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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丟卒保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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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太太就是這樣一種特殊的文化群體,她們是政治權利的延伸地帶,她們依據各自丈夫在官場中的地位自覺地遵循著其中的規則和等級觀念,她們內部又充滿了由官場延伸而來的矛盾與暗戰。

林茹和陶然剛與陳思思分別後,上了車,陶然就不住羨慕地說:“看看人家小陳老師,真幸福,人長得漂亮,車也漂亮。”林茹笑著說:“你還妒嫉她?你是人不漂亮,還是車不漂亮?”陶然說:“哪裡呀,我要不和她比,還算行,要是比起她來就老土了,人也土,車更土。這車本來是買給王正才開的,被我霸佔了,等以後經濟條件好一些買一輛時尚些的我開,這輛車還給他算了,免得兩個人你爭我奪的。”林茹說:“什麼老土?她有她的青,你有你的成,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女人,不能說誰比誰好。”陶然聽了呵呵笑著說:“林姐,你真會安人。中午我本來想請你和她一起去喝茶,她有事不去了拉倒,我就請你吧。噯,我想起來了,海邊新開了一家海鮮餐館,不錯的,在我們臺裡還做過廣告哩,我乾脆請你去吃海鮮吧。”林茹說:“你不回去做飯,讓王正才怎麼辦?”陶然說:“他一大早就加班去了,說是昨天夜裡天堂鳥歌廳發生了火災,中午可能回不來了。”林茹聽了,哦了一聲說:“昨天夜裡,我和胡小陽還在我家的陽臺上看了一會兒,原來是天堂鳥歌廳發生的火災?”陶然說:“是呀,聽說很大的,還燒死了人,許局沒有告訴你?”林茹說:“他到省上開會去了,還沒有回來,可能中午才能回來,所以,中午還得回家給他做吃的,我就不去了。”陶然說:“大家都誇林姐是個賢良母型的好女人,真的是這樣,心裡只裝著許局。好吧,林姐要不去,我也回家了,改天有空了再請林姐。”林茹就笑笑說:“不裝著他還能裝誰?傳統女人都是這樣的。”一提起許少峰,林茹的心就一陣陣絞痛,昨夜的事彷彿像一道無形的陰影,一直籠罩在她的心上揮之不去。她早就做好了打算,等他回來後,新賬老賬一齊算。如果他真的承認他在外面有人了,怎麼辦呢?橫下心來與他離了?還是忍氣聲地裝下去?她真的不敢細想,不敢正視。四十歲的女人,是人生最脆弱的年齡段,她沒有二十多歲女孩那樣有大把地揮灑青的資本,也沒有三十多歲女人那麼面容飽滿內心自信。四十歲的女人,雖然看起來儀態萬方,充滿智慧,卻也有著青不再的悲哀。尤其是當婚姻發生危機的時候,更是到心無可依。

不知不覺,車已駛進林茹居住的玉海小區,剛拐過一道彎,看到不遠有一個胖女人提著一個空袋子面走了來,因為胖的緣故,走路時總是在左右搖擺著,那樣子就有點像企鵝。陶然突然放慢了速度,悄悄說:“林姐,你看那不是馮海蘭嗎?”林茹哦了一聲說:“真是馮海蘭。”馮海蘭是副局長張明華的老婆,原本不怎麼胖,沒想生過小孩後,因貪吃貪睡,人就越來越胖,還不到四十歲,就胖得有些過分了。

陶然說:“怎麼辦呢?需不需要停下來給她打一聲招呼?”林茹和馮海蘭的關係原本也不錯,許少峰當副局長的時候,張明華還是科長,兩家走得比較近,加上兩家都住在一個小區,馮海蘭兩口子動不動就拎了菸酒和雞鴨來她家看望許少峰。後來許少峰當了一把手,張明華當了副局長後,馮海蘭見了她再沒有過去那麼客氣了,似乎有點平起平坐的意思,林茹也見怪不怪了,有時候路頭路尾碰到了,就禮節地打一聲招呼,平時也很少與她往。她們兩家的這種微妙變化其實陶然也早有耳聞,正因為如此,她才要徵求一下林茹的意見。在陶然的眼裡的,一個是局長太太,一個是副局長太太,都是他老公上司的太太,她誰都不想得罪,也不能得罪。如果主動打了招呼,怕林茹不高興,如果不打招呼,讓馮海蘭看到了會記恨她,此刻,她只有把這個問題給了林茹。

林茹自然明白陶然的意思,也知道陶然的難處,就說:“好吧,停下來我們打一聲招呼。”陶然說:“那好,打一聲招呼也好,免得她有想法。”說著就緩緩將車停在馬路旁。

陶然下了車,正好看到馮海蘭也走了過來,就誇張向不失熱情地說:“哎呀,是海蘭姐,我老遠看著就像你,你要到哪裡去?”馮海蘭高興地說:“是阿然呀?好久沒有見過,我們的阿然越來越漂亮了,現在又有了靚車,真是好馬配好鞍,香車配美女。我能到哪裡去?還不是為了買菜做飯吃。”正說間,她看到了林茹也下了車,就一邊招呼一邊快步走過去說:“是林姐呀?我還以為車上坐著哪位大領導,原來是我們的大姐大。”林茹看到馮海蘭火一樣熱情的樣子,也受其染,就高興地說:“海蘭呀,好多天不見了,我看你好像比過去瘦多了。”馮海蘭誇張地“啊”了一聲,轉著身子看看了自己,高興地說:“真的嗎?我最近一直在控制自己的飲食,不敢多吃,果然有效果了。阿然,你看我真的瘦了嗎?”陶然說:“瘦多了。剛才我在車上遠遠看上去,差點兒沒有認出你來,到了近處才看清是你。”陶然說著,看了一眼林茹。

林茹假裝沒事人一樣平靜,心裡卻不由得笑了一下,這陶然,可是個人,說話滴水不漏,辦事八面玲瓏。要論聰明程度,她可要比馮海蘭心眼多多了。這樣想著,便燦然一笑說:“海蘭,你光節食還不行,那樣會搞垮身體的,最好是時間鍛鍊鍛鍊身體。”她本來想告訴她一起去做做瑜伽,卻突然想到這樣說了陶然肯定會難堪,她好心好意給了我免費訓練卡,我再把她賣出去,讓馮海蘭對她有了想法就不好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才說:“比如早上跑跑步,晚上打打球,都有好處。”陶然馬上接了說:“是的,林姐說得對,改天有空了我們一起去爬山,爬山可是好運動,能減少脂肪,增強體質。剛才我路過巴士站,看到林姐要等車,順路帶上了她,海蘭姐要到哪裡去?待會兒我把林姐送下後帶你走。”馮海蘭聽了也高興地說:“別麻煩你了,你送林姐吧,我去買菜,過了馬路就是超市,不用坐車。說好了,改天我們姐妹幾個去爬山,到時候少不了麻煩你。”說著向林茹和陶然招招手,剛要走,又回過身子說:“噯,林姐,你回去也是一個人,還不如我們三個人找個地方去撮一頓,我也懶得買菜做飯了。”林茹有點為難地說:“這…你不給張局長做飯了?”馮海蘭說:“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說單位裡出了事,要去加班,剛才打電話問他來不來,他說下午還有事,中午肯定來不了了。許局也一樣,中午肯定回不來。”陶然說:“林姐,怎麼樣?我估計許局要是回來,也一定先到單位去了。我們三人難得這麼湊巧,你也別回去做飯了,我們一起吃,走吧。”林茹猶豫了一下說:“去什麼地方?”陶然說:“先上車,上去了我們再選地方。”等大家上了車,馮海蘭才說:“許局到哪裡去了?”林茹說:“他去省城開會去了,都去一星期了,可能今天要回來。”林茹不想再提許少峰的事,就問陶然說:“我們去哪裡好?”陶然說:“由林姐說,哪裡好就去哪裡。”林茹說:“隨便吧,哪裡都行。”馮海蘭說:“小區外面有一家湘菜館味道不錯,要不就去那一家?”陶然說:“海蘭姐,林姐怕辣,要不,我們乾脆去海邊的新月海鮮坊,那裡的風景不錯,海鮮也不錯。”馮海蘭說:“真不好意思,我都只顧自己,忘了林姐不吃辣。”林茹說:“沒關係的,不要太過分的辣我也能吃。”林茹說著,心裡便想,真是為難這陶然了,既要考慮我的受,又不想得罪馮海蘭,真夠她受的。其實,話又說回來,人都差不多,在文廣系統,因為許少峰是老大,別人也都稱她為大姐大,無論是年長的還是年少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還是這一系統裡的官太太們,見了她,無一不畢恭畢敬。進一步說,她要是見了副市長鍾學文的老婆李梅花,她也會像別人尊敬她一樣來尊敬李梅花,就等於把別人給予她的尊重轉手送給了李梅花。同樣的道理,陶然在她面前畢恭畢敬,誰又能說清楚比王正才職務低的人對陶然不畢恭畢敬?這就好比一個生物鏈,每個人在這個鏈條中都有自己的定位,既不能退後,也不能越位,這就是潛規則。說到底,這種潛規則只不過是官場法則在生活中的投影與延伸,如果她不是局長太太,她今天所擁有的方方面面的尊重就會頃刻消失,這就是說,決定你受人尊重的程度往往不是取決於人本身,而是取決於你所依賴的那個人掌握的權力和擁有的職務的大小。官太太就是這樣一種特殊的文化群體,她們是政治權利的延伸地帶,她們依據各自丈夫在官場中的地位自覺地遵循著其中的規則和等級觀念,她們內部又充滿了由官場延伸而來的矛盾與暗戰。

不一會兒,她們就來到了海邊新月海鮮坊,選了一個臨海的小亭坐下來。2月的海濱,氣候宜人,不冷也不熱,海風輕輕拂來,覺非常愜意。正午的海不是漲期,顯得非常平靜。海面上,有零零星星的漁船和客輪在遊動,遠遠看上去,像黑的甲蟲,這便越發顯示出了海的博大與幽深。遠處的海岸線上,高聳入雲的大樓鱗次櫛比,那就是有名的澳門行政特區,為這座海濱城市增添了一道絢麗多彩的風景。她們一邊欣賞著風景,一邊說著女人們常說的那些話,不知不覺,酒菜也就一一上了桌。

馮海蘭剛才還說她為減肥在節食,現在看到好吃的,早就胃口大開,忘了她剛才說過的話,不管不顧地大吃大喝起來。林茹心想,馮海蘭所說的節食本不是真話,憑她現在的吃法,哪裡像一個想減肥的人!

馮海蘭吃到高興處,就說:“他們男人們加班,我們女人們在海邊就餐,看誰活得彩!”林茹突然想起來許少峰是不是回家了,就說:“要是他們回家了沒有飯吃怎麼辦?”馮海蘭說:“林姐是不是心疼許局啦?他要是真正回了家,自己做著吃上一次也沒有關係的。”陶然說:“我們的林姐可是標準的賢良母,她捨不得讓許局下廚。”林茹就笑了說:“沒有啦,他也常常下廚。”說著,就舉了杯:“來,咱三姐妹碰一杯!”陶然舉了杯說:“祝兩位姐姐越來越漂亮!”馮海蘭說:“我已經漂亮不起來了,還是祝林姐和阿然越來越漂亮。”林茹說:“胡說!你差啥啦?不就稍為了一點嗎?男人不就是喜歡女人?”馮海蘭高興地說:“謝謝林姐的安,我也不管別的男人喜不喜歡,只要我家的張明華不嫌棄我就行了。”正說間,伸手“啪”地打死了一隻蚊子。隨口說:“人胖了多不好,你看看,多招蚊子?”陶然說:“說不準這正好是一隻公蚊子,剛才聽到林姐說你,也想試一試。”馮海蘭笑著說:“前段時間,網上有個段子,說是有隻蚊子看中了一個漂亮mm的咪咪,撲上去猛一口,不料滿嘴都是硅膠,蚊子氣得大罵:‘靠!這玩意也能作假啊’。”大家一聽,不覺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了,陶然又講了一個單位領導偷吃女下屬的故事,馮海蘭哈哈大笑著說:“林姐,聽到了沒有?我們可要即時防範,絕對不能讓許局和張明華偷著吃女下屬的。”林茹勉強地笑了一下。她知道馮海蘭是一個心無城府、口無遮攔的人,只是隨便說說,絕無他意,但是,她聽了之後,心裡不住劃過了一道不祥的陰影,就有意將問題給了她倆說:“我考考你們,看看你們倆水平如何?如果,這是如果,不要當真。如果張明華和王正才偷吃女下屬的,你們應該採取怎麼樣的措施?”馮海蘭笑著說:“報復他!”林茹問:“怎麼報復他?”馮海蘭嘿嘿笑著說:“有個報復的笑話,不妨說給你們聽聽。說有一位子發現老公與一個有夫之婦好上了,經過調查瞭解,她找到了那位女人的老公對他說,你知道不知道,我的老公與你的老婆搞到一起了?男人說,我知道。她說,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這樣欺負我們?男人說,她們欺負我們,難道我們就不能報復他們?女的覺得也對,他們欺負我們,我們就應該報復他們,這樣才公平合理。兩個人經過商量後,就到賓館開了房,開始報復。報復了一次,兩人覺很好。女人說,再報復一次。男人說,好!再報復。又報復了一次,也很成功。第二次報復完後,男人說,我的氣已經出完了,不想再報復了。女人說,不行,我的氣還沒有出完,還想報復。男人說,求求你吧,今天我實在不想報復了,改再報復她好不好?”笑話還沒有講完,早就惹得林茹和陶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完後,馮海蘭說:“我要是發現張明華偷了別的女人,我也不離婚,我就學這個故事上的那位子,報復他。”林茹和陶然聽了,不覺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陶然說:“林姐,我看海蘭姐真的能說到做到。”林茹說:“你別聽她亂咋呼,真正要她做就做不出來了。該你了,你說說,要是正才有了人你該怎麼辦?”陶然說:“這個嘛?這個…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我要是知道了,非饒不了他!”馮海蘭說:“不行,不行!這等於沒有說。罰酒一杯,喝了酒再說。”林茹端起杯子說:“來,咱三姐妹碰一杯,別罰阿然了。”喝了酒,陶然才認真地說:“我要發現了,肯定會離婚!他既然背叛了我,還有什麼值得我珍惜的?”馮海蘭說:“說說可以,那一步可千萬不能走呀。”陶然又端起酒杯與大家碰了一杯說:“如果他真的是那樣,我有什麼不能走的?”馮海蘭說:“我們倆都回答完了,現在要聽聽大姐大的,林姐,該你了,要是許局有外遇,你怎麼處置他?”林茹彷彿像被蜂子蜇了一口,心裡一陣難受,但是,表面上卻裝作沒事人兒似的笑了笑說:“我不像陶然年輕漂亮,有資本離婚,也沒有海蘭搞報復的魄力,我只能忍氣聲了。”馮海蘭和陶然不依,說:“不行不行,林姐沒有說實話,罰酒!”說是罰酒,大家都端起了酒杯。

喝過了酒,林茹說:“這種事兒,不發生,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是嘴上說說,而嘴上說的往往不是心裡話。說到底,無論明華,正才,還是許少峰,我看都是對家庭負責的男人,不會幹出那樣越軌的事,請你們放心好了。”馮海蘭說:“林姐,我們雖然對他們要信任,但是,也不能麻痺大意。現在的社會誘惑太多了,男人再正直,也不住小騷貨們的引誘。所以,要管好男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他按時公糧。只要足公糧,量他也沒有多少力在外面尋花問柳了。”經她這麼一說,大家都開懷大笑了起來。但是,林茹卻笑在臉上,疼在心上。一提到公糧,就不由得到一陣失落,這兩年,許少峰的公糧得越來越少了,而且,質量也不太好,最近一個多月都沒過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把公糧偷偷地給了別人。她覺得馮海蘭講得有道理,就假裝像沒事人一樣高興地說:“海蘭說得沒錯,這個經驗要大力推廣。”大家也被她逗樂了,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陶然笑著說:“說到男人偷情的,我倒想起了一個官夫人偷情的故事了。一位行政大官員看完報紙,憤慨地說:‘這麼多婚外情事件,什麼社會!’官夫人接著說:就是嘛,通通該抓去槍斃!’官員若有所思地凝視官夫人,‘你老實告訴我,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有沒有對我不忠?’官夫人驚奇地問:怎麼問這樣的問題?’官員說:‘不要逃避,回答我的問題!’‘那…’官夫人顯然被嚇到了,‘你先答應我你不會揍我。’官員慨地說:‘你是知道的,我不打老婆己經很久了。’官夫人心一橫,牙一咬,才說:‘好吧,我向你老實坦白,只有三次。’‘三次?!’大官急了,‘哪三次?’官夫人說:‘第一次,記不記得你在芝加哥大學進行博士‮試考‬,有一個‮試考‬委員百般刁難,就是不讓你通過?你若拿不到博士學位,你們家就門面無光,我們的前途也完了。後來,那個難纏的教授親自到我們家來恭喜你通過了,那是因為我…’官員說,‘難怪,原來是你為了我…那第二次呢?’官夫人說:‘第二次,記不記得你在南美洲做大使,那個國家的國王威脅要和我國斷?若是斷,你就成了斷大使,政治前途就完了。後來,那個國王突然改變心意,不再提斷之事,那是因為我…’官員點了一下頭說:‘噢,你還是為了我…那第三次呢?’官夫人說:‘第三次,記不記得你被提名行政院長,立法院表決時,你還差七百二十一票?

’”講完,大家不由得狂笑了進來。

林茹說:“這位官夫人真是太偉大了,太有自我犧牲神了,一生中一共三次出軌,都是為了成就丈夫的事業。”馮海蘭說:“她肯定是一個美女來著,否則,她每一次也不可能起到這麼大的作用。像我這種樣子的女人,就是想為老公奉獻一次也沒有人要。”大家又是一陣笑。

陶然說:“你也只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要是真的讓你去奉獻,你也未必做得出來。”馮海蘭說:“聽說開發區區長的老婆就是憑著她長得靚,用她的身體為老公打開了一條仕途之路。”林茹說:“那他老公知道嗎?”陶然說:“哪有不知道的?他肯定知道了。有的男人不但不反對,還鼓勵自己的老婆去拉攏他的上司,等老婆為他鋪好了路,他有權了,再去泡妞。”林茹不覺嘆道:“天下還有這種男人呀。”馮海蘭說:“有呀,有的男人就是這樣一副德行,到頭來,受害的還是女人。”林茹心想,許少峰再怎麼著,比起這樣的男人來,還是要優秀得多。這樣想來,心裡才稍稍好受些。

許少峰迴到家裡,已經到了晚上9點多。

他忙了整整一天,早上開會,下午配合省火災事故調查組的成員瞭解火災情況,晚上又陪他們去吃飯。期間,他收到過陳思思發來的信息,問他單位裡究竟出了什麼事了,又問會不會影響到他?陳思思的關心讓他心存,他告訴陳思思,這件事兒不會影響到他的,請她放心好了。話雖這麼說著,但是,他心裡非常清楚,這種事處理起來可輕可重,如果說沒事兒,也真沒事,除了由誰承包誰負責,還有群藝館館長陳藝林這一層擋著,與他不會有什麼牽連。如果往深追究下來,他也有脫不了的干係。因為這畢竟不是一樁小事故,死了兩個人,傷了十一人,還把群藝館的大樓燒得滿目瘡痍。像這樣的大事故,如果上面有哪位大領導責怒下來,追到局一級或者更上一級的領導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正因為如此,面對這樣的情況,他雖然表面裝作很鎮定,心裡卻在發虛。尤其張明華的暗中較勁,更讓他到惴惴不安。他知道,張明華一定是認為機會來臨了,可以替代他的位子了,才敢這樣公然叫板,否則,就是給他借個膽他也未必能有這樣的量。通過這件事,也使他暗暗下了狠心,等這一風波平息下去,一定想辦法拿掉張明華,決不能讓他繼續在文廣局待下去。

許少峰打開家門後,房子裡一片漆黑。林茹到哪裡去了,怎麼還沒有回來?許少峰心裡不由得緊了一下,這才想起昨晚與林茹通了電話後,再沒有與她聯繫過。她沒有,他也沒有。他沒有與她聯繫是因為太忙,心裡太亂,她沒有與他聯繫是什麼原因呢?是不是她從昨夜的電話中嗅到了什麼味道?或者是對他的行為產生了懷疑?要是這樣,就不好了,真的不好了。一股難聞的酒味兒撲鼻而來,儘管他也喝了酒,但這這種酒味還是很嗆人的。憑他的經驗一聞就知道,這種味道不是從酒瓶中散發出來的酒香味,而是酒醉後嘔吐過的酒臭味。他不由一驚,心想她過去從不在家裡喝悶酒,莫不是她想不開尋了短見?要是這樣,他可就慘了,內憂外患必定要把他推上絕路。

他急忙打開了燈,一看屋裡亂七八糟,一片狼藉,他就到事情有點不妙,他輕聲叫了一聲林茹,沒有人應聲。他又大聲叫了一聲林茹,還是沒有人應。他急忙來到了臥室,打開燈一看,林茹正在上躺著,臉有點慘白。他過去輕輕地搖了搖她,連著又叫了兩聲林茹,才見林茹微微睜開了眼。

許少峰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姑,真是嚇死我了。這樣想著,便伸出手來在她的腦門上摸了摸,知道她是喝酒喝多了,卻故意避開酒的事兒關切地說:“是不是冒了?我幾天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嘛,有病了也不知道上醫院看看。”林茹其實早就醒了,聽到許少峰叫她,她也不應聲,一想起那件事情,她就煩心透了,哪裡還有興趣去理他?此刻,她真想一把起被子,忽地一下坐起說:“許少峰,你少來這一套,你給我講清楚,你昨晚到哪裡鬼混去了?”但是,她忍了忍,還是將內心的衝動忍了下去,輕輕地說:“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回家的路。”許少峰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妙,就苦笑著說:“咋能忘記回家的路?我上午就回到了海濱,沒想到單位出事兒了,而且,出了大事,班子裡的成員都去加班,我這個當一把手的能不去嗎?晚上又去陪省調查組的同志去吃飯,回來就晚了。你還沒有吃飯吧,要不,我給你點吃的去。”她說:“別去了,我不想吃。中午與朋友喝多了酒,現在頭還痛。”他伸過手來,又在她的腦門上摸了摸說:“怎麼能不吃東西?我還是給你點吃的吧。”她的心不由得輕輕顫了一下,滾過了一層熱

許少峰還是不錯的,還是知道疼她的。林茹本來想讓他把昨晚的事給她說清楚,一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既要考慮到單位上的事,還又這麼關心她,有點於心不忍,就拉住了他的手說:“你說說,單位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對你有沒有影響?”許少峰身一看林茹急切的樣子,就知道問題已經被他悄悄模糊了,於是,就把火災的事給她說了一遍。在通常的情況下,單位的事他總是淺嘗輒止,不會往深裡講的,可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如果不把林茹的思想引到問題的另一面,她還會再次糾纏到昨晚的電話上,所以,他必須要把問題說深一些,說透一些,讓她從小圈子裡走出來,然後陷入到對外矛盾上,攘外必先安內,搞好家庭的內部團結,才能將家庭矛盾轉化成一致對外的社會矛盾。這樣一想,便又接著說:“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如果上面不追究,倒也罷了,如果追究下來,肯定對我有影響,因為我畢竟是文廣局的一把手,小則會影響到我的政績,大則會影響到我的位子。今天早上的會議上,我看張明華就想趁機給我湊點事,還好,我這幾天恰巧去省城開會,把工作移給了他,也是一個開脫的理由,否則,說不準真的被這場火災牽扯了進去。”林茹一聽,忽地一下坐了起來說:“什麼?張明華要給你湊事兒?他憑什麼?當初要不是你幫他,他哪裡能當上副局長?現在翅膀硬了,又反過來要整你,什麼人嘛!”許少峰一看林茹動氣了,知道她一動氣,問題就得到了轉化,放在這頭的心不覺踏實了,而擔在另一邊的心還是空懸著,不由得慨道:“官場不是江湖,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事物在變,人心也在變。他當了幾年副局長,可能想著要坐局長的位子,才不得不抓著這個機會做我的文章。”林茹說:“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他這麼卑鄙。不過,少峰,我也勸你一句,凡事要小心點,不要給別人留下什麼把柄,否則,前功盡棄不值得。”許少峰聽出林茹的話中有話,不知是自己過於,還是她對他有所懷疑,也便旁敲側擊地說:“我沒有什麼把柄,他要想抓也抓不到。我只擔心,要是上面深查下來,再查到歌廳的裝潢問題,怕給我帶來什麼麻煩。”許少峰說到這裡就故意打住了,歌舞廳的裝潢是一個非常的話題,他只想點到為止。三年前群藝館落成後,林茹就多次在許少峰耳邊吹枕頭風,想把群藝館的整個裝潢的工程給她的表妹夫阿燦。許少峰也知道阿燦對他家不錯,尤其對他的兒子許志東很關愛,每年過大年他都給兒子發豐厚的壓歲錢,還要買什麼禮物,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既然林茹出面來要這項工程,自有她要的道理,就只好答應林茹的要求。就這樣,公開招標只走了一個過場,最後還是把工程給了阿燦。如果說,不出事兒倒也罷了,發生了火災後,裝潢上的問題便也暴出來了。原來要求歌舞廳一律用防火材料,工程結算都按這一標準付的款,沒想到真的遇到火災後,一切都成了灰燼,其中的問題便也暴無遺了。許少峰自然清楚,林茹這麼處心積慮的把工程要過去,肯定從中謀了不少利。至於謀了多少利,他從來沒有問過,她也沒有給他講過。他不問,是因為不想參與她的事情之中,反正爛了在一個鍋裡煮著,由她當家,他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她不告訴他,也自有她的道理,有些事情,說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

此刻,許少峰不得不向她做了一次暗示。一來,他想讓林茹好有個思想準備,如果上面要追查裝潢上的事,也好讓阿燦有個應付的準備。另一個方面,也要林茹明白,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要再小肚雞腸地懷疑他什麼,應該團結一致,共同應付局勢。

林茹當然不是愚蠢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許少峰的用意。就說:“裝潢?裝潢上沒有什麼問題,他張明華能抓到什麼把柄?”許少峰說:“我不是說張明華抓到了什麼把柄,他要是抓到把柄怕早就捅出去了,還能等到現在?我是提醒你,股要擦乾淨,如果上面一旦查到裝潢用的不是防火材料,阿燦偷工減料沒有按要求施工,豈不連累到我?”林茹忍不住噗哧一笑說:“說得難聽死了,什麼股要擦乾淨?你老婆的股啥時不乾淨?再說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從招標到工程驗收,一切都按程序辦事,就是現在發現了一點小病也不會牽連到你,你放心好了,阿燦不是那種人。”許少峰說:“他是不是那種人我不管,但是,最好是不要讓外界知道你與他有什麼親戚關係,否則,沒事兒也會有人給我找點事兒出來。”林茹唔了一聲說:“好的,我知道了,空我再叮囑阿燦一下。”林茹雖然嘴上輕描淡寫,但是心裡卻也不住有點發虛。因為在那次合同承包中,她從阿燦那裡得到了豐厚的好處費,說到底,這些實惠都由許少峰的權力帶來的,要不是許少峰,阿燦哪裡能從文廣局拿到這個幾百萬的工程項目?即使拿到了,中間的利潤空間也沒有那麼大,這個利潤空間當然也包括阿燦給予她的豐厚回報。至於她得了多少回報,她從來沒有跟許少峰說,許少峰從來就不過問家裡的事,她也無須給他說得那麼清楚,家裡的裡裡外外,她已經習慣了獨當一面,有些事,心照不宣,反而更默契。

林茹正這麼想著,突然電話鈴響了。林茹接起喂了一聲,一聽是兒子東東從大洋彼岸打來的國際電話,動得聲音有些變調了:“東東,媽媽想死你了,現在怎麼樣?還好吧?生活習慣嗎?”許志東說:“媽,我很好,我都是大人了,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好了。”林茹說:“好!好!只要你能照顧好自己,媽媽就放心了。”東東說:“老媽,你一萬個放心好了,你身體怎麼樣?老爸都好嗎?”林茹說:“很好!我和你爸都很好。你爸現在就在家,你跟爸爸說說話。”說著,就把話筒給了許少峰。

許少峰接過話筒說:“喂,兒子,在國外生活得習慣嗎?”林茹看著許少峰接電話的樣子,彷彿看到了兒子東東。東東長得像許少峰,尤其從側面看,簡直就是許少峰年輕時的翻版。

前年,東東高中畢業本來可以在國內考大學的,沒想到他班裡的一個女同學轉到美國去讀大學,他的心一下子被攪亂了,成天神不守舍,像丟了魂兒似的。後來,那位女同學打電話讓他也到美國去,他就成天嘮叨著要去美國去讀大學。上美國讀書得美金,沒有足夠的美金,到那裡不是活受罪嗎?那女同學的爸爸是什麼人,是房產開發商,有的是錢,你哪裡能跟人家比?東東說,他到美國可以打工,可以搞勤工儉學。你怎麼給他講道理他也聽不進去,沒有辦法,媽媽的心在兒女身上,出國學習並不是什麼壞事,國內的一些明星、英和學者,不是一有機會也想到外國去學習去發展嗎?現在就這麼一個孩子,既然他這麼想去,她也只好答應了兒子的要求。

沒想到她答應了,許少峰卻不答應。

“這怎麼能行?”許少峰說:“只要他學習好,北大清華的大門永遠朝著他開放的。中國也有一的學府,也有一的教師隊伍,照樣培養了不少社會英。難道中國的大學滿足不了他,非要到美國去讀書?你我上的不都是國內的二大學嗎?畢業後,還不是社會這所大學教會了我們許多東西,不也照樣成了單位裡的骨幹?”林茹說:“過去是什麼年代,現在又是什麼年代?現在講的是全球化,一切都不一樣了。少峰,我們就一個孩子,他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我們還是儘可能地滿足他吧。”許少峰說:“滿足他什麼?在經濟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可以滿足他,如果沒有能力滿足他的時候就不滿足他。到美國去讀書,少說了一年也得三四十萬人民幣,這樣的高額學費你能出得起嗎?”林茹說:“少峰,學費的事你不用擔心,家裡湊一點,我再通過朋友借一點,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放心好了。”許少峰說:“你就知道借,借了難道不還了嗎?”林茹說:“少峰,你就答應了吧。你不看孩子現在成啥樣子啦?自從他班的那個丫頭到了美國後,天天愁眉苦臉的,你不心疼他我看著還心疼呢。孩子大了,他有他的打算,有他的追求。我們就滿足一下他的願望吧,省得他將來長大了埋怨我們。”經他這麼一說,許少峰才勉強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