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道長魔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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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最為驚怒的,莫過於谷世表,他左手大袖一揮,震飛一塊石頭,厲聲喊道:“任玄!”只聽西方崖壁之上,傳來一聲震天狂笑,出現了一群參加開壇大典的,多是內外雙修高手,目光銳,相隔雖遠依然一目瞭然。
但見為首一人,右臂齊肩而斷,身裁修長,更顯乾瘦,身穿黑綢長衫,臉陰黯,目心深邃,在場的大都認得,正是那二十載前,雄距北地,叱吒天下的風雲總舵主任玄,除了髯發皤然,更是陰沉外,無大改變。
他身旁一名五嶽朝天,貌相奇醜的老者,是風雲會四大臺柱,龍門雙煞碩果僅存的二煞刑紂,龔浩、魏奕豐等分站左右,其他人黑壓壓一片,將長達數里的崖壁俱都站滿,居高臨下,更顯得聲勢浩大。
任玄目光一掃,哈哈笑道:“谷世表,你有何話說?”谷世表厲聲道:“任玄,你已加入本教,尊為長老,本神君待你不薄,何以叛教,速速悔改,本神君尚能網開一面。”這時,下墜之石漸止,僅有三兩塊碎石,偶爾落下,谷中的人,心神一定,有那子躁的,登時紛紛喝罵出口,各方高手,則沉下氣來,靜以觀變。
突地任玄哈哈一陣狂笑,笑聲淒涼蒼勁,四山回應,一時之間,天地中似乎都充滿了這狂放絕倫的笑聲。
忽聽華雲龍高聲道:“谷世表,你作法自斃,尚不覺悟。”任玄笑聲倏歇,冷冷說道:“姓谷的小子,你可知老夫這二十年來,所焦慮苦思的是什麼?”谷世表面鐵青,他做夢也未曾料到,自己本來所設炸藥,預備在爭戰不利之際,迅速撤走,隨即引發,將去路封死,困死天下英雄,這一毒辣萬分之埋伏,為人所用,連己一併圍住。
要知他心中早有成算,選擇的山谷,四周峭壁如削,絕壁上青松翠柏,任何可資借力之物,砍削淨盡,再有一等一的輕功,也是無法上去,況且攀援之際,敵人若推下滾木石塊,或以暗器襲擊,無以防禦。
他暗暗想道:本來通往谷外的秘道,諒必早已披姓任的這狗孃養的炸燬了,原先分遣四周防禦的心腹,自無活命可能。
心念電轉,竭盡智計,始終想不出脫困法門,鋼牙咬得格格作響,恨不得將任玄碎屍萬段。
卻聽華雲龍笑道:“任老當家的,二十年來,苦思什麼,何不說來聽聽。”任玄目光一轉,冷冷望了華雲龍一眼,道:“你就是華天虹的兒子華煬?”華雲龍朗聲笑道:“想不到任老當家的亦知賤名。”任玄冷冷說道:“老夫手下,你將他們如何了?”華雲龍笑道:“老當家的放心,只點了道而已。”任玄冷聲說道:“老夫本待谷底那批蠢才,拚到兩敗俱傷,始行點燃火藥,為你出聲示警,不得不提前引發,而你能知機規避,這份機智,老夫倒也佩服的很。”華雲龍拱一拱手,道:“老當家的讚譽,在下汗顏得緊。”任玄怒哼一聲,道:“你幸逃一劫,倒會說風涼話。”華雲龍淡然道:“有道是,在劫者難逃,逃得逃不得,尚在未定之天。”任玄冷笑道:“那是當然,嘿嘿!連你老子華天虹也照樣必死。”華雲龍談淡一笑,道:“天意難測,老當家的得意太早了。”蔡薇薇眼看華雲龍與任玄隔谷談,神態悠閒,似忘了谷底有許多尊長朋友待援,芳心暗急,忍不住叫道:“二哥!”華雲龍俯首下望,高聲道:“薇妹稍耐,我立刻救你們上來,也請各位前輩尊長,略等一會。”任玄冷嗤一聲,道:“小子做夢。”頓了一頓,道:“華家小兒,你可想知道老夫這些年,晝夜思慮是的什麼?”華雲龍目光一抬,含笑道:“在下洗耳恭聽。”任玄陰森森地道:“多年來,老夫只在想,如何能把你們這批自命俠義的人,一個一個斬盡殺絕,如何能將白嘯天、九陰教主、東郭壽等,寸磔而死,如何將顧鸞音,細刀碎剮,受盡萬般苦刑,哀號而死。”他一連三個“如何”說得陰沉可怖,人人心中都不由泛起一股寒意,放牛坪中,頓時瀰漫起一陣慘惻氣氛。
饒是長恨道姑一生經過不少大風大,此際,也不由心裡動搖,暗暗忖道:任玄之子,是由我指使紫玉刺殺,他老來喪子,怨毒之深,可想而知,難怪這多年起,毫未沖淡。
忽見一個白眉道人,閃身而出,朝任玄高聲道:“任施主,貧道天乙子,這廂稽首了。”任玄目光一閃,向天乙子微一打量,冷然道:“原來道長歸附華家了。”天乙子敞聲道:“任施主,你我已是近百歲的人了,縱然不念華大俠在九曲掘寶,所施恩惠,想想此生,餘無多,也當收起爭雄鬥霸之心,桐棺三尺,黃土一坯,到頭來不過一場空,何苦再掀血劫?”任玄嘿嘿一陣冷突,道:“奇聞!奇聞!通天教主賣起勸世文來了。”天乙子微微一笑,面容一整,道:“貧道所言,皆是自真心出,尚望施主三思。”任玄冷冰冰說道:“放!老夫獨子既死,也不懼什麼報應。”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師父!”只見華雲龍身後,閃出一位玄衣衫,若塗丹,鼻如懸膽,嬌靨若花的美貌少女。
任玄楞了一楞,隨即說道:“靈瓊,老夫雖曾傳你武功,也算不得你師父,你既與對方處在一起,自此咱們行若陌路了。”薛靈瓊美眸之中,淚光泛動,悽聲道:“師父,無論如何,您傳過我武功,於我有恩,如果您肯懸崖勒馬,倏然遠隱,徒兒願奉養您終生。”任玄聞言,大出意外,神一陣動,久久不語。
那二煞刑紂忽然冷冷說道:“總當家的。”任玄聞聲,猛一咬牙,倏地厲聲道:“不行!哼!姓任的死前不鬧他一場天翻地覆,死也不甘。”語聲一頓,忽又柔聲道:“瓊兒,若你依然認我為師,則到這邊來,我保你一生富貴榮華,威顯赫赫,練成絕世武功。”薛靈瓊螓首一搖,哽聲道:“多謝師父美意,只是徒兒資質頑劣,不堪造就,更不希圖名利,只有辜負師父。”任玄截口冷然道:“你待如何?”薛靈瓊哽咽道:“您既不肯回頭,恕徒兒…徒兒只好退出了。”所言未畢,忍不住熱淚雙,嬌軀一轉,返身疾奔而去,瞬眼消失崖上。
任玄一代梟雄,也不由面一黯,口齒啟動,言又止,喃喃自語道:“這樣也好。”華雲龍雙眉微蹙,匆匆傳聲道:“靈瓊,既已盡心,你師父不聽,那是無可奈何之事,無須傷懷,附近或猶隱有黑手,你不可離開太遠。”他關照了薛靈瓊,轉過面龐,即待救出谷中被困眾人,忽然心頭一動,暗暗想道:“這正是追究司馬叔爺命案最好時機,不可錯過。”心念電轉,揚聲叫道:“任玄、谷世表、申屠主。”目光一轉,不望向梅素若,正同梅素若那剪水雙瞳相遇,四目投,兩人心中都有黯然之。
華雲龍一攝心神,接道:“還有梅教主,如今各方的人俱在,司馬家命案,想諸位總該待一個明白了吧!”但聽谷世表微聲一笑,道:“華煬,本神君看你這般不辭辛苦地追尋命案,緝拿兇手,索成全你,與你說個清楚。”華雲龍奉命下山,就是為了司馬長青的命案,而今雖形勢屢易,這事已非首要,且其中真象,已推測得差不多了,這時見事情即將明朗化,也不由心中砰然,將手一拱,道:“在下願聞其詳。”谷世表冷笑一聲,道:“司馬長青死因,不過代你們華家,作了替罪羔羊罷了,那是毋須細說,當然,他生時心狠手辣,結怨太多,柯怡芬是九陰叛徒,其中亦有私人仇怨,門戶中事。”司馬長青號稱九命劍客,乃是白道第一狠人,一身武功,罕有敵手。他的暴斃消息,自是轟動天下的大事,在場其親朋戚友,聽得命案即將揭曉,固是心頭暗緊,無關的人,也想聽個結果,場中頓時靜了下來。
瞿天浩與司馬長青情最是深厚,心頭一陣動,厲聲道:“主謀是誰?”谷世表傲然道:“就是本神君我。”梅素若冷冷說道:“柯怡芬是本教叛徒,本來清理門戶,說不上陰謀暗算,不過若要問誰是主謀,自是本教主。”任玄淡然一笑,道:“本會與司馬長青結怨最深,誰要替那司馬死鬼報仇,找老夫好了。”申屠主縱聲一笑,道:“瞿老鬼,這一檔子事,梅教主與本派,谷世表、任玄誰也脫不了干係,你有本領,不妨將咱們悉數殺死,也就替司馬長青報了仇。”這幾人都是一派首腦,平時固可施計嫁禍江東,當此天下英雄齊集之時,卻是誰也不甘示弱,一口承擔下來。
瞿天浩冷哼一聲,目中冷電閃閃,隱忍未動。
慈雲大師壽眉微蹙,道:“阿彌陀佛,司馬大俠之女,矢志復仇,此事不宜牽連太廣,但尋主兇,否則又是一場殺劫。”谷世表曬然道:“好一副菩薩心腸,老禪師真不愧佛門子弟。”語音微微一頓,道:“這一場大變,從頭至尾,可以說是本神君造成,司馬長青之女,若有本事殺了老夫,這個仇至少也報了大半。”瞿天浩厲聲道:“下手的是誰?”谷世表淡淡說道:“本教的人,有端木壇主,孟壇主與劣徒,他人則本神君未便多說了。”他口中雖言未便多說,實則參與謀害司馬長青的高手,雖然明知華家索仇難當,誰也不能退縮不言,否則讓他人知曉,任你大大惡,也無臉行走江湖了。
華雲龍揚聲道:“任玄,你們總不致無人吧?”只聽刑紂獰聲一笑,道:“好小子,你算問對了人,司馬長青正是死在老夫手中,哈哈!九命劍客也只有一條命哩。”瞿天浩聞言,雙目光暴,瞪住刑紂一瞬不瞬,厲聲道:“此言當真?”刑紂陰惻惻一笑,道:“瞿老兒,反正你等已是釜中游魚,活不了多久,若是不信,去陰間地府,問那死鬼司馬長青吧!”華雲龍長一口氣,捺下動心情,道:“還有何人?刑紂,你也是威名赫赫的老輩人物,何不快些?”魏奕豐冷笑一聲,道:“小子好生嘮叨,魏老爺也有一份,你待如何?”谷底,九陰教引薦堂主申省三怒聲道:“臭小子,不必刺刺追問不休,你家申堂主算一個。”厲九疑敞聲笑道:“本殿主當年便瞧那司馬長青不順眼,殺他是生平第一快事。”華雲龍高聲道:“沒有人了?”樊彤略一遲疑,道:“還有本堂主。”呼延恭赼趄半晌,言又止,申屠主冷冷望他一眼,怒聲道:“五師弟。”呼延恭渾身一震,脫口說道:“你不妨把老夫也算上。”華雲龍放聲一笑,道:“你們幾人聯手,我司馬叔爺夫婦,確是不敵,脫困仍然有望,絕不致一夜之間,悄無聲息被害,這其間必有講究。”刑紂、房隆、厲九疑等,皆是兇暴殘戾之人,聞得此言,竟然默不作聲。
任玄冷冷一笑,道:“反正司馬長青是死了,要報仇就動手,姓華的你也就少羅嗦了。”華雲龍淡淡一笑,道:“其實不說,我也知道,那尤氏既臥底司馬家,暗算我司馬叔爺夫婦,自屬易事,裡應外合,難怪我司馬叔爺與叔祖母遇害,尤氏那黑狸再在喉上咬齧傷痕,留下碧玉鼎,嫁禍於玉鼎夫人,只是我不明白,你等因何放過司馬大俠之女?”刑紂燦燦怪笑道:“哼!看你面孔聰明,卻是其笨如牛,留下司馬死鬼女兒,既不足慮,同時由她去向你們華家報訊,那是再恰當也沒有了,小輩,想通了吧!”說到此處,其中許多細節,雖未曉然,華五已忍耐不住,怒聲喝道:“端木老鬼,原來你是兇手之一,今天我華五不宰了你,名字倒過來寫。”猛然撲上,就是“孤雲神掌”霍然擊去。
端木世良身形一閃,飄開兩尺,厲內荏道:“姓華的少賣狂,本壇主要你死無葬身之地。”華五一動手,瞿天浩再也隱忍不下,目光一轉,一聲攝人心魄的怒嘯,寒犀刀挾著無比威勢,迅雷疾電一般,撲向呼延恭。
呼延恭逢上瞿天浩那殺機閃閃目光,心中已是悚然一驚,再見他這般威勢,不由心膽俱寒,那敢硬接,也顧不得面子,撥頭往後便逃。
他若返身接戰,縱是不敵,瞿天浩想在四五招內贏他,也非易事,這一來,無異自速其亡。
只聽瞿天浩峻聲喝道:“狗賊哪裡走?”話聲中,呼延恭一聲慘叫,血雨飛灑,已被瞿天浩一刀劈成兩半,死狀奇慘,眾人方才一場血戰,這等死法的也有,只是忘命搏鬥之下,渾然不覺,這刻一旁見了,反不由生出警惕之。
申屠主不料呼延恭這等膿包,連瞿天浩一招也走不過,睹狀之下,目此裂,獰聲喝道:“瞿天浩,老夫教你死的一模一樣。”身影電,騰空撲去。
瞿天浩立意先由武功較弱的殺起,身形一轉,霍地向樊彤掠去。
人影一幌,溫永超猛地竄至,一掌襲向瞿天浩腕際。
樊彤豈肯束手,暴雷一般,一拳搗了過去。
厲九疑正在其旁,頓時欺身上步,嗤地一聲,一指戳向瞿天浩右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