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比死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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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血雨門掌門大會。

血雨門人材輩出，再加上京師全力扶持，這幾年已隱然成為江湖之首，江湖黑白各道成名不成名的人物都來拜賀，一時血雨門大廳間無比熱鬧，甚至許多經年不出山的前輩名宿也來一現風采。萬古愁漫不經心地各方應酬著，一雙光四的雙眸卻在人群中到處搜尋，他在等待胡狂歌的出現。

“大師兄，你好！”胡狂歌從人群中一閃而出，對著萬古愁合掌施禮。

萬古愁面帶微笑，回禮道，“二師弟，事隔八年，我們終於又見面了！”胡狂歌長嘆，“也許還是不見的好。”萬古愁一哂，“今是血雨門值得紀念的一天，也許我們兄弟也應該一笑泯恩仇吧！”

“不錯，今天是師父的忌，也是血雨門選掌門的大子。我既然叫你大師兄，你稱我二師弟，想來我胡狂歌跡天涯八年，今天起就要重歸血雨門了。”

“好，你可也要爭血雨掌門嗎？”

“不錯，血雨門規只認強者不認長者，今天只好得罪大師兄了！”來賓均是一陣鼓譟，“狂歌子”與“古愁神劍”分別被譽為血雨門不世出的二大高手，今卻要一決勝負。當下怕事者閃開好事者圍觀，給二人在廳外騰出一塊空地。

萬古愁劍指天，“血雨門能有今之盛，從來都是靠實力。今之事只是血雨門自己的事，請好事者勿多加手。”當下自有血雨門內長老來賓德高望眾者一一證實，眾人凝神屏氣，只待這一場好戲上臺。胡狂歌端起廳邊一杯酒，“不管勝負如何，我先敬大師兄一杯，今是生是死都視你為大師兄。”萬古愁亦端起一杯酒，含笑點頭。

“且慢！先請放下酒杯！”方念兒一身勁裝，英氣發，嫋嫋然走出來。

二人依言放杯，方念兒續道，“不若你二人互換酒杯，往舊怨就此一筆勾消。”眾人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換杯的意義，尤其萬古愁出身京師御醫世家，對用藥一道天下聞名，“灌愁水”更是化人內力於無形中，誰能肯定他沒有先在酒中下了手腳。如此互換酒杯，二人當面相對，再厲害的高手也不可能當著對手與這麼多的眼光中不知不覺中下毒，面對此舉，自是紛紛贊同。胡狂歌心中暗笑，他剛才一拿起杯子，便已在自家的酒杯中動了手腳，那是方念兒引用“灌愁水”再加上幾種其他‮物藥‬混合的一種毒，名為“依依不捨”雖是少了灌愁水的霸道，不能立時發作，卻是無無味，讓人絕難察覺。這便是方念兒讓他不損毫髮而殺了萬古愁的計劃，今的他只要能抵擋住萬古愁半個時辰，萬古愁毒一發作，便會在這一場決鬥中死在自己的手中…胡狂歌與萬古愁面隔五尺，擒杯在手，都知道對方酒一落喉便是出手的時機…

“請！”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酒幹，杯碎，風起，人動，狂歌刀與古愁劍已然出鞘！燙喉的酒才一下肚，突然便化為一絲詭異的寒氣，像是要空他身體最後一點溫度…

一切一切都是那麼那麼的悉…直到狂歌刀與古愁劍相第四下，胡狂歌這才知道事件的真相。不錯，在這麼多人面前給對方下毒困難，但給自己下毒竟然是如此的容易…

他已沒有機會後悔，沒有機會呼喊，沒有機會驚訝，沒有機會說出真相，就在丹田隱隱發痛的時候，古愁劍已直沒入他的小腹…酒入愁腸，化為相思淚！

好一杯“灌愁水”！胡狂歌躺在地上，沒有人再多看他一眼。

他疲倦地閉上眼睛，聽著周圍的人向萬古愁喋喋不休的恭維，覺到生命正一點點離自己而去。一個悉的腳步走近了他，一種悉的香味靠近了他…

他知道是方念兒，他努力睜開眼，再看看這個讓自己充滿壯志豪情卻又終陷入沉淪的女子，呢喃的話語順著鮮紅的血從喉中緩緩蹙出，合著滿腹的怨懟，“念兒，你從沒有愛過我吧！也許，你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我的一腔深情…”

“不，你錯了。我曾經真的愛過你，但這幾年落江湖的生活，你已被消磨的不是你了，”方念兒還是笑得那麼好看，“你說我會嫁給一個無名無望什麼也沒有隻有一腔真情的…廢物嗎？”胡狂歌心中深深深深地嘆了一聲，被一種由破裂的腹間傳來的心痛懾住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才知道這種心痛是如此的寒冷，甚至比死亡…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