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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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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金泰管束子弟很嚴,劉奎很喜偽裝,在劉金泰前表現得很謙虛,背過臉來卻又是另一副嘴臉,別人為了不願得罪劉金泰,也沒有人去告訴他。

劉奎當了幾年鏢頭,功夫練得也真不錯,尤其是獨力格退一批劫鏢的悍匪後,更刀傷太湖有名的水盜水老虎丁一江,贏得江湖人贈號海龍神,氣概更是不可一世。

當他鞭李歪嘴與張自新時,鏢局裡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了,都沒有人敢上前勸解,有的人還湊趣叫好喝彩,沒想到張自新竟敢從他手中奪鞭子,還打了他一拳。

這一拳雖重,他還捱得起,可是人丟不起,吆喝一聲,衝進來雙手併發,拳出如風。

張自新本沒學過拳腳,那一拳是出其不意,才中劉奎的下鄂,遇到正宗的功夫,立刻就不是對手了。靠著身子靈活,勉強擋了幾下,到後來只有閃躲的份兒,好在這一年來掃樹葉、撿樹葉,最後跳起來接樹葉,無形中把輕身功夫練得很好,雖然捱了幾下,皮堅厚,他也捱得起,而且每天看著別人練功夫;不知不覺間偷學了幾招,危急時不但能用以自救,還能回攻個一兩手呢!

靠那兩手自然打不到劉奎的,可是劉奎連發幾十拳,居然沒把他打躺下來,這個臉丟得更大。

先前捱了一拳,還可以解釋為沒注意,誰也不相信張自新敢伸手回擊的,意外受襲,高手亦難以拆擋,可是連攻幾十拳還不能取勝,這就難以對人說詞,連先前揍的那一拳也不能算是大意的,這叫他如何不急。

越急越狠,出招也是向陰毒的路子,張自新畢竟缺乏經驗,一個不留神,被他在前擂了一拳,身子一晃,劉奎更陰險,底下跟著陰一腳踢出來。

那是致命的部位,旁邊的人一聲驚呼!李歪嘴連忙叫道:“跳!”張自新打得糊里糊塗,對於這種簡單的命令反而能不假思索,應命而行,兩腳一縱,拔起尺來高,劉奎的一腳剛好踢在他的膝蓋上,身子平跌出去。

這一腳可不輕,而且又正踢在膝蓋的關節部位,張自新這回可痛得拔不起來了。

劉奎怒火攻心,一步竄了上去,一腳向張自新下陰部位踢去,眼看臥在地下的張自新躲閃不及,這一腳如被踢中,他那條小命是再也保不住了!

正在危機一發,圍觀的人群發出一聲驚呼的同時,只見李歪嘴身形一閃,趨身到了劉奎的身側,雙手一推,不知怎的劉奎的身子竟隨著他的手橫移半步,踢向張自新的右腳,隨之向左一偏,失了準頭,踢空了。

張自新藉機跳起,臉也嚇白了,不自主地往李歪嘴身後躲去。

劉奎回頭怒瞪了李歪嘴一眼,冷笑道:“看不出你這個歪嘴還有兩下子!”李歪嘴一身鞭傷,居然還是賠笑道:“劉爺,你打他幾下出出氣也就算了,何苦要傷他命呢!”劉奎冷笑道:“有你在旁邊指點,我還傷得了他嗎?”李歪嘴又賠笑道;“劉爺說笑話丁,我又不會武功,怎麼能指點他呢?”劉奎冷笑道:“剛才你指點他跳起來,把我叔叔的奪命鴛鴦腳都破了,剛才你那手推拿,我也躲閃不開,怎麼不高明呢?”李歪嘴笑道:“那是碰巧!”劉奎一拳猛搗,暗藏雙龍搶珠的左手式,雙手同時動作,攻向李歪嘴,道:“你再碰碰巧看!”李歪嘴的臉一變,居然放過他的拳頭不理,用手掌護住了雙眼,劉奎的手指剛好戳在他的手背上,指甲把皮戳破了,但畢竟保住雙眼沒有被戳瞎。

劉奎不怔了一怔,他連用兩手絕招,都是劉金泰心的傳授,卻不能將李歪嘴收拾下來,這不能再說是碰巧了。

因此他臉一沉道:“歪嘴,你的真姓名叫什麼?”李歪嘴雖然受了傷,仍是賠笑道:“劉爺!小的在局子裡掌了十幾年的廚,大夥兒都叫李歪嘴…”劉奎沉聲道:“我是問你的真姓名!”李歪嘴苦笑道:“我們這種幹下人的,還有什麼真姓名,我本來叫李阿狗,那三個字比李歪嘴難聽,所以乾脆就叫李歪嘴了!”劉奎冷笑道:“真人不相,我看你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李歪嘴連忙道;“劉爺說笑話了!”劉奎道:“不是笑話,我攻你這一招偷龍引鳳,在江湖上都很少能破,你居然躲了過去,可見你不簡單!”李歪嘴賠笑道:“劉爺!您這是想歪了,總鏢頭的功夫,我看了十幾年,雖然學不來,多少也有點譜了,所以才知道你出手的虛實,這哪能算是會武功呢?”劉奎冷笑道:“你賴得倒乾淨,我伯父傳我武功時,從不讓人旁觀,你怎麼會知道的?”李歪嘴道:“小的是看總鏢頭練功夫瞧的,小張沒來時,總鏢頭練功夫都是我在一旁侍候的。”劉奎沉聲道:“不管你怎麼說,我總是不信,你分明身懷絕技,卻肯屈身在鏢局裡煮飯,一定另有企圖,我非要查出你的底細不可!”李歪嘴連連作揖道:“劉爺!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會武功。”劉奎只冷笑一聲,踏步上前,面虛晃一拳,底下卻舉腿疾掃,將李歪嘴跌了個狗吃屎,還不等他翻身,對準他背上又是一腳踏下去,這一腳如果踏實了,縱然不死,脊骨也非斷不可,李歪嘴又得加上羅鍋了!

張自新虎吼一聲,猛然上前,一頭撞在劉奎的前,將他頂開了,同進還伸出兩條鐵臂,緊緊地抱住了他。

劉奎猝不及防,又是一腳支地,重心不穩,不但被撞退了幾步,還跌倒了下來,兩人滾成一團。

近身貼搏,拳腳的招式都用不上了,張自新空竟擂了他幾拳,如果劉奎的身子不著實,這幾拳就能打得躺了下來,幸虧他的基礎很好,幾拳擂得金星直冒,神智並沒有糊,看準一個空當,一掌斜切,斬在張自新的喉頭。

這一掌並不太重,可是已經把他砍得閉過氣去,急痛中也掏了一拳,打在劉奎的鼻樑上,分量很重。

張自新躺了下去,劉奎的鼻子上也開了彩,鼻血、眼淚都淌了下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

以一個鏢頭的身份,又是當家的侄子,被一個小廝打得如此狼狽,何況他們在鏢局門口毆鬥,除了本局的人,還引來許多行人街坊,這個人如何丟得起,他怔了一怔後,搶過一個鏢夥的刀,對張自新砍了下去。

這一刀是存心要殺死張自新的,落刀既重,還對準張自新的腦袋,旁邊的人都訝然失聲驚呼!就在刀鋒快要砍中張自新時,旁邊過來一柄長劍把他的刀勢撞歪了。劉奎抬頭一看,卻是他的堂妹,也是劉金泰的獨生女兒小鶯,旁邊還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正是與她一同前來,汝州侯楊公久的掌上明珠楊青青。

劉小鶯今年十四歲,因為劉金泰本身學的是硬功夫,不適合女子,所以把她送到老友楊公之處學劍。

劉奎呆了一呆道:“小妹,你幹嗎攔我?”劉小鶯冷笑道:“大哥,你欺負一個小孩子,算是什麼英雄?還要動刀子殺人,可真是神氣。”劉奎臉上一紅,他奉命去接劉小鶯,楊青青也跟著來玩玩,他對這位世妹十分傾慕,一路上獻足殷勤,青青對他卻冷冰冰的,好容易知道她愛馬,而自己那匹小玉龍也是百中選一的良駒,他心想用它一搏青睞的,誰知回來後發現馬被張自新騎走了,他才發那麼大的脾氣。

一陣混鬧,他也瞧見楊青青出來了,抖擻神,想在玉人前大逞威風,結果反而丟了個大人,再被劉小鶯一頓奚落,臉上更下不來了。

因此他怒聲叫道:“我的事不要你管。”劉小鶯道:“我自然管不了你,可是你殺了人,就得打上人命官司,這兒是京師。”劉奎見楊青青的臉上也現了鄙薄之,益發羞愧難當,一橫心叫道:“了不起給他抵命吧!”劉小鶯冷笑道:“值得嗎?”劉奎硬起頭皮道:“保鏢的全仗著一塊招牌,如果不宰了這小子,今後還能混嗎?”劉小鶯瞪了他一眼,身退後道:“那我就不管了,看你有沒有種殺他。”先前劉奎是在氣頭上,才不顧一切拉刀殺人,被劉小鶯擋開後,他已經不想殺人了,只是面子上轉不過來,才冒出那幾句話,只希望劉小鶯能勸他幾句,就此收場,誰知劉小鶯反擠了他一句,加i上楊青青投來冷冷的眼光,使他更難以下臺。

一咬牙,舉刀又要砍下去!

突然一聲斷喝:“住手,小奎,你瘋了!”劉金泰排開眾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劉小鶯首先投了過去,撲在懷中叫道:“爹!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劉金泰無限思戀地撫著她的頭道:“小鶯,爹為了想見你,了鏢,不分夜地趕了回來,你又長高了…”劉小鶯被撫得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地掙開了道:“爹!你來得正好,大哥要殺人!”劉金泰看看地下的張自新,又看看劉奎,沉聲道:“是怎麼回:事?”劉奎見了伯父低頭不敢做聲,鏢局中的人上前把經過說了一遍。

劉金泰聽完後,又瞪了劉奎一眼,首先把張自新推順了氣,讓他站了起來,張自新剛想開口,劉金泰擺手道:“我全知道了,你等著,我會處置的,小奎,你給我跪下!”劉奎一怔道:“大伯!這…”劉金泰怒聲喝道:“叫你跪下你就跪下,我教了你武功,不是叫你用來欺負小孩子的,你不但違了我的囑咐,而且還想殺死一個不能抵抗的人,快跪下,否則我就殺了你,我們劉家沒有這種暴徒!”他的手已經摸上了刀把,雙眼睜得滾圓,劉奎見他動了怒,不敢再倔強,拋開刀,乖乖地跪了下來。

劉金泰拾起地上的鞭子,給張自新道:“我的侄子對不起你,我絕不偏袒,他打你幾鞭你還他幾鞭!”張自新怔住了道:“老爺子!這是何必呢?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私騎劉爺的馬!”劉金泰沉聲道:“不談那些,反正是他先打了你,就必須讓你給打回來。”張自新自然不敢接鞭子,劉金泰沉下臉道:“我們劉家絕不容許欺人的事發生,你不打,我替你打!”說完鞭落如雨,打得還真重,十幾鞭子下去,劉奎已經跪不住了,倒在地上。

劉小鶯撲上去,奪住他的鞭子叫道:“爸,不能再打了…”劉金泰推開女兒,沉聲問張自新道:“足了沒有?”張自新看得怔住了,連忙道:“足了!足了!”劉金泰將鞭子一拋道:“好!劉家欠你的債已經還給你了,你去收拾一下,馬上離開鏢局吧!”張自新一驚,跪了下來道:“老爺子!你要趕我走?”劉金泰一把將他拉了起來道:“不是我趕你,是你自己要走的,記得以前我們是怎麼說定的?”張自新大急道:“老爺子!這不能怪我,如果劉爺打我,我說什麼也不敢還手,因為他打李叔叔…”劉金泰道:“我沒有怪你,只是我們有言在先,你跟人打了架,就必須離開鏢局!”張自新怔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送來一個包裹道:“總鏢頭,這是李歪嘴叫我送給張自新的,他不來給總鏢頭辭行了!”劉金泰一怔道:“他也走了?”那人道:“是的,他打後門走了,什麼東西都沒帶!”劉金泰沉片刻才點頭道:“他走了也好,我想他也不會再留下來了。”說著把包裹打開,見裡面是一包銀子,約莫三百多兩,以及兩件新衣服,都是李歪嘴給張自新備下的,遂又包了起來,給張自新道:“老李不在,鏢局上下的人跟你都過不去,你還是走的好。”張自新聽說李歪嘴走了,眼圈一紅,連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劉金泰卻將李歪嘴那頭大公騾解下來;將包裹縛在騾背上,將轡繩給張自新道:“這是老李的騾子,他不騎走,一定也送給你了,你都帶了去吧!”張自新接過繩子,看看劉金泰神情很堅決,知道再留下去絕無可能,天生的傲也撐著他不屑求人,遂跪下磕了一個頭,道:“老爺子,你一定不肯收留我,我只好走了,你對我的大恩…”劉金泰淡淡地一擺手道:“我對你毫無恩惠,雖然我出錢替你安葬了姥姥,可是你做了一年的苦工,拿工錢一折算,等於是兩清了!”張自新道:“那不足抵債的!”劉金泰笑笑道:“差不多了,因為一年來你的吃用都是老李私人掏的包,連工錢帶伙食還有年終的分紅,加上是我叫你走的,照慣例該給遣散費。因此我們的前賬兩清,誰也不欠誰了,要欠,也是你欠老李的!”張自新怔了一怔問道:“那位李大叔究竟是什麼人?”劉金泰道:“他跟你那麼親近,難道沒有告訴你嗎?”張自新搖搖頭,劉金泰笑道:“如果他不說,我更不能告訴你,還是你自己去問他吧!”張自新道:“我上哪兒找他呢?”劉金泰笑道:“不必去找,有緣自然會相見,否則就是他不願見,你找也沒用!”張自新低下頭,想起李歪嘴對他留下的好處,眼淚差一點就掉了下來,強自忍住了。

劉金泰神一正又道:“我雖然答應過收你做記名弟子,可是並沒有教過你什麼,而且你把我侄子也挑了,可見我也教不了你什麼,因此我們那點名分也等於取消了!”張自新道:“老爺子!一為師,終身如父…”劉金泰沉聲道:“這是我提出撤消了,由不得你做主,如果你今後在外面做了什麼壞事,扯到我頭上,我劉某可不能背這個惡名!”聽他這樣一說,張自新也有點生氣了,不住道:“老爺子,您放心好了,哪怕我今後沿街討飯,也絕不會抬出您的大名,跟您扯上關係!”劉金泰道:“我們本來就沒關係!”他的態度如此冷薄,張自新也不想多說,回頭就走。

劉金泰又叫他道:“咱們以前說好了,即使再見面,我們誰也不認識誰,更不必上這兒來!”張自新大聲道:“老爺子,不用您關照,以後我不但不上這兒,即使在別處見到你鏢局的四海通達的鏢旗,我也躲得遠遠的。”劉金泰笑道:“那就更好了!”張自新一賭氣,牽了騾子就走,連回頭一看的心也沒有了。

走出一陣,他的氣慢慢消了下去,天將晚,他頓有四顧茫茫、何適何從之

李歪嘴給了他一包銀子,吃不成問題,住個客棧也付得起,可是客棧不能當做家,那包銀子不能管一輩子!

上哪兒去呢?幹什麼呢?這個問題一直在腦子裡轉著,不知不覺間,競走到了哈回回的騾馬行附近。

他心中一動,李歪嘴這頭公騾雖然神駿,到底不能跟馬相比,如果要闖江湖,他應該有一匹好馬。今天就是為了騎馬,才跟劉奎起了衝突,捱了一頓打,還給趕了出來,他覺得應該一匹更好的大馬騎著出出氣!

於是他敲開騾馬行的大門,滿臉絡腮鬍子的哈回回正在用晚飯,圍著爐子,烤著大塊的牛,香氣直往鼻子裡鑽,使他到異常的飢餓。

本來他今天就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大魚大,只用了一點,就送給王寡婦,回來後又鬧了一場糾紛,此刻聞見了牛香,更覺得飢腸轆轆!

哈回回有幾個夥計,都是回回,開了門扣,哈回回瞧見是他,老遠就嚷了起來:“小兄弟,真有你的,聽說你把通達鏢行的劉鏢頭給打了…”張自新聽了就氣,又到慚愧,低頭道:“是他打了我,如果不是總鏢頭趕了來,我差點還被宰了!”哈回回笑道:“小兄弟,你別太洩自己的氣,劉奎那王八蛋在京師一向是橫行霸道慣了,除了劉總鏢頭外,他誰的賬都不買,今天你能把他的鼻子打淌了血,就是了不起的大事!”張自新道:“你怎麼知道的?”哈回回道:“有個瞧熱鬧的人告訴我的,京師街上不少百姓都知道了,全都在誇你呢!

劉奎這下子可垮了,以後連人都不敢見,說不定別的鏢局會請你去當鏢頭呢!”張新苦笑道:“憑我這兩下子,還能當鏢頭嗎?”哈回回笑道:“一定成,你的材料就是練武的架子,大家都說你只要找個明師學學招式,一定會比劉奎強得多,來來!小兄弟,我們賀你一杯!”說著把他拖了進來。

張自新道:“我還有牲口!”哈回回瞧瞧那頭公騾,不讚道:“這可是頭良種,你在哪兒買的?”張自新道:“是李大叔送的!”哈回回道:“李大叔,是那個歪嘴嗎?真瞧不出他養著這麼頭寶貝呢!”張自新道:“李大叔平常把他拴在後院裡,難得一騎,不過他的腳程很快!”哈回回笑道:“當然了,它是咱邊疆天山的種,只可惜不能傳代!”張自新想想道:“哈掌櫃,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把它賣了!”哈回回一怔道:“老弟!你別開玩笑了,這傢伙的身價值多少,有誰買得起?”張自新也怔了一怔道:“值多少?”哈回回道:“照市價,至少值一千兩!”張自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道:“這麼多?”哈回回嘆道:“一千兩還是少的,只可惜耳朵長了,騎著不很神氣,用來拉車子,則又太可惜,因此找個買主還真不容易。”張自新也知道這是實話,騾子雖好,總不如騎馬來得氣派。

如果它真值一千兩,人家可買匹像樣的馬了,如果用來拉車子,誰也不肯出那麼高的價錢的。

因此他想想道:“不拘多少,把它賣了吧!我再貼上一點,跟你買匹馬吧!”哈回回道:“老弟,我做生意一向有個規矩,絕不肯吃虧,也不佔人便宜,這頭騾子九百兩我都不賣,否則就是對不起你,慢慢給你找個識貨的主兒吧!”張自新道:“不行!我急著要離開!”哈回回奇怪地說:“小兄弟,你別騙人了,我知道你姥姥過世了,家裡也沒有別的人,你要上哪兒去?”張自新豪氣干雲地道:“我要闖江湖去!”哈回回笑了,一面拖他進來坐下,一面道:“兄弟,你的個子長得像個大人了,心眼兒可沒有多大成長,你以為闖江湖是怎麼個闖的?”張自新被他問得怔住了,張著大眼道:“騎著馬,海闊天空,想往哪兒就往哪兒,一路上行俠仗義!”哈回回大笑道:“你說得輕鬆,以你的本事,普通三五個人也許對付得了,可是遇見有能耐的強人,老弟,我不是洩氣,恐怕你的命得送掉!”張自新低下了頭,稍微有點羞慚地道:“我知道自己的功夫不行!”哈回回道:“今天你跟劉奎動手的情形我聽人說了,動拳腳,你的力氣大,身手利落,所以才能還他兩下,如果動傢伙,你實在還差得遠!”張自新道:“是的,我本就不會使兵器!”哈回回大笑道:“那就更不行了,江湖上險惡多,人家可不跟你講客氣,即使遇上一夥小賊,每個人都拿著刀槍對著你,老弟,你的身子可不是鐵打的!”張自新沒有話說了。

哈回回又道:“這還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你還得有個行業,有個生財之道,否則你是在路上,餓了要吃飯,夜了要住店…”張自新道:“我有銀子!”哈回回笑道:“銀子會用光的,等你山窮水盡的時候,你又怎麼辦?去偷?去搶?”張自新道:“那當然不會!”哈回回道:“那該怎麼辦呢?難道又去打柴賣,別處可不像京師,有的地方人很窮,可花不起買柴的錢,多半是閒時自己來砍的。”張自新低下了頭道:“我是準備另投名師學點功夫。”哈回回道:“那你就不應該離開鏢局,據我所知,北五省論好漢英雄,就數八步趕月劉金泰,否則他的通達鏢局不會那麼生意興隆。”張自新十分失望地道:“那沒有人比他更高了?”哈回回道:“也許有,像武當派的道士,少林寺的和尚,都有獨擅的功夫,可是他們不收徒弟,除非你肯跟他們當和尚、老道去。”張自新呆住了,和尚、老道,他自然不肯幹,可是武功又不能不學,沒想到闖江湖、學武功會有這麼多的困難…

想到這兒,他簡直髮愁了。

哈回回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弟,你別灰心,江湖上當然還有不少奇人異士,他們不願意出名,很少被人知道,如果能遇上一個,憑你這份資質,也許會引起他們的興趣,教你兩手,準保能勝過劉金泰!”張自新連忙問道:“上哪兒去找這種人呢?”哈回回一笑道:“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過京師是臥虎藏龍的地方,在這兒,你碰到異人的機會還多一點,依我看,你不如留下來吧!”張自新道:“我在京師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哈回回笑道:“小兄弟,這個你不必擔心,就住在我這好了,我空屋子很多,茶淡飯也還供得起…”張自新剛要推辭,哈回回卻飛快地接著道:“當然我知道你不肯白吃白住,我瞧你在鏢局把幾匹馬照料得很好,我的騾馬行正缺這種人手,閒著你就幫幫忙,替我照應一下馬匹。”張自新還在沉不決,哈回回大笑道:“你不是想要一匹好馬嗎?你在這兒等一陣子,我已經派人上老家去接馬了,等那批馬來了,我讓你挑一匹最好的。”張自新心動了,想想道:“我恐怕買不起。”哈回回笑道:“沒關係,你有一頭好騾子,就把它折給我,換一匹好馬,小兄弟,你放心吧,我絕不佔你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