼方國的勢力範圍，所以蒙著臉的都是鬼方國的子民。據說鬼方國醫風盛行，人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能配藥治病也著實的厲害，而且羋山生產稀有藥材，所以來這裡的中原商戶大多是收購藥材的居多，怡兒姑娘請看。”他指了指外面。

笑怡探出頭去果然發現已經掌燈時分了，還有一大車一大車的藥材被拉到夜市上買賣。還有一些行人神情模糊沒有戴面紗，覺好似得了重病般的無打采。

“那些人怎麼了？”

“哎，”方長老嘆了口氣，“這個鎮子名叫回鎮，之所以如此熱鬧是因為還有很多疑難雜症無法除的病人不遠萬里來這兒尋求治療，羋山腳下是醫家的勢力範圍，多出神醫，大多數人都能來這裡獲得救治，還有一些特別難治的就將希望寄託在神醫羋堅的身上，只是這個神醫雖然醫術出神入化但格卻分外的古怪，若是心情好一些，一天能救上百人的命，若是不高興，即便將羋山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他，即便找到了，強行索求救治終究會怒了他，神醫此時就變成了濫殺無辜的惡魔了。”笑怡聽到這一番怪論，沒想到那個看起來神經兮兮的傢伙果然是人間極品啊！只是自己這番來找他，還帶著這麼多…這麼多男人…不知道這個傢伙是喜是怒，莫不會也趕盡殺絕吧？想到這一路走來，身後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急需救治，稍有不慎不是命難保便是終身殘疾，該怎樣說才能讓羋堅心甘情願地救他們呢？

方長老似乎看出了笑怡的顧慮，索將這其中大概解釋的分明，她才好定奪。

“這個神醫羋堅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躲了半年之久不見病人，有些病人實在忍不住強行衝到羋山之上不是去無蹤影就是曝屍荒野，死狀比得病的樣子還要悽慘萬分，所以現在這回鎮上也是怨氣鼎沸…”

“是不是這鳥神醫嫌棄人們給的銀子少不肯治呢？”一邊的御風再也忍不住心裡的不忿之氣，笑怡默不作聲，她知道御風將事情想錯了。

“人們起初也是這樣認為，於是治病的賞金越來越高，誰知神醫羋堅放出一句話，若是想治病就將自己親人的腦袋拿來做訂金，你說說天下哪有這樣的人呢？”

“這個神醫也太混蛋了些！”御風破口大罵。

“御風！”有崇逸看了一眼笑怡，“怎得還是如此沉不住氣？”御風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有崇逸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如此說來自己的父親若是要治病，竟然是要拿自己的腦袋去嗎？

方長老也知道老幫主的病情，嘆了口氣道:“正因為羋堅越來越過分的行為，導致其他各國的江湖豪客紛紛出面雲集回鎮，一時半活兒大有踏平羋山的嫌疑，此時正鬧著呢，據說無形之王也不得不來此地彈壓，羋山儘管不是鬼方國的國都，歷年來卻是最重要的方鎮，是醫家的基所在，這番被羋堅一鬧，也是亂象橫生。”

“方長老！”笑怡臉大變，“你剛剛說無形之王也在這裡？”

“是的。怡兒姑娘，你？”

“哦，沒什麼，隨便問問，”笑怡收斂了內心的慌張和憤怒，該死的小強還真是冤家路窄啊！你這嗜心骨害得我好慘啊！他若是有機會也讓你嘗一嘗被人玩兒於股掌之間的覺。

有崇逸看到笑怡臉陰晴不定，哪裡猜得到她心裡竟然變幻出這些個道道來，笑道:“怡兒也不必太過擔心，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安頓下來我們就去找神醫。”方長老接話道:“少幫主，這幾年老爺已經派人多方查詢神醫的下落了，雖說沒有什麼眉目卻也比尋常人家清楚幾分。想來找尋起來稍稍容易些。”有崇逸聽方長老如此一說心裡也稍稍放心了些，關鍵是他明白身邊坐著的笑怡對於神醫羋堅來說一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重要到必須認真面對，自己真的應該慶幸站在了笑怡這一邊。

回鎮的街道很有特，像一個碩大的圍棋棋盤。每一條街道長寬規格幾乎都是一模一樣，集市貿易，各醫館，住宅民居就分佈在這棋盤的每一個點上，動的人群又將這盤棋變活了一般浮動不堪。

若不是方長老在前面領路，笑怡等人說不定早就失在其中了。拐過三個街區，來到一處大宅子前，是一個三進三出帶著後花園的小院落。為首的一個小廝看到有崇商隊那標誌的銅車大喊大叫著奔了進去，不一會兒呼啦啦出來一群人，嘰嘰喳喳，有男有女，眾星捧月般將有崇逸圍了起來。

“你們這是成何體統？”方長老故意板著臉喝斥。一行明顯動過分的人才散開，十幾個僕從打開主車卻發現躺在裡面的離莫還有兩個可愛的人參娃娃。不大驚失，沒想到車裡竟然還另有人居住。

有崇逸走下來吩咐道:“這幾輛車裡面的人都是我生死與共的朋友，你們切不可怠慢了，伺候的好有賞，否則我第一個不饒他！”這番恩威並施的話說出來後，果然僕從們規矩多了，小廝，長隨，婆子，丫頭們小心翼翼的將離莫輕輕抬了出來，一邊的人參娃娃也是著了一頂步攆輕輕抬了回去。另外有崇逸又吩咐備了兩頂帶著薄紗的軟轎將桑谷榮和笑怡抬進府裡，一行僕從沒想到堂堂的少幫主竟然如此重視這些人，自是十二分的小心，但心裡充滿了疑惑，究竟是些什麼人，架子如此之大？

燭龍和畢方十一倒是裝進御風的袋子裡被直接帶進府裡，稍後也送到後花園那新收拾出來的十幾間客房裡。桑谷榮和離莫被安置在水榭邊的聽雨軒裡，自是安靜養病的好去處。笑怡被安置在聽雨軒旁邊的絮玉堂裡，每一個廳堂都配了丫頭伺候。配給桑谷榮和離莫的丫頭們多達十幾個，聽雨軒外還設置了護衛，又不放心，配了兩個持重的大丫頭進去伺候打點。

笑怡堅持親自伺候桑谷榮起居，終究被桑谷榮拒絕了，他心疼她，怕她勞過甚累壞了自己，這下子笑怡倒是閒了下來，一夜安眠。

第二起來，已經是天光大盛，一個叫玉茗的面目如畫的粉衫小婢走進來，端茶送水分外殷勤倒是讓一向獨立慣了的笑怡不太適應，想要推辭幾句，那丫頭卻是更加賣力，可見有崇逸的幾句話起了效力。

洗漱完畢，有崇逸突然趕來，臉分外凝重。

“逸大哥？”笑怡忙將他讓進廳堂裡。

“不必了，家父想要見見你！”笑怡知道其中另有隱情也不拘於虛禮，忙隨著有崇逸穿過一道遊手長廊來到花園的另一側，又是一處僻靜的軒閣，房子外面種著幾株類似於柏青的植物，裡面的丫頭忙了出來帶著笑怡走了進去，屋子裡厚厚紗帳遮擋著如同暗夜，一股濃重的藥味衝擊而來。有崇逸屏退了左右的丫頭，將笑怡帶到正中的軟榻前。

笑怡定定看著黑的紗帳，覺不像是睡覺的地方，有一點點晦氣。

“逸兒！是怡兒姑娘來了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圍著紗幔的榻上傳來，聲音裡帶著威嚴和一絲疲憊。

“爹！怡兒來了！”有崇逸恭敬地回道。

“掀開簾子，我瞧瞧！”

“是！”有崇逸輕輕將紗幔一層層掀起，出裡面榻上的情形。

笑怡不驚呼了一聲，猛地又閉了嘴，忙行禮賠罪道:“前輩，對不起！失禮了！”榻上躲在厚厚紗幔後面的竟然是一截黑樹樁，那樹樁奇怪的很，正中是一張看不清人形的臉，四肢已經演化成了糙的樹杈，正中的臉上眼睛隱在黑樹幹之中，炯炯有神的看著笑怡。

笑怡從小時候就聽過童話故事裡什麼大樹爺爺之類的，這般真的見了卻沒有童話的漫和有趣而是處處透著寒意的冰冷。

“沒事，”有崇逸的父親輕聲安道，“我中了一種奇怪的蠱，名字叫樹蠱，幾年前只是渾身疼痛不堪，沒想到竟然變成了今的怪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