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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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碗中藥汁猶在,兩張杌子仍是照出去時的樣子擺著,別的東西也都沒有動過的痕跡,房間裡似乎一切如常,只不過少了個人。
白泠獨自守在裡面,另一個人卻不見了。
方才錦繡的話別有深意,紅凝已隱約猜到發生的事,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痛,呆呆在門口站了許久,才輕聲問:“走了?”白泠緩緩抬眸,看著她“恩”了聲。
短短兩三個時辰,身就已經被安置妥善,遵照文信的囑咐,沒有設靈位,紅凝看著那張竹榻,榻上空蕩蕩的,卻又散發著強烈的悉,彷彿主人隨時都會回來打坐。
她有點恍惚,喃喃道:“這麼快,怎麼不叫我?”白泠走過去,像往常一樣拉住她的手:“師父總算得償所願,將來順利載入仙籍,或許還會回來看你。”紅凝低頭看看那手,接著抬起臉,紅著眼圈漸漸出一個微笑:“其實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打算修仙,就算他不來看我,我也能去看他。”雙目倏地一亮,白泠低聲:“說什麼?”被他的情緒染,紅凝的心情也沒那麼沉重了,笑道:“想不到吧,大俗人要修仙,你…”目光剎那間柔和下來,角,一絲笑意如漣漪般輕輕泛起,越來越明顯,如同風吹過冰河,俊美年輕的臉不復冷漠,溫柔得像一波水,一樣的波光瀲灩。
雖然早料到他會意外,但十幾年來頭一次看他這麼笑,紅凝硬是呆了好半天才回神,忍不住調侃:“師兄驚豔一笑,難得難得,真怕你要化成水了。”白泠沒計較:“果真要修行?”紅凝抬起二人的手:“對,你沒聽錯,師父先走一步,還有我們,我會盡力修仙,以後請師兄多多指點。”白泠道:“好。”紅凝道:“明天起你教我煉藥吧,我要辟穀修行,爭取將來能跟你同登仙界。”白泠愣住,臉上光彩漸黯。
紅凝沒有留意,縮回手,走過去收拾桌上的東西,順便將杌子擺正,邊整理邊嘆氣:“還好有我們兩個,也沒那麼無聊,以前師父在的時候,你不說話就算了,現在師父不在,突然這麼安靜,我怕我受不了,以後我找你說話,你別嫌煩,多少答應兩聲吧,算我求你…”白泠打斷她:“紅凝。”紅凝回身看著他笑:“怎麼?”白泠移開視線:“我要離開些時候。”笑容僵在臉上,紅凝輕輕“哦”了聲,垂下眼簾:“你也要走。”轉身繼續整理房間。
沉默許久,白泠道:“我先回崑崙山,你且安心修行,這裡方圓四十丈內都布了陣,尋常異類要進出也難,你沒事最好別外出,常所需之物每半個月自會有人送來。”紅凝忙不停,口裡隨便應了聲,拾起桌上的藥碗就走。
白泠拉住她:“我過兩年會回來。”
“我知道。”紅凝點頭,出門。
文信的離去並沒帶來太大的變化,二人的生活一切照常,茅屋內雖不復往熱鬧,但除了略寂寥之外,二人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只變得生疏客氣許多,白泠再沒提過離開的事,紅凝偶爾會發呆,但也沒忘記正事,她從文信的遺物中翻出了那捲手稿,開始照著上面的方法修行,由於先前修習道術時有過經驗,也不覺得太難。
夏的天變得很快,中午還驕陽似火,至下午竟已烏雲密佈,溼熱的空氣中傳來陣陣蟬鳴聲,讓人到無比壓抑和煩悶。
紅凝先是心神不寧地打了會兒坐,覺得實在受不了,乾脆取過涼水灌了幾口,然後坐到椅子上拿手扇風。
房間無故變得空曠,更多的孤獨悄然而生。
細細將周圍每件東西都看了一遍,紅凝坐著發呆,這裡原本住著三個人,如今卻只留下兩個,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這裡就只剩一個人了。
白泠是跟著文信修行的,文信去了,他要離開也不奇怪,可三個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就真沒有半點不捨?
走和留這麼隨意,他們都已看透生死,本就不難過吧,原來從始至終割捨不下的只有她一個,連聚散離合都看不透,真不是修仙的料。紅凝深深了口氣,走回去盤膝坐下,認定一件事就堅持到底,這點恆心還是有的,至少,有一個人會一直保護自己。
白泠推門走進來。
心底微微痛,紅凝含笑起身:“師兄。”白泠抬手將一隻黑小木匣放至桌上:“這是我用先前那些藥煉的,每十服一丸,或許對你修行有好處。”紅凝曾跟文信學過煉藥,當前正準備辟穀修行,聞言點頭:“謝謝你。”白泠愣了下,轉臉看著她。
一時二人都不說話,窗外天沉沉如黃昏,房間的光線也顯得更加昏暗,空氣似乎凝固了,沉重且悶,叫人難以忍受。
半,紅凝輕聲打破沉寂:“你打算什麼時候走?”白泠沉默片刻,道:“過些子再說。”紅凝道:“到時記得跟我說一聲。”白泠點頭。
可能是光線太暗的緣故,俊美的臉看上去有點模糊,惟有那雙明亮的眼睛,竟看得紅凝心裡一顫,她輕輕吐出口氣,儘量不去想太多,側臉望望窗外天,笑道:“快下雨了,明水定要渾,我趁早去洗衣裳。”端起木盆匆匆出門。
白泠言又止,默默看著那背影消失。
“還要留到幾時!”威嚴的聲音響起。
不知何時,房間已多了個面目威嚴的壯年男人,紫冠明珠,黑袍玉帶,眉鼻直,一雙丹鳳眼中目光厲如閃電,下巴蓄著烏黑的短髯。
白泠驚,隨即跪下:“父王。”男人冷冷道:“休要再叫這兩個字,崑崙族沒這麼不成器的東西。”白泠不敢多說。
男人道:“修行未見增進,膽子倒越來越大,私盜九葉靈芝,背後多少眼睛看著,你還嫌昊天拿不到我們的把柄,要帶累全族不成!”白泠面有愧:“孩兒不孝,願一力承擔後果。”男人冷笑:“我倒想將你一人綁了送去天條處置,須問昊天肯不肯放過別人。”白泠垂首。
男人看了他片刻,目光稍微柔和了那麼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原樣,輕哼:“要拿我們下手,也沒那麼容易。”踱了兩步,走到他面前:“起來,跟我回去。”白泠遲疑不動。
男人怒斥:“混帳!私自毀損道行就罷了,莫非你還不知道其中厲害!”
“師父剛走,她一個人…”白泠伏地叩首“求父王準我再多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