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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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三順能不能想通,花菊也無心再管,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遠著他,同情心太盛只會壞事。再說,她清楚的很,劉三順絕對不比槐子更喜歡自己,等他發現小秀喜歡他,只怕就能轉過彎來了,小秀可是個溫柔的不得了的女娃。
不過,不曉得劉三順何時能發現小秀的心思。
跟槐子牽扯了這麼久,真到定親那一天,花菊反而沒太多的想法,靜靜地像是旁觀別人的事情。
雙方的親戚,熱鬧地聚集在一塊,說些寒暄客氣的話,扯些東家長西家短,贊一回這門親事的妥當和好處,把這定親聚會當成了鄉下人社聚會,說得好不熱鬧。
其中槐子的三舅是最高興的。他那年賣牛給鄭家的時候,和鄭長河打過一次道,對他的為人是瞭解和讚賞的。如今做了親戚,一見面,那親熱勁兒甭提多足了,扯著詁′說得眉飛舞,加上花菊的大舅,三人從槐子和花菊的親事說到往後的親戚來往,又說到農田耕種,又說到花菊家的那頭牛。
“等上我把牛牽過來幫你家這頭母牛配種,到時候它準能幫你下頭小牛,這不就多了頭牛了?”槐子三舅笑道。
鄭長河興奮極了,連聲說著謝的話,彷彿那預計中的小牛已經出生了。
女人們自然又是扎一堆。都是至親的人,不少人都自告奮勇地幫著燒飯,如花菊的大舅母、外婆槐子的兩個舅母等,花菊樂得躲到房裡去了。不然,留在人前供人瞻仰和品頭論足麼?
可是,她想躲清靜,人家可不給她清靜這不,槐子的四舅母和二舅母,加上花菊的二舅母林氏,一齊參觀到她的房間裡來了。
說是到處瞧瞧,其實就是想瞧這個外甥媳婦,至於林氏,純粹是跟著湊熱鬧。
寒暄一會,誇讚一回花菊房間收拾的清針線活計······嗯還不錯!你還小還能慢慢學。主要是這個不太好誇了——那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這樣的針線活計也叫好,那真做的好的又該咋誇?
幾個人當中,花菊就覺得槐子的四舅母看自己的目光格外犀利,上下打量不停,還用批判的眼光對房裡的被褥枕頭等物進行了一番掃視。
她十分的納悶,心道這人咋這麼瞧人哩?
她不知道這四舅母是在代自己的閨女玉芹吃醋哩。
聽說槐子定了親,他四舅母就想來瞧瞧,這小子到底找了個啥樣的閨女。雖然如今玉芹生活很好女婿大山待她也沒話說,可是,在見到花菊後,她還是很生氣,心道,外甥就為了這個小丫頭,硬是不要玉芹?
她也不是那尖酸刻薄的人,倒也沒拿花菊的醜顏做文章,她只是用鄉下人挑媳婦的眼光來評判花菊:哪點都比不上她家玉芹嘛!
花菊如今長高不少看起來體態修長,有點少女的樣子了。可是,這些落在四舅母的眼中,那叫細長,要脯沒脯,要股沒股,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嗯,還是綠豆芽,黃豆芽都比她圓乎哩。她覺得自己評判的一點也不誇張,這還是冬天哩,穿這麼多還這樣,那要是夏天看上去是個啥樣還用想麼?
那樣子也不像是個好生養的,針線活計也不好。噯喲!槐子這小子太沒眼光了!她心中憤憤想道。
花菊若知道她心中所想,非暈過去不可。
好不容易這撥人出去了,花菊正想著要換個地方躲起來,就見青木在窗外對她招手。
花菊忙放下鞋底子,關上房門來到外面。
青木拉起她的手道:“走,咱去槐子家。張叔了幾隻兔子,他扣了一隻下來,和張楊收拾了,準備烤來吃。他說你定是不耐煩這些親戚的,所以叫你過去躲躲,順便烤吃。”花菊聽了大喜,問道:“他家沒人麼?我還以為兩邊都是人哩。”青木笑道:“都讓張叔叫到咱家來了。他是故意的。”到了張家廚房一看,張槐和張楊果然把兔子都收拾好了,最妙-的是還有一個直徑半尺來寬的小石磨,十分的巧,用手就能轉動,下面的磨盤底座上,有一圈石槽,槽口有個扁扁的石嘴,供磨出的食物出來。
張槐見她來了,將一把墊了舊棉褲的椅子拖到火盆邊,滿臉含笑問道:“冷不?到這邊來坐,這邊靠火近些,還不用讓路。”花菊卻不先坐,只管搬著那小石磨瞧,又對張槐微笑道:“你買的?”她說過一回用小石磨來磨東西,既方便還快。比如把紅蘿蔔磨碎了,擠出汁來人喝,渣餵豬,不是比整個的餵豬要省些麼,而且那汁肯定甜的很,誰知他就買來了。
青木笑道:“是在下塘集找人定做的。原說要買,只是沒有你說的那麼小的,樣子也不同。這個可合適?”錐楹.樂呵呵地說道:“咋不合適?我們剛才用過了,好的很。
花菊早就發現那石磨下面殘留有紅的痕跡,笑道:“我就說,這石頭咋帶了紅。你用了也不洗乾淨。”張槐忙掀起上面的磨盤,說道:“洗乾淨了,用刷子刷的。不過總是留了些印子。”當下,青木和楊子烤兔子,花菊便跟槐子一塊榨起紅蘿蔔汁來。先把紅蘿蔔胡亂剁碎了,方便進料,張槐轉動石磨,那紅的糊糊就順著石磨四周了下來,落入石槽。花菊則用洗淨的白布過濾殘渣。
槐子輕聲對她笑道:“這個有點涼哩,要不你煮了喝?”花菊搖頭道:“不礙事。等下吃兔子,邊吃邊喝就沒那麼冰了。這人手藝不錯,這個石磨做的很巧哩。”槐子道:“他們石匠是專門做這個的,我跟他細細地說了,還有啥做不出來的?”想了想又笑著對她說道:“用芝麻和炒米在一塊磨了粉,拿開水衝了喝應該很好吃。我在清輝,忙餓了,來不及吃飯,長雨讓人調了麵糊給我吃,香的很。他說那個是麵茶,用麵粉炒了做的。我就想,要是用芝麻和炒米磨成細粉這麼調,肯定也是好吃的。”花菊就笑道:“噯!那個就叫芝麻糊了。”她站在他身邊,兩人邊忙邊說著話兒,不時地對視一眼,盈盈波光轉,會心一笑。不僅身子的距離近,心靈也彷彿貼近,近的仿若共同生活了幾十年,忘記了矜持,忽視了羞澀。槐子一低頭,甚至都能碰觸到花菊的額頭;花菊仰臉瞧著他略有些糙的麥臉頰,還有閒心想,為啥還沒長鬍子哩?該幫他做條圍巾,瞧那臉都被冷風吹得皴了。
槐子見她打量自己的臉,忙騰出一隻手摸摸臉頰,故意低頭湊近她耳邊,小聲問道:“我是不是了?”花菊不理他,只是笑,目測著自己跟他的身高差距,還踮起腳往上伸了一截——只能到他的下巴。
槐子見了她的小動作,忍不住含笑安道:“你還要長哩,比去年高了好些。就是還要長胖些才好,胖些就沒那麼怕冷了。反正你就使勁地吃,總能長胖。”花菊聽了他的話,忽地想起剛才他四舅母看自己那挑剔的目光,急忙問道:“你四舅母很嚴厲麼?”槐子納悶地問道:“還好哩。她說你了?”按說不會吧,今兒可是好子,來的都是至親,誰會那麼沒眼找事。
花菊扁扁嘴說道:“她瞧著我一副不滿意的樣兒,想是嫌棄我太瘦。”她也是知道人們都喜歡豐滿些的女娃,最好是股大,好生養,剛才那個四舅母就對自己的股瞧了好一會,肯定不滿意。
槐子就有些尷尬——他四舅母要是滿意花菊那才怪哩,就算花菊再好,她都要雞蛋裡挑骨頭,找出些不好來,誰讓他當初不樂意娶表妹玉芹哩。
他有些擔心地問道:“她沒說啥吧?”花菊搖頭道:“那倒沒有,就是對我上下瞧,瞧我······你是不是也嫌棄我太瘦?”她不好說他四舅母盯著她股瞧,便問他是不是嫌她太瘦。
槐子搖頭輕笑,說道:“你還要長哩。”忽地想起小時候她小貓似的一點大,要是揹著她或者抱起她的話,她總是害怕地用兩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他和青木那時候雖然也不大,可是揹著這樣瘦小輕飄飄的花菊,還是很輕鬆的,一時間就有些心酸,便溫柔地對她說道:“你小時候就瘦,如今好多了哩。再過兩年就好了。”花菊恍惚間彷彿見到兩個少年,一個揹著小花菊,一個揹著楊子,在鏡湖邊找刺苔吃。她就不再吱聲,聽著小石磨呼嚕嚕響,聞著身邊少年散發出的健康氣息,樸實、清。他的衣裳帶著一股太陽味兒和草木灰味兒。
草木灰不沾不膩,用來洗衣裳、洗碗洗鍋,漂洗乾淨後,留下淡淡的清香味。別人可能會不贊成這說法——草木灰如何會有清香,可是她就覺得那淡淡的味兒聞著很清,跟皂莢洗出的衣裳味道不同。
槐子忽然輕聲對花菊道:“長雨也定親了哩。”他磨完了全部的紅蘿蔔,便讓花菊歇手,他接過花菊的活計,清理石磨,並將蘿蔔汁擠到碗裡。
花菊笑道:“是麼?這個傢伙,要讓他請客。是哪家的閨女?”她剛想打趣兩句,忽然想自己不也定親了麼,便轉而問起是誰家的閨槐子瞥了她一眼,幽幽地說道:“我也不曉得,只知道是個有錢的老爺家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