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命若琴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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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視線,沒有再看死者一眼。不需要說再見了吧?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對的。我現在需要的,就是揮一揮衣袖,僅此而已。
衣袖太短,我揮一揮手臂,在身上拍打拍打一番,然後,我從衣服兜裡掏出一盒煙。我顫抖著手,從裡面出一支來。手抖動得厲害,一連了幾次,才把煙放到嘴上。
是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動。
無所謂了。現在,我無需冷靜,我已經成功殺死了劉從軍這條惡犬,血債血償…—我為雲菲菲報了仇。我有快,我很滿足,一種得償所願的欣喜。所以,有點動。
應該要走了…—我沒打算去自首,那麼好象接下來應該要跑路了吧?嗯嗯,應該是這樣…—我沒帶表也沒手機,不太知道時間,也不知道剛才殺了多久,是不是馬上就會有人出現,然後看到樓道里這個兇案現場,然後大叫抓兇手,然後再把我攆得象兔子一樣四下亂竄…—但是現在,我還不想跑,我只想坐下來,好好地上一支菸,真的。
菸當然不是問題,不比殺人更難。紙菸已經叨在嘴巴上,只是…—沒有火!我靠!這這這…—我開始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搜索,沒有?他媽的!菸不帶火,人生一大錯!掌嘴!
我把視線又投到地下的死者身上,我想在他身上找到我要的東西,一個火而已…—他的命都給了我,我想他就不會再吝嗇這個了吧?反正他也用不上了…—地獄那頭,有的是火。
但是,然而,我發現,我錯了。
劉從軍還沒有進入地獄。
死者躺在地上搐沒有錯。我看見他的手…—本來死者的手是攤開在他身子側旁的,但是現在不對…—現在他的手,捂在脖子上!捂在自己的傷口上!
這絕對不是什麼神經反應。反應沒那麼劇烈,不可能把一條手臂彈得如此之高…—死者的神經,還不至於那麼大條那麼。我只能遺憾地想,他還沒有死,我確實太缺乏這個殺人的經驗了。
有點失敗。我不知道剛才劉從軍掙扎的驟停來源於裝死還是閉氣昏厥,反正不會是來自死亡,他沒死!
我搖搖頭,為自己幼稚淺薄的殺人知識汗了一把。然後我提起手裡的兇器,再度上前,殺人殺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要把我的任務完成…—聽說一個頂級的殺手,執行任務時一擊不中就不會再行下手,那樣會讓他產生羞恥,他會自侮辱到自己體面的職業高貴的身份,好象是有這種說法。
我並未自覺高貴體面,也沒什麼殺手的榮譽,我只為自己只能把人殺到一半汗顏。我把鋼絲又套上了未死者劉從軍同志的脖子,現在,讓我來不知羞恥地補充完成我的作業吧!
我把腳踏在他的頭頂,兩手用力,又扯緊了鋼絲…—劉從軍,命若琴絃,在我身下顫抖!
但是我發現,好象還是不能殺死他,因為劉從軍的手放在了脖子上,這樣的話,我只能勒到他的手。而且現在不象剛才,沒什麼地方借力,我要完全再依靠這條琴絃,再靠自己的力量以純手工方式把這頭狗熊狀物體生生勒斃,有點困難了。
我把琴絃扔了,我搔了搔腦門,我在想究竟改用什麼方法再度出手。
當然,方法還有很多,我可以狠踹他的腦袋,還可以跳起身來猛踩他的肚子…—呃,說實話,那個太暴力太血腥了點,我在思想上有點抗拒。
劉從軍發出了低低的呻,很輕微,但是他在發聲,可以肯定。他按緊了自己的脖子,努力掙扎出聲音,他好象提到一個人。
這個人,聽上去有點。我停下了自己的黑手。
“周書記…—”他好象在說這個“他讓我乾的…—”嗯,是這樣的吧?
#¥%…#$%^&;*!
什麼?他在說什麼?
周…書…記?
劉從軍不說話了,好象剛才掙扎的這幾個字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他暈了。
我也暈了頭。他剛才提的這個名字,我相信自己沒有聽錯。事實上,該稱呼在我心裡已經盤旋了久。我一直想找這個人的麻煩,我知道他跟很多事情有關聯,但是我沒有證據,我不知道他具體幹過什麼。我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我夠不著他。
那麼…—現在…—我的腦袋裡多疑問撞在一起,車了。
我很快回過神來,調整思路,我迅速作出了判斷。殺人時刻已經結束,已經成為過去時。現在,殺手改行做大夫了,我要救人!
我打開樓道門,向外張望了一眼,沒有人過來。遠處的冬陽光裡,兩個保安邁著非常閒適的步伐,正在兩幢樓房之間晃悠身子,不象巡邏,更象散步…—很好,沒有暴,我還有時間。我摘下安全門鎖孔上劉從軍的鑰匙,揣到褲兜裡。
然後關門,彎下,把劉從軍的身子抱扶起來,我的手夾在他的腋下,我拖拖拉拉地把他上三樓…—再次放到地面時,我氣吁吁地擦了一把汗。我不得不承認,把該巨大物體上樓的難度,遠遠超過殺死他。
時間寶貴,不能耽擱。
三樓的左邊單元,就是劉從軍的房子,這個我知道,現在我要把他進去。
我打量了一下防盜門鎖孔的形狀,然後掏出鑰匙,迅速對比翻尋…—鑰匙一大把,但是我要找的結果很快呈現,非常準確…—這種三角形的鎖孔,鑰匙很容易辨認。
鑰匙入鎖孔之前,我還做了一件事,就是把劉從軍脅下的槍掏摸出來,拿在手上…—不是害怕他會偷襲我,劉從軍現在這副爛泥狀的德行,別說開槍,就算挨一槍子估計他也跳不起來。
我只是在防備我即將看見的。是的,我必須進入這個房子,把劉從軍安置下來…—我不知道里邊有沒有人,如果有,我想,那是他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