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夏至·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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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司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頭髮亂糟糟的人,心裡其實有些動的,本來嘴裡想說一聲謝謝,可是卻不太好意思出口,於是趁著喝牛的時候喉嚨裡含糊地哼了哼“謝謝”的那兩個音節。
陸之昂馬上一副笑得很欠扁的樣子說,哈哈,我知道你現在心裡肯定很動有我這麼一個優秀的好兄弟吧,不要說謝謝啦,我對朋友的好是全國有口碑的啊!
本來還存在的一點點謝的心情現在全沒了,一個白眼翻過去就不想再理他。這種臭的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掉呢,還全國有口碑,是不是全國還要為你立牌坊啊。
後來到9點半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傅小司才看到立夏走過來。可是隻有她一個人,遇見不在。
立夏在經過公寓大門的時候朝旁邊看了一下,然後面無表情地朝公寓裡面走去。可是也只有立夏自己知道心裡有多少個聲音在一起嘈雜。在轉過頭去的一剎那看到傅小司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還有傅小司身後陸之昂暖洋洋的笑容,立夏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對這一切漠然,在走上樓梯的時候聽到了身後一聲接一聲的“立夏立夏”其實心裡也並沒有多少生氣,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那兩個人。終究還是另一個世界裡的人呢。立夏心裡覺得很沮喪。坐在臺燈下面半個小時,可是面前攤開的化學參考書上的題目一道也沒有做。盈盈她們都上睡覺去了,只是立夏要等遇見晚上回來幫她開門,所以習慣地晚睡。平常立夏都會用這段時間溫書做題,可是今天手中的鉛筆在紙上畫來畫去也寫不出任何數字。
立夏望著窗外,心裡想,快要夏天了吧,風裡都有很多的水氣了呢。什麼時候才能到夏天呢?到了夏天,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噯,小司,要麼先回去吧…估計立夏她…
傅小司沒有說話,帶著耳機仰躺在長椅的靠背上,於是陸之昂也說不下去了,只能低低地嘆一口氣,然後也躺下身子望著天。
昂,你看天上的雲那麼厚,應該快下雨了吧?
突然沒來由的一句話。聲音裡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是啊,所以要快點回家呢。已經十一點了…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也走了。…還是一起吧。我包裡有雨衣的。一件雨衣也不能兩個人用啊,笨蛋。先回去吧你。
天上的月亮真圓啊…
打賭100塊,我賭天上現在看不見月亮。…賭1塊就來。你腦子燒壞了。
小司,有時候總是想,即使呆在你的周圍,哪怕幫不上什麼忙,但是至少告訴你,你不寂寞,那也是好的。無論是小時候,還是你光芒萬丈的現在。我總是覺得你有自己獨特的世界,沒有人能夠聽懂你的語言,所以怕你會孤獨會寂寞。我從小就有一種很傻的想法,那就是,兩個人一起無聊,那就不算是無聊了吧…所以一直到現在,我時時都會想,小司他現在,孤單麼?
所以當我這些年在本的街頭,偶爾看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櫻花雨時,我都會想,傅小司不在,真可惜啊。
獨自看到世間的美景而無人分享,應該是一種遺憾吧。
——2003年·陸之昂後來果真下起了雨。天的天氣總是溼的。特別是淺川,似乎天的每個晚上都是雨連綿的。小司站起來脫掉衣服兜在頭上,正要拉著冷得哆嗦的陸之昂離開,一抬頭就看見散著溼漉漉的頭髮的遇見從學校外面跑進來。傅小司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大半夜才從學校外面回來,傅小司想起班上很多人傳的關於遇見是個問題學生的傳言。
遇見只顧著低頭趕路,跑到公寓門口才突然看到長椅上兩個人,著實嚇了一跳,等看清楚了是傅小司和陸之昂之後就停了下來。
你們在這裡幹嘛?
等立夏呢。不過立夏好象不太願意講話的樣子。真是麻煩啊。陸之昂把書包裡的雨衣兜著頭,看了看全身溼淋淋的遇見然後想了想把雨衣遞了過去說,你要麼?
遇見盯著他看了幾秒鐘然後說你自己留著吧我馬上就回公寓了用不著。之後又抬起頭看了看傅小司,然後頓了頓說,你等等吧,我去叫立夏下來。然後在兩個男生目瞪口呆的表情裡麻利地翻過了鐵門然後朝樓上跑去。
1996年4月18星期四雨該如何來回憶呢,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記憶全部掏空,只記得幾分鐘前我在樓下號啕大哭差點吵醒管理員的傻瓜樣子。可是現在心裡是茸茸的溫暖。就像是冬天你洗好澡之後冷得打哆嗦,然後突然鑽進了媽媽幫你用暖壺暖好的被子。
本來是習慣地等遇見回來,習慣地在十一點多聽到走廊的腳步聲然後幫她開門順便給她乾巾擦雨水。可是她拉著我往樓下跑,我心裡其實隱約地能想到什麼,可是始終有種惶恐,但是因為有遇見,心裡不怕。
我想現在傅小司和陸之昂應該已經到家鑽進被子睡覺了吧。特別是陸之昂那個傢伙,好象特別愛睡的樣子呢。看著他們兩個全身溼淋淋的樣子站在鐵門外面對我說話的認真樣子我現在依然想哭。
我想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今天小司說話的語氣以及他說過的這段話。他說,因為怕李嫣然計較那件衣服,所以才急忙開了口說要賠給她,因為怕是李嫣然說出來會比他自己說出來會讓我難堪一百倍。他說,本來以為你能瞭解我的想法,因為大家是朋友所以不會計較,可是也沒講清楚,所以讓你誤會了,真是對不起呢。其實我可以很清楚地聽出傅小司語氣裡的那些失望,這讓我覺得很內疚。為自己的不知好歹也為自己對他們的不信任到丟臉。所以我忍了很久終於扯著嗓子放聲大哭,這一哭惹得遇見馬上用手捂住我的嘴並且罵了我一聲笨蛋。其實的確是笨蛋啊…
我看到傅小司和陸之昂也變了臉,傅小司表情鬱悶地說,難道我又說錯了?
然後我死命地搖頭,儘管遇見用力地捂著我的嘴,我哭不出聲來,可是我知道自己的眼淚了很多很多,只是它們溶進了雨水裡,沒有人知道吧。
走的時候傅小司低下頭表情認真地問我,他說,立夏你還生氣麼?
我只記得自己很傻地用力地搖頭,然後看到傅小司終於出了笑容,其實小司的笑容特別的溫暖,不像是陸之昂如同天的朝陽一樣和煦的溫暖,而是像冬裡的終於從厚厚雲層裡鑽出來的茸茸的太陽,因為難得一見,所以更加的溫暖。而且他的眼睛在夜裡變得格外地清晰,我像是又回到舞臺上看到他時的樣子,北極星高懸在天空上面,指引北方的迴歸永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