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野筍嫩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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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就高興地問道:“花菊，你覺得這蛇是紅燒哩還是跟黃鱔似的炒哩？”花菊笑眯眯地說道:“這蛇呀，要是你們能再逮一隻野雞就好了，跟這蛇一鍋燉湯，就叫‘龍鳳湯’。”劉小妹道:“這也不難，這
天裡可是野雞下蛋的時候。沒準就碰見一隻下蛋的雞哩，大家都圍上去，說不定就逮著了。”籃子“撲哧”一聲笑道:“你說的忒便宜了吧？就是在家逮雞，也沒這麼便宜的。你當那雞站在那等你去逮哩？”儘管這麼說，花菊的提議還是讓大家起了興趣。小妹使勁地把蛇頭都打爛了，才敢用草將它捆了起來，丟進麻袋。然後，眾人一邊找筍一邊找雞。瞧得花菊一陣好笑。
到底是人小力薄，雖然收穫頗豐，可是拖著半麻袋的竹筍在灌木叢中穿梭，那也是累得花菊氣
吁吁，額頭上汗水直往下
，把面巾都打溼了，貼在臉上難受的很。可是她越不敢解開它，在這樹叢中，那些荊棘刺絨多的很，戴著面巾好歹能擋住點。
她瞧著小燕用映山紅的花枝編了個花環套在頭上，不自
地笑了起來——這實在是個愛美的小女娃；周矮子的閨女小秀和小翠是文靜靦腆的，幹起活來倒也不含糊。
她倆掰了不少筍子，因為是用籃子裝的，挎在胳膊上也是不好走路，不停地用手將灌木枝條撥到一旁，那些帶刺的荊棘把頭髮也扯得一團糟！
花菊見了，摸摸自己頭上，也是亂糟糟的。瞧瞧
頭，對著梅子她們喊道:“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天不早了哩。你們肚子不餓麼？”主要是再掰下去。也背不動了。
籃子忙叫住兩妹妹，並對梅子和劉小妹道:“回吧。差不多了哩，再掰就搬不動了。咱往那邊走，我記得那邊有一棵香椿樹，採些家去拌了吃。”花菊聽了大喜，忙問道:“真的有香椿樹？我咋沒聽我娘說過哩？”籃子笑道:“那我就不曉得了。往年我爹都會採些回來的。你能背得動麼？我幫你吧！”她見花菊小身板一小把。揹著個大麻袋——裡面不少筍子——實在是很費勁的樣子，便上前幫她。
花菊也不跟她客氣，任由她幫自己把這麻袋背出了密林。
下山的時候，見了一個墳頭，那墳地旁邊和墳頭上長了幾
竹筍。還特別的
大，主要是這地方肥嘛，花菊便也上去掰了來。
梅子和籃子大驚失
，連忙阻止她道:“這不能掰哩——人家要生氣哩。”花菊詫異地說道:“這是誰家的？他咋能曉得我掰了筍哩？就曉得也沒啥，不過是幾野竹筍罷了。”李金香畏懼地說道:“不是活人曉得。是那裡面的人曉得要生氣哩。”她用手指了指那墳道。
花菊見她們都是一副敬畏的樣子。忙笑道:“我並沒對他不敬，就是掰了筍。這位老人家，你別見怪啊，這野竹子長到你家門口來了，也荒涼不是。我把筍子掰了，它就長不成了。”大家見她對著那墳頭唸叨。想笑又不敢笑，劉小妹忙拉著她走了。等離那墳好遠。眾人才同聲怪她大膽，說不該到墳頭上掰筍。
花菊見掰扯不清。只得跟她們保證說，下回再也不到墳上去掰筍了。
出了林子，在靠近花菊家新開荒地的地頭，還不到下山的地方，果然有一棵香椿樹。
瞧著那枝頭紅細
的香椿葉，梅子急忙放下手中的籃子，仰頭問道:“咋把它
下來哩？難不成要跟男娃兒那樣去爬樹？”大家面面相覷，這樹其實也不高，可是以大家的身高也夠不著；要是爬上去，枝幹怕是承受不住人的重量。
花菊覺得肚子有些餓得受不了了，便說道:“回頭叫我哥來吧，到時送些把你們。我肚子餓得不行了，趕緊回家吧。”到了山下的平地，沒有那些灌木荊棘擋路，要好走多了，大家這才放鬆了下來。一群人便笑嘻嘻地比較著誰掰的筍多，一眼瞧過去，花菊的麻袋最鼓。
竹子笑道:“花菊，你掰了這麼多，手咋這麼快哩？我可是也沒停手，不像梅子姐姐和小燕，還掐花兒。”菊花心情十分的愉悅，要不是餓了有些頭昏，她都要唱兩句了。因笑道:“這個麼，要會找才成。有老竹子的地方肯定有筍子；還有些地方雖然空蕩蕩的，那竹從地下竄過去了，專往那土松的地方長，這地方的筍子就特別。噯，你們記著，這筍子剝出來要用開水煮一遍，然後再炒醃菜，或者熬醬，或者用辣子燒。”籃子笑道:“記著了。小妹跟我們說過了。這野筍咱不大吃，那家竹筍可吃過好多，差不多是一樣燒就成了。”花菊道:“野筍有野筍的味道，沒
竹筍那麼澀，嗯，跟水竹筍的味兒差不多。小青山的那片竹子是水竹吧？”梅子道:“可不是水竹麼。”花菊又道:“這麼多筍子，剝起來也費工夫。有個法子快得很。從上面撕開一條筍皮，纏在手指頭上不停地繞圈，喏，就是這樣——”她摸出一筍子，剝給大家看——“這樣筍皮就被纏到手指頭上了，省得一圈一圈的剝，費事的很。”竹子也試了一回，果然很快，便笑道:“好是好，很傷手哩，不注意就劃道口子。這麼忙幾回，手就糙了好多。”花菊笑了起來，這些人比她在意多了，女娃們沒出嫁之前還是很注重手臉的:“是傷手，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要不你叫你娘來剝，你幹別的事。”梅子笑道:“不怕，我家去叫狗蛋剝。他要是不剝，我燒了就不把他吃。”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花菊忽地想起一事，對她們道:“我家的幹辣椒和辣椒粉都用完了。去年醃辣白菜用了好多哩。你們誰家有多的，送些把我？今年要多曬些幹辣椒才好。”梅子、籃子、劉小妹幾人同時出聲:“這有啥？要是旁的東西咱還真不一定有，這東西還有不少。”遂表示回家一人送一些過來。梅子還說要再送些醃辣椒片把她。
李金香笑道:“我家的辣椒醬味道還不錯，回頭我裝些把你。這離辣椒上市還早，家裡沒辣椒燒菜哪成哩。”花菊連聲謝了。說話間，她先到了家。跟她們道了別，自去吃飯。
小黑狗兒
著她搖頭甩尾地轉悠。早上它硬是要跟了上山，花菊攆了它好幾遍，才將它趕回頭。這會兒那親熱的勁頭跟久別重逢似的，得花菊好笑地輕踢了它一下。
楊氏見她拖著這麼一大袋的竹筍。忍不住埋怨道:“咋不少些？這麼大一袋，在山上也不好走，你咋拖得動哩？”花菊忙忙地洗了臉，換下沾滿花葉刺絨的衣裳，盛了碗玉米糊糊。一邊往嘴裡
。一邊含糊道:“籃子姐姐幫我揹回來的。娘，先把這筍子剝了吧，晌午就燒了試試。”她又教楊氏如何剝筍子。
這筍子是個蠢東西，剝了一大堆的皮，才剝出大半籃子竹筍，不過花菊已經很滿意了。她也不由得佩服自己。手還真快。
望著那剝出來的淺綠的筍，她心裡愛的不行。細細地將下面有些硬的部分掐去了——這老的要是不掉，嚼在嘴裡跟木屑似的——然後煮了一大鍋水。將這筍子倒進去焯水。
綠的筍子煮出來有些泛黃，那一股清香實在是好聞。中午，花菊用少少的醃菜切得細細的，再把筍子切成一寸來長的小段，加了點青蒜炒了一個醃菜筍；另外又用醬燒了一個醬筍。
吃晌午飯的時候，楊氏讚道:“這筍好脆哩，不比那家筍味道差。這麼用醬燒了也下飯。”鄭長河也笑道:“怪好吃的。明兒我去掰一些，花菊你就甭去了，山上有蛇哩。”提起蛇，花菊“噯喲”叫了一聲，笑道:“今兒小妹跟籃子姐姐打死了一條蛇，帶回來了。我都忘了這事。還有，哥，你從咱家荒地那裡上山，那兒有一棵香椿樹，採些香椿芽回來，炒雞蛋吃香的很，涼拌了吃也好。我們去了那裡，都夠不著；爬樹又怕掉下來。”楊氏一聽真的遇見了蛇，忙緊張地問花菊是咋回事，青木也停下筷子望著花菊。
花菊安
他們，說不是自己遇見的，是金香遇見的。又佩服地說道:“籃子姐姐跟小妹太厲害了，也不躲，硬是把那蛇給打死了。好大一條蛇哩，怕是有兩斤重。這麼——”她拿手比劃了一下——“我還叫她們躲開哩，誰知膽子都大的很。”楊氏道:“籃子是個老成穩重的，小妹也是個潑辣的，金香就差了點兒。那香椿樹我也曉得在哪，回頭用長篙綁一把鐮刀，去割一些回來。讓你爹去吧，等你哥下學，都晚了。”鄭長河忙應了，又對花菊道:“那筍子你就別去掰了，在刺架裡邊鑽可傷人了。爹手快，掰回來你收拾是一樣的。我勁大，一回能背兩麻袋哩。”他聽說真的遇見了蛇，更不肯讓花菊去了。
楊氏笑道:“這是個鮮貨，長老了可不好吃了。我跟你一塊去吧。花菊你還是在家待著我放心些。”青木也說快到假了，他也能去掰，叫花菊別去了。
花菊哭笑不得地瞧著爹孃跟哥哥，心道，我也不單是為了好吃，還不是想去山上溜達溜達。這不讓去山上掰筍子，你們好了家來，那吃在嘴裡也少了好多的趣味不是。不過想想今天那條蛇，便不再爭論。反正今天已經過了把癮，掰筍子也是個累人的活計，不去就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