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夏至·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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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司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倒在了剛才那扇門邊上,頭頂發出劇痛,伸手摸上去一腦袋的血,思緒亂成一片,甚至有點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躺在這裡,剛剛還在新聞發佈會,立夏和遇見還會在下面,陸之昂還坐在旁邊…陸之昂!
腦子裡發出劇痛。傅小司站起來朝外跑。
他也不知道朝哪裡跑,腳下卻無法停下來。陸之昂,你在哪兒?
衝過車洶湧的路口,無數的紅綠燈,無數的行人匆忙的身影麻木的面容。陸之昂,你在哪兒?
轉過街角,繞過圍牆。無數的便利店,一兩個書店。一家賣早點的鋪子關上了門。陸之昂,你在哪兒?
跑得全身像失去了力氣。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中間,周圍是喧鬧的霓虹和光湧的人群。整個城市繁忙地運轉著。傅小司看著周圍陌生的景象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多年前發過的“不再哭泣”的誓言不知道拋了多遠,身體裡的悲傷像是洶湧的水一樣升起來。水拉線突破“異常”、“危險”逐漸近警戒線。
陸之昂你她媽大傻b啊!
你以前說過長生不老是個多麼可怕的詞話,因為心愛的人和好朋友都不在人世了,活著也很無趣。可是現在,你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以後的子,如同長出不老般,漫長的子,沒有你和我打架鬥嘴,誰要去過啊!
一個站在路中間眼淚的大男人有多噁心?非常噁心!可是也管不了,那些榮辱和麵子與陸之昂比較起來,完全不值得一提。淚水一行一行地滾下來,喉嚨被人抓緊,發不出聲音,呼斷斷續續。傅小司呆呆地站在路口,覺得淹沒自己的淚水像是一條淌在身上的悲傷的河,從身體向地面,把整個城市淹沒起來。水面越來越高,那些城市喧囂的聲音就埋在水面下漸漸消失,整個城市越來越安靜,最後變得鴉雀無聲。
整個世界只剩下一句又一句哽咽的呼喚在小聲地重複著,帶著山谷的迴音迴響在城市暗紅的天空上豐——小昂,你在哪兒啊…
小昂,你在哪兒…
我累了,找不動了,你出來吧…
算我輸了你快點出來吧…好嗎…
你不要消失不見啊…不要不見啊…讓我打到你吧…
不要離開,你已經離開那麼多年了,你好意思再離開一次麼…
小昂,我站累了,你在哪兒…
回到工作室的時候已經深夜了,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警察。傅小司正想一下淤血的眼角,冰涼的手銬瞬間就銬上了自己的手腕。
拘留所裡,傅小司一進去就看到了頭上包著紗布的遇見。
“你沒事吧?”
“沒事,”遇見站起來,低聲說“你呢?”傅小司做了個“沒有抓住”的表情。然後就坐下來。旁邊還有那幾個鬧事的人。
先是對那些鬧事的人的問話:你們為什麼要去挑釁傅小司?
有人給我們一人五百塊,叫我們負責去鬧場子就行。
給你們錢的人是誰?
不知道,電話裡是個女的。錢是放在我們住的樓下信箱裡的。
不記得電話號碼?
不記得,每次電話號碼都不一樣,應該是換著公用電話打的吧。…而對於傅小司和遇見的問話,一直圍繞著“陸之昂去了哪裡”來進行。說了無數遍不知道之後,警察也問煩了,撂下一句“拘留二十四小時”就出去了。
傅小司和遇見從拘留所裡出來,一跨出大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了一整天的立夏和段橋。兩個人的眼睛都紅紅的。
其實,四個人的眼睛都佈滿血絲。
遇見被段橋緊緊地抱在懷裡,脖子裡是他進來的滾燙的眼淚。遇見聞到段橋頭上悉的味道,眼淚就忍不住地了下來。
而立夏,站在傅小司的面前,看著他頭上還沒有及清理的髒東西,看著他被髒水溼的西裝發出惡臭的味道,立夏覺得比有人在拿刀捅自己都難受。
傅小司看著立夏,眼裡淚光慢慢地浮現出來,他哽咽著說,我也好想抱抱你,可是,我太髒了。
浴室裡一直響著嘩嘩的水聲。
立夏看了看錶,已經洗了兩小時了。立夏走到浴室門外敲門,可是裡面除了水聲什麼聲音都沒有。立夏心裡發慌,聲音顫抖地問,小司,你在幹嗎?
沒人回答。
小司?
那些曾經在腦海裡留下的種種畫面在一瞬間浮現出來。立夏嚇得踢開了門。
眼前,傅小司蜷縮著蹲在牆角,抱著膝蓋,手中的花灑一直往外噴著水。
傅小司抬起頭,是那張記憶裡十六歲時的臉,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他喃喃地說,洗不乾淨了,太髒了。
洗不乾淨了。
太髒了。
立夏靜靜地關上門。兩行眼淚下來。
回到工作室的房間,手機震動起來。
立夏,我是七七。
嗯。七七,什麼事?
小司的事,我剛剛看新聞了…
七七,我好想哭…
立夏…你現在可以出來和我談談麼?
改天好麼?現在我想陪陪小同。
最好就今天吧。因為也是關於小司的事情。
什麼事?很急麼?
嗯。也算比較急吧。因為我現在肚子裡,有傅小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