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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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兵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本來好好的氣氛忽然僵住，禍從口出，曉光想罵自己不小心。

終於還是小兵打破沉默“我並不想到外國生活。”

“我也不想，最怕外國鄉下老太婆故作矜持地問一句:‘告訴我，親愛的，你認為學習英語困難嗎？”小兵聽了，笑出聲來，氣氛緩和下來。

“你反正要去升大學，現在不過提早一兩年去。”曉光嘆口氣，小兵好似不明白她的意思。

“幾時學會長嘆？”

“跟父親學的，你只要經過書房，便可聽到嘆息。”

“這件事真的令許多成年人煩惱。”小兵說。

“還是做小孩子，只需拉著大人衣角走便行。”

“那是因為你幸運，像我，父母與我不常見面。”

“小兵，你會不會想念我？”

“你又不是明天走。”小兵取笑她。

事情一件件辦起來，表格連同所需證明文件由父親親手上去。

這之前，他們一家去拍報名照，拍得興起，索加添一張閤家歡。

攝影師把齊太太拍得十分年輕，看上去像是曉光的大姐姐。

齊太太本來喜歡在週末逛公司打牌，最近彷彿把這些都戒掉了，減卻不少樂趣。

“沒有心情。”她說。

她老與丈夫討論賣房子的事，連帶曉光也收不少有關經濟的知識。

在外婆家吃飯，親戚所說的，也都是這一套。

曉光不耐煩，一個電話把黃碩叫出來吃茶。

大家暫停溫習。

黃碩說:“像沈小兵那樣的男孩子，還是很多的。”她一口咬定曉光是為他煩惱。

“你肯定要念英國文學？”曉光問。

“這一科是百搭，將來無論是教書、做公務員、進商界、當公關，都用得著。

“聰明，用它打底，還可以念法律。”

“其實我自己最喜歡的是天文物理。”

“我喜歡地理物理。”

“太不切實際了。”

“連科目都不能隨心所地選擇，真是。”黃碩笑“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也許到了外國，父母眼光放寬，會準我念一門無聊而快活的科目。”

“不會的，數千年的遺傳思想深柢固，至要緊務實，不准你虛無飄渺。”曉光納悶“到底甚麼時候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