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荷包中的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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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巫師方相氏①奉皇命，率領十二獸②，先到雲暖閣驅鬼逐疫後，又來到了紫雲宮。

只見身材魁梧的方相氏，打扮頗為怪異。他頭頂熊皮，四隻黃金打造的金眼睛用銀索串連，分別佈置在鼻子兩邊。一身褐上衣，下穿紅裙子，左右手分別揮舞著盾和戈。兩旁跟著十二獸，他們身穿鎧甲，揮劍發矢，執戈狂舞。在方相氏的帶領下，逐個房間裡狂呼狂叫，驅趕鬼疫。

這麼狂吼吼就能驅鬼，貝雪壓就不信。待他們折騰完畢，散去之後，她好奇的看著巫師臨走時懸掛在紫雲宮門口的兩塊，長六寸寬三寸的桃木牌，奇怪的問:“寧，這是什麼？”

“回娘娘，這是桃符③。”寧嘴上答著心裡卻犯嘀咕，這麼常見，每年都要掛的東西，娘娘怎麼會不認識呢？

一提桃符二字，貝雪想起王安石的那首膾炙人口的《元》，爆竹聲中一歲除，風送暖人屠蘇。千門萬戶瞳瞳，總把新桃換舊符。她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桃符啊！”知道桃符是避的東西，貝雪像看文物一樣仔細觀瞧。只見兩塊桃木牌上分別刻著坦背，黑髯虯鬚，頭生兩角，凶神惡煞樣的男子。她不解的問:“這上面刻的兩個人是誰啊？”寧滿臉疑惑，娘娘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不但不認識年年要掛的桃符，就連家喻戶曉的門神都不認識？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還是恭敬的給其普及常識“娘娘，左面的是神荼，右面的是鬱壘。他們是門神，是一對最擅長捉鬼的親兄弟。”這時她向旁邊的宮女一擺手，那宮女拿來兩個一寸見方的紅布荷包，她拿在手裡對貝雪說:“這是巫師走時留下來的，一個讓娘娘貼身佩戴，一個讓掛到窗子上，這樣做可保母子平安，百不侵。”珍婕妤大獻殷勤介紹來的巫師，貝雪可不敢掉以輕心。她特意全程派人監視，就怕他們在自己的宮裡動手腳。

最後巫師只留下這兩個荷包和那塊桃符，桃符掛在宮門口應該沒多大問題，可這荷包未勉讓她生疑。於是警惕的吩咐寧“去找太醫看看，這裡面有沒有違的東西。”其實即使沒有違的東西她也不會用，但總要將事情清楚。不為別的，就為福妃肚子裡的孩子。

寧很快就回來了。摒退左右報告道:“娘娘。經太醫檢驗。巫師留下地荷包裡只是些辟地硃砂。沒發現有毒或可以致人滑胎地東西。”硃砂地主要成份不是化汞嗎？而且它見火即能析出水銀。這東西雖是辟之物。但它有大毒。孕婦怎麼能夠佩戴？難道珍婕妤與方相氏串通。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害自己和福妃肚子裡地孩子嗎？

她馬上否決掉自己地想法。記憶中直到明清時期。古人還沒有完全認識到硃砂地毒。一直都認為是無毒地。皇上為了追求長生不老。不是還讓方士用其煉製丹藥嗎？

這個歷史上都沒記名地時代這麼落後。想必也是不知道地。要不剛才寧怎麼說太醫檢查過。說硃砂沒毒呢。

所以要說珍婕妤特意用硃砂。來害自己和福妃有些說不過去。她越想越覺地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卻無法識破其中地玄機。心裡倍焦燥不安。

“娘娘。你在想什麼？”寧見她發怔輕聲喚道。

“本宮對這荷包總放不下心。”她對寧毫不掩飾自己的疑心。

寧善解人意的拿起荷包“既然這樣，那奴婢將它扔掉便是。”

“等等”她還沒看到過天然的硃砂，於是接過荷包，將裡面的硃砂倒了出來。只見那硃砂呈顆粒狀晶體，顏鮮紅，有光澤。拿起聞了聞，也沒聞到什麼特別的味道。

心情煩悶的將荷包往桌子上一擲，逆著陽光，看到荷包上騰起了一層灰霧。她心中一動，立即拾回“寧，拿剪刀來。”用剪刀幾下將荷包剪開，裡面夾襯裡掉出了一些褐的粉沫。原來秘密在這裡，哈哈，終於讓自己發現了！

寧瞪大了眼睛“這…原來這荷包裡竟有貓膩？”貝雪伸手，沾點，看看是什麼東西。寧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娘，讓奴婢來。”寧沾了點，用手捻了捻，放在鼻下，沒聞出什麼特別氣味。見其一臉茫然，貝雪心下明瞭，道:“看樣子這不是尋常之物，拿去問問太醫，看他知不知道。”一盞茶的功夫，寧風風火火的趕回來“娘娘，太醫說這是紫籮的粉沫。”

“紫籮是什麼？”她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娘娘，太醫說紫籮是一種比麝香還厲害的墮胎草藥。如果女子的屋子裡有它，時間久了女子便會不孕，若是孕婦的屋子裡有它，不出一個月便會引起產。”寧緩了口氣“這東西沒有味道，不容易被人發現，這些該死的巫師，真是活膩歪了！”想不到這裡竟有這麼惡的草藥。貝雪狠狠的一拍桌子，好個惡毒的珍婕妤，果然是居心叵測。

“娘娘，奴婢這就去稟報皇上，讓皇上來給您主持公道。”寧鐵青著臉說著就要走，貝雪意識到福妃現在恐怕還不知道，這草藥這般惡，得敢快知會她一聲才好。於是喚住寧:“皇上那不急，先擺駕雲暖閣。”見殊貴妃一臉的沉重，匆匆而來，福妃未勉有點意外。

宮女們敬上茶水，貝雪繃著臉不耐煩的衝她們揮袖“本宮和你們娘娘有話要說，你們先到門外侍侯。”後宮殊貴妃最大，宮女們誰敢不聽話，依次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

見她臉不好，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福妃心中一揪，給其下麝香的事，不會是珠兒供出自己了，所以找上門來興師問罪的吧？想到這多少有些緊張侷促。

看福妃的肚子略有點顯，神也不是太好，貝雪展顏牽起一抹微笑，怕將話說急了刺著她，於是斟酌著問道:“巫師方相氏是不是給了妹妹兩個辟的荷包？”註釋①方相氏:宮廷特設專職驅疫趕鬼的軍官，是宮廷儺祭的主角。其實就是巫師。

②十二獸:也稱十二神，做驅鬼法事時，是由人帶著十二獸的面具來進行的。它們的名字是甲作、胇胃、雄伯、騰簡、攬諸、伯奇、強梁、祖明、委隨、錯斷、窮奇、騰十二位神獸。分別要吃鬼虎、疫、魅、不祥、咎、夢、磔死、寄生、觀、巨、蠱等十一種鬼。

③桃符:桃木有“鬼怖木”之稱。古人在桃木板上分別刻上神荼、鬱壘二神的圖像，懸掛於門首，用以驅鬼避，祈福滅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