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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送陳十三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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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琦失魂落魄的回到堂兄們中間,幾位堂兄正嘻嘻哈哈摟著子吃酒行樂。頂點小說更新最快陳琦厭惡的看了一眼他們,轉過頭又往鄒晨的方向看了看。

這樣腐朽的家族,才可以教育得出十四五歲就知道擁取樂的子弟來。

他快速的抹了一把臉,裝出了一臉笑意,父親說過,世事明,人情練達,處處皆是學問,和自己不喜歡的人也能相處出一片融洽來,這才叫真正的君子。

“二十四弟,去哪裡了?快來吃酒。”陳琦的一位堂兄看到他後,大聲呼喊道。

陳琦歡快的答應了一聲,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之中。

正月初九,禮部開始省試。不負重望,陳十三果然榜上有名,考中了進士前十名。消息傳回宛丘,陳家上上下下大喜,張燈結綵開始了新的一**宴賓朋。鄒正文沒有去參加禮物的省試,他自覺文章不行,想再攻讀幾年,有把握了之後再去京城。

殿試之時,陳十三文采斐然,風倜儻,立刻博得了仁宗的歡喜,欽點了他二甲榜眼授承奉郎,派了他去江東路建康府做了籤書判官廳公事一職,簡稱籤判。(今天江蘇南京)陳十三騎著高頭大馬,一路披紅掛綵回到了陳州府。陳家在得到陳十三高中榜眼之時,立刻開了家廟,宣佈了陳十三是下任宗長。

陳家宗長坐在花廳之中,看著面前束手而立的次子,欣的直捻鬍鬚。

陳六郎低下頭,眼裡閃過一絲怨恨。

陳十三朗聲道:“阿爹,兒子在外為官,家中豈可無有主母照顧常飲食?”陳家宗長笑了笑:“這有何難,明我替你選幾位良家子納為妾。讓妾室們照料你的衣著飲食亦可!這豈有宗長外任,卻將兒一同接走的道理?”陳十三面上雲淡風清,然而內心卻是狂濤翻滾。不讓我接走兒,定是要拿我兒要脅,將來我陳十三再怎麼出息也不過是陳家的一條看門犬而已。

了一口氣,拱手道:“多謝阿爹美意,只是這樣一來,兒子只有辭官了,這世上豈有外任帶著美妾的道理?豈不是讓仕林中恥笑兒子離不得女人嗎?而且將來兒子要出外際,難道要帶著幾個妾去和別家的主母說話嗎?如果這樣。豈有我立足之地?”言辭懇切,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

“著哇!我是老糊塗了。你剛剛為官,豈有剛上任便帶著妾去的。…”陳家宗長哈哈大笑,亦為自己的這個念頭覺得可笑。

“所以,兒子想帶著鹿氏一起去,這樣也方便兒子與同僚往。”陳十三低笑道,“而且琦兒璋兒尚幼。怕是離不得母親,兒子也想把兩個兒子帶走。”

“千里之遙,帶著孩子去怕是不方便吧!”陳家宗長捻鬚沉

“璋兒今年才三四歲,最是離不得母親,兒子不忍讓母子分離。…六哥,以為然否?”陳十三看了看站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陳六郎開口問他。

陳六郎皺了下眉。

“十三弟,這帶著弟妹赴任無可厚非,只是帶著幼子前去。我怕十三弟到時為家室所累啊。”

“家中子侄眾多,母親年邁平時照顧那些多子侄已是非常吃力,我豈忍讓母親幫我照料兒子?還是讓兩個兒子隨我一起前去,到時我也好督促他們學習,若是到時他們都有了成就。父子齊登科豈不是能傳為美談嗎?”陳十三談到母親時一臉的愧疚之,談到未來之時一臉的欣喜。

陳家宗長被這番話動搖了。

陳六郎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親弟弟。他這是何意?將渾家和兒子一起帶走,莫非他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宗長的名份。又或者他是以退為進,向家裡要求更多的東西?

陳十三這時突然看向了陳六郎,笑得光風霽月,眼眸中熠然生輝,他突然深躬一禮:“六哥,我既將外任,這家中的一切就要全部給六哥了。六哥照顧父母教導族中子弟,重任在身,請受弟弟一拜,…”

“六哥,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六哥的好處弟弟都知道,…”陳十三說著,緊緊握住了陳六郎的手,用力的上下搖晃。

陳家宗長也是一條老狐狸,他看了看陳十三,疑惑的蹙了下眉。

最終,還是以陳十三的失敗而告終。陳十三將陳琦留在了宛丘,帶著渾家鹿氏和陳璋去了建康府。

陳十三走時,鄒晨一家前去送行。她看著哭得痛不聲的鹿氏,深深嘆了一口氣。

生離死別,莫過於此。母親與兒子分離,乃是痛中之痛。陳家,並不是什麼良善之家,豈有讓母子活生生分別的?鄒晨一瞬間對陳家的觀念徹底改變,一股厭惡浮上了她的心頭。

真是後悔,當初隨便指了一個人,若是早知道陳家如此,真不該答應和這樣的家族結親。鄒晨冷冷的看著陳琦抱著鹿氏痛哭,僅有的一點好也隨著這場母子分離飄到了九霄雲外。

果然千年世家都是外面光鮮內裡骯髒,當初真應該找一個農戶或者鄉紳,哪怕他們俗些也好,總比這樣勾心鬥角要乾淨的多。

她突然想起紅樓夢裡說:整個賈府上上下下,只有門前那對石獅子是乾淨的…

鄒晨從送別回來之後,一路歡顏不展,象是有滿腹的心事,家裡人以為她是為了陳十三而憂傷,任她一個人坐著一輛馬車想著心思。

快到鄒家莊時,突然有一騎從車隊後奔來,越過了幾輛馬車停在了鄒晨的車前。

陳琦氣吁吁的伏在馬背上,累的說不出來話,黃麗娘見狀急忙讓人把他給攙扶到了自己的車上。

“琦哥!你這是怎麼了?”黃麗娘拿起汗巾輕輕的替陳琦擦臉上的汗珠。

“嬸孃!我,我想和晨妹妹說說話,…”陳琦雙目中垂著淚水,乞求的看著黃麗娘。

黃麗娘憐惜他剛剛生離了父母,想了半響後方道:“先隨我們回莊子吧,…”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陳琦被這一拍所動。眼中大滴大滴的垂落著淚水。

黃麗娘事帶著陳琦到了西院,讓人把鄒晨喊來,她則是回了屋子裡,讓杜昭和牛媽媽一左一右站在鄒晨的身後監督著她與陳琦。

鄒晨坐在走廊中並不看對面的陳琦,低著頭把玩著間的青絲絛。

“晨妹妹,…”陳琦終於忍不住了,他低啞著聲音開口,“我阿爹阿孃都走了,…留下我自己,我。我很害怕。…”鄒晨聽了這話抬起頭,隨意地反問了一句:“你怕什麼?他們終究還是要回來的。”

“不!”陳琦將身子伏在了案几上,緊張的看著鄒晨的眼睛。

“他們不回來了,永遠不回來了。他們不要這個家了,我阿爹他不想要這個家了。…”這話聽得杜昭和牛媽媽眉梢亂動,倆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出聲。

“不可能!”鄒晨失笑,“永遠不回來。那就是和這個家絕裂。難道陳伯伯不想要陳這個姓氏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們不要這個家了,你懂嗎?”陳琦痛苦的看著鄒晨。

這句話裡實在是有太多的信息含量,不要這個家。放棄對這個家的歸屬,這對於一個古人來講是簡直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鄒晨只當陳琦過於悲傷說的胡說。

“我的阿爹放棄了宗長的職位。以後他就是一個遊子,一個沒有家的遊子。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們不要我了,…”陳琦咬著嘴煞白。

“怎麼可能呢!”鄒晨低聲安他,“父母怎麼可能放棄自己的孩子。你瞧瞧今天鹿伯母哭的多傷心,連陳伯父的眼睛都紅腫著。他們怎麼可能不要你?”

“你不懂!”陳琦猛地搖頭。

“我是個質子,我是他們留在家裡的質子。阿爹答應把我留在家裡才換走了阿孃和弟弟,如果我不留下來,就得把弟弟留下來。阿爹他,…”鄒晨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陳伯父肯定是早就想離開陳家,可是一直苦無機會,終於趁著中了榜眼外放之際,要求帶走兒,卻被家裡拒絕,於是只能留下一個兒子。

陳家好麻煩!鄒晨搖搖頭。

“你家裡,是不是兄弟失和,有鬩牆之事?”鄒晨試探的問道。

“我六伯乃是嫡長子,按理應該長子繼承家業,可是我祖父卻偏偏喜歡我父親,一心一意的想把祖業到我父親手中。我父親卻無意處理族中事宜,所以便裝瘋賣傻,每於青樓館之中。原本,父親準備這樣過一生。可是隨著我年齡越來越大,祖父竟是生了把祖業到我手裡的念頭。父親不得已,只能去參加科考,然後把我們帶走,…可是沒想到,他們都走了,卻只留下我一個,…”

“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

”陳琦哽咽道,“我也不想留在這裡,你不知道,那些堂兄們多麼可怕。他們時時引誘我,暗地裡給我使絆子,對我明嘲熱諷,這一切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們覺得我會繼承祖業,所以他們才聯合在一起打壓我。…”

“晨妹妹,如果不是你在這裡,我肯定會偷偷的跟著父母離開,…”陳琦越過案几抓住了鄒晨的手,緊緊的攥著。

“傻瓜!去和你祖父說,長幼無序,嫡次不分,乃亂家之源。你祖父若是不聽你就講些典故給他。看看那些家中嫡次子爭家產的有幾個能長久的?”鄒晨將自己的手從陳琦的手中出,眼神明亮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