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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營火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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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樹仁神一寒道:“那可不行,從現在起,你連我的門都不許進,我收不起你這種徒弟的。”莫客非拍拍張自新的肩膀道:“老弟,你現在一舉成名,是天下第一等的武林高手了,如果你說是我們的門下,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清閒了許多年,好不容易老兄弟聚了頭,你也該讓我們過兩天平安的子…”李鐵恨笑道:“莫二叔的話是對的,你一片善意我明白,可是為了你的好心,吵得我們不安,那就沒意思了,何況昔年在江湖上也結了不少仇家,在京師,人家不敢來尋仇,到了別處時,你說是我們的弟子,可也夠麻煩的,這是為了大家好。”張自新正要開口,李鐵恨又道:“今天我們三弟兄有很多話要談,你不必跟去了。改天有時間,我再跟你好好聊聊,不叫我們師父,我還是你的大叔,否則真的我不敢理你了,去吧,哈老師那邊一會兒給你慶功,跟他們熱鬧一下,今天你也值得高興。”楊青青見張自新仍是愁眉不展,為了要打開僵局,乃笑道:“兄弟,子還長著呢,慢慢再說吧,你看哈掌櫃來接你了,我陪你玩玩去!”朝小沙麗打了個眼,兩人拖了他,直向哈回回的帳篷處走去,哈回回正在指揮手下的人收拾準備回去,見了他們,立刻上笑道:“老弟!恭喜!恭喜!今天你小白龍三個字,算是在武林中定了,走到哪都會受人尊敬…咦!你怎麼不高興呢?”楊青青笑道:“他心裡正彆扭呢!哈大叔,您得勸勸他,叫他別死心眼兒!”哈回回問道:“為什麼?”楊青青把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哈回回笑道:“他們三個人就是不乾脆,不過華老哥的做法也對,他只教了你一套劍法,怎麼能算你的師父呢!”張自新道:“哈大叔,您怎麼也說這種話?”哈回回笑道:“一個人的成功完全靠自己,如果你不成材,再好的師父也教不出玩意來,反過來說,你如果有出息,將來的成就凌駕在他們之上,稱他們為師父,豈不是存心掃他們的面子?”張自新愕然道:“大叔,我不懂您的話!”哈回回道:“你才十五歲,已經有這分成就,將來必定比他們強,如果你對外承認是他們的門徒,別人不羨慕他們收了個好徒弟,反而會笑他們借你自抬身價,這種閒話,他們怎麼受得了!”張自新道:“照這麼說,做徒弟的一定要比師父差?”哈回回道:“話也不是這樣講,如果師父花了十幾年心血,培養出一個徒弟,即使成就超出了師父,仍然是師父的功勞,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在華老哥門下受業不過才一個月,只學了一套劍法,要把你當做弟子,都會笑他們揀現成便宜。濁世三神龍在中原武林中身份顯赫,怎麼肯讓人說這種閒話!”張自新還要申辯,哈回回笑道:“別說了,教過你武功的人很多,像劉金泰,我也教過你幾招摔跤的手法,是否也要算是你的師父呢?”張自新道:“任何一個對我有好處的人,我都同樣以弟子之禮去對待!”哈回回笑道:“那楊小姐、小沙麗她們也教過你一些玩意兒,你是否要拜她們為師!”張自新被問住了。哈回回笑道:“武林規矩,收弟子是很隆重的事,必須經過正式的拜師禮節,叩拜師祖的牌位,才算是正式入門,光是傳授一點技藝可扯不上一點師徒的關係,老弟,做事情要兩廂情願,你雖是一片好意,但是勉強別人,得大家不痛快,那反而沒有意思了!”這時有幾個回回過來,朝哈回回說了一陣回語,哈回回笑道:“老弟!別人不要你,我這些族人倒很歡你,他們說你今天用咱們摔跤的手法贏了他們,也是我們的光榮,要在我的馬場上為你舉行一次營火會,完全是用咱們草原上的儀式,封你為回族的勇士,你肯賞臉嗎?”話剛說完,楊青青已跳起來叫道:“好極了,哈大叔,我聽人講過沙漠上的風情,最好玩的就是舉行營火會,我能參加嗎?”哈回回笑道:“只要是朋友,就可以參加我們的任何聚會,我們當然歡,只是今天的營火會是為張老弟而舉行的,他如果不賞光,我們可開不成。”張自新連忙道:“我一定參加,不過專為我而吵鬧大家,那就不敢當了。”哈回回大笑道:“草原上的子民不懂得客氣,待人完全是一片誠心,老弟,你來參加就是了,別的話都不必說了。”於是他又用回語對大家說了一番,大概是告訴他們張自新同意參加聚會,那些回族兄弟連聲歡呼,異常興奮地呼嘯著走散了,哈回回又道:“張老弟,走吧,咱們快回去準備去。”張自新不解道:“哈大叔,您怎麼會沾我的光呢?”哈回回笑道:“回人對外是一個大族,裡面又分了許多小部落,除了公舉為首長的那一族外,誰都沒有權力召集大家,所以京師的一千多同胞,只能私自來往,從沒有公開聚會,今天大家要求為你開營火會,無疑是承認我這一部族是他們的首長,這不是沾了你的光嗎?”哈回回騾馬行的朋友尤其興奮,動作十分迅速,很快就把帳篷拆卸下來,抬著走了,哈回回笑道:“我們的婦女平常是不出來的,只有這種盛會,才允許她們公開參加,那真是一場了不起的殊榮,得準備一千多人的吃喝,我也得趕快回去準備了。”大家騎了馬,回到騾馬行,那些先回來的人已經在馴馬場上著手準備了,哈回回一面指揮著,一面巡視,對後面跟著的張自新笑道:“在京師要找沙漠上那麼大的空地是不可能的,幸好我有這一片馬場,勉強可以容得下了,如果在沙漠上,十幾萬人的大集會,那才叫熱鬧呢。”張自新擔心地道:“哈大叔,上千位人吃喝,臨時來得及準備嗎?”哈回回笑道:“咱們的筵席很簡單,烤上幾頭牛、幾十頭羊,就是菜了,此外水果、酒都是現成的,你放心好了,絕不會叫大家餓著。”張自新道:“您這下子得大破費了。”哈回回大笑道:“這算什麼,為了這場盛會,傾家蕩產也是值得的,何況照慣例,他們都會帶禮物來奉獻主族,不但不賠本,甚至還會賺一筆呢。”回族人的子比較急躁,還沒到黃昏,大家都攜眷,或坐車,或騎馬來了,而且每個人都是盛裝,男的、女的、老的、幼的,花團錦簇,剎那間,把一個大空地圍得滿滿的,小沙麗也穿上了最好的衣服,挨在張自新身邊,咿咿呀呀指手畫腳地哼個不停。且喜天空作美,碧空如洗,萬里無雲,月姐兒剛在天幕上臉,滿天彩霞中,場上已燃起了熊熊的營火。

沒有桌椅,大家都把帶來的氈子鋪在地上,就算安了席,圍成一個大圓圈坐著,營火的周圍有人練地烤著整隻的牛羊,塗上香料,香味飄出來,使每一個人都在喉頭自咽口水。

盛會開始了,哈回回以主人的身份先說了一席話,因為張自新是漢人,又是盛會的主賓,所以他是用漢語講的,好在那些回人久居京師,都能聽得懂,語中無非是將張自新的英勇誇揚了一番,然後把燒的牛抬來,割下牛尾,用盤子端了獻給張自新。

這算是主人的獻禮,接著許多與會的人,也紛紛獻上禮物,大部分都是金珠寶石之類,光輝閃爍,張自新正想推辭,哈回回低聲道:“這是他們對勇士的敬意,你可不能拒絕,必須要收下來,才是他們的光榮,而且你還得還給他們一件禮物。”張自新苦著臉道:“這麼多人,我拿什麼去回送呢?”哈回回笑道:“不是每一個人都回,你只要準備一件禮物,隨便什麼東西,送給一個代表就行了。”張自新問道:“我選誰做代表呢?”哈回回道:“別緊張,你自己斟酌著看,如果是男的,必須是一個德智兼具的長者,否則就贈給一位美麗的女郎,那就不會得罪人。”張自新皺著眉頭,楊青青在他身邊低聲笑道:“我已經問過了,你還是找個女孩子作贈禮的對象好,勇士是英雄,英雄美人,那才合他們的心理。”張自新更為著急道:“我沒想到會有這一著,事先沒有準備,我身上的東西,哪一樣都不適合送人,更別說是送給女孩子。”楊青青笑道:“回人重情,視金玉如糞土,禮物並不須要有價值,只要有意義就夠了。

張自新低頭深思,小沙麗卻在底下偷偷了一樣東西給他,張自新接了過來,卻是一束鮮花,不由怔了一怔,小沙麗朝他做做手勢,叫他把這束鮮花做成一個花環,套在脖子上,張自新才明白了。

筵會已經開始了,烤的牛羊割成一塊塊的分送到大家面前,大家用手撕著,吃著,酒是皮袋子盛著的,川不息地送到大家面前,不等喝完,立刻又有新盛滿的送來,哈回回騾馬行中的幫手全部都手腳不停地往來招呼客人,連家小婦女都出來幫忙了。

遊興節目也開始了,酒酣的武士赤著上身,舞著彎刀,配合著雄壯的戰歌,作著瘋狂的舞蹈,更有許多妙齡的女郎,和著優美的胡笛,鈴鼓,曼妙起舞,唱著清脆悅耳的情歌。

張自新一直在低頭扎花環,準備作為贈禮,可是他手笨腳,始終不好,楊青青被場中奇異的歌舞引了注意,沒有去幫他的忙,哈回回也忙著去招呼別人,沒有來注意他,也不知過了多久,才。

來到他身邊道:“老弟,男的,女的,差不多全在你面前經過了,你決定贈禮的對象沒有?”張自新愕然道:“他們什麼時候經過的?”哈回回笑道:“家長向你獻過禮,男兒們向你獻過承,女郎們向你獻過歌,你贈禮的對象只限於這些人,別的可以不理!”張自新急了道:“糟了,我一個也沒注意,哈大叔,您替我選一下吧!”哈回回笑道:“那可不行,你手裡拿著花,大概是準備找一位女郎做對象,被你選上的人將是畢生的殊榮,我可無法替你做主。”張自新把扎得半妥的花環取出,自己更不好意思了,因為他手笨腳,把鮮花全殘了,花瓣零落,自己看看也不像話,哈回回眉頭微皺,但仍笑道:“沒關係,受贈者只重視禮物的意義,哪怕是一朵鮮花,她們也會妥善珍藏,當做終身的紀念品!”張自新忙問道:“一朵花也行嗎?”哈回回笑道:“當然行了,由勇士替她把花佩在髮鬢,她就是回族最令人羨慕的女郎,你選中了誰?”張自新道:“我一個也沒有注意!”哈回回道:“老弟!這不是開玩笑的事,今天規模雖小,卻有著各部族的同胞參加,等於是一次回族的大結盟,意義相當深,而你的贈禮式將是會中的重頭戲,老弟,現在你決定一下我替你宣佈了!”張自新道:“大叔我真不知道選誰好!”哈回回道:“那你就隨便選一個好了,凡是回族的女郎,都是花一樣的美人,你只要注意別選上個有夫之婦就行了,否則她的丈夫會找你拼命的,他以為你看中了他的子…”張自新一怔道:“會這麼嚴重嗎?”哈回回笑道:“也不算嚴重,他必無勝望,可是即使被殺死了,他心中仍是愉快的,這證明了他的子是個美麗的女子,那個丈夫將到雙重的光榮,不過你老弟年紀還輕,無須為了一個女人惹下這場麻煩!”說著他走到場中去宣佈了,全場立刻靜了下來,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張自新這邊,等著他的決定!

張自新急了道:“糟了,我怎麼知道哪些人是嫁了的人,哪些是沒出嫁的呢?”他的聲音很低,只有小沙麗在旁邊,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已領會到他的意思,瞭解他的困難,乃笑著扯扯自己的面紗,張自新總算明白了,場中的女郎打扮全差不多,只是有些蒙著一層輕紗,有些卻沒有。

經過小沙麗的暗示,他知道蒙著面紗的女郎,必定是未嫁的少女,可是他又沒有十分把握的,萬一不是這樣,豈不是要惹來一身麻煩,想了一下,終於有了決定!

將花環拋開,在剩餘的鮮花中揀了一枝帶葉的玫瑰,拖了小沙麗的手,走到場子中間,將鮮花在她的鬢角。

四周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歡呼,也起了一片輕微的嘆息。

小沙麗見張自新把鮮花在自己的鬢角,不由羞紅了臉,在她蘋果似的臉上,卻充滿了驚喜之

接著她拉著張自新向四周歡呼的人搖手答禮,對四周歡呼的人群表達了他倆謝之意。

張自新對回族的禮節絲毫不懂,只好跟著小沙麗學樣了。

四周的人群仍是不停地歡呼,此落彼起,場中的張自新自是莫名奇妙,就連調皮活潑的小沙麗也驚呆了。

因為回族的規矩,接受歡呼的人,是要用歌唱來表達他們的謝意,這一下可難了,張自新對回族的山歌一竅不通,而小沙麗是個啞巴,叫她怎麼唱歌呢?

站在場邊的哈回回更是手足無措,因為這是回族的規矩,又無法叫人代勞,眼看他們兩人非失禮不可了。

正在哈回回萬分為難的時候,這時小沙麗卻洪亮的哼出了回族的名曲“天鵝之歌”!四周的少年男女也跟著哼了起來,小沙麗的歌喉異常洪亮,竟蓋過了所有歌聲,顯得非常的悽婉動人。

儀式完了,張自新鬆了一口氣,他和小沙麗回到哈回回身邊,哈回回向他們倆人微笑道:“看了你們倆人接受歡呼的情形,使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張自新問道:“是什麼故事?”哈回回沉思片刻,才輕嘆道:“我年輕的時候,大漠上也曾膺任為勇士,同樣的情形,也是把一朵鮮花獻給了一位美麗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後來成了我的子,就是沙麗的母親!”他的聲音轉入回憶的神往,以豐富的情注入聲音道:“我記得那天晚上,她就是這首‘天鵝之歌’來答謝我,那美妙的歌聲,也曾瘋狂了大漠上成千成萬的兒郎。”張自新嘴道:“這天鵝之歌是說些什麼,我覺得它雖然好聽,卻充滿了傷的意思。”哈回回道:“在騰格里清澈的湖水上,經常有天鵝棲息,這些美麗的鳥兒在臨死之前會振翅高翔唱出美麗動聽的歌,一直到筋疲力盡,聲嘶力竭,才落下來,葬身在湖水中,我們祖先把它的鳴聲編成一首哀歌,就叫天鵝之歌,歌中所以充滿了哀怨的情調…”張自新又問道:“小沙麗是怎麼會唱的呢?”哈回回道:“她在三歲時因為生了一場病,才壞了耳朵,在她小的時候,她母親經常哼天鵝之歌當做催眠曲,她居然記住了,她母親死後,她還有時哼哼,我聞歌傷情,曾經不許她再唱,多少年來,我以為她忘記了,誰知她今夜一點不差的背了出來。”張自新道:“她既然能唱歌,也許還能恢復說話。”哈回回道:“不可能了,她只記住了曲調,不記得歌詞,所以只用一個啊音來唱歌,可是她的歌,比她的母親唱得更為動人。”張自新息然片刻,才道:“總算把難關渡過了。”哈回回點頭道:“不錯!解決了,憑她這副歌喉,也沒有人再會不服了,這真可惜她不能說話,否則她唱起我們大漠上許多動聽的歌曲時,不知道會住多少人呢。”張自新見他還在傷著往事,連忙道:“哈大叔,我們去喝兩杯,今天真值得高興。”哈回回笑道:“今天喝酒不是用杯計的,完全是一袋一袋計的,你能喝多少?”張自新為了湊他高興,豪放地道:“大叔喝多少,我就喝多少,那酒是葡萄釀的,像甜水一樣,總醉不死人。”哈回回被他引發了豪興,大聲道:“好,我們拼一下,比武功我是自承不如,講喝酒,我還不會輸給你這小夥子,走,咱們回座上較量去。”兩人來到席褥前盤腿坐下,有些人聽說他們要比酒,立刻湊熱鬧圍了上來,同時也給他們送來十幾袋酒。

哈回回舉起一袋笑道:“老弟,這是咱們用家鄉的方法釀製的葡萄酒,人口雖甜,後勁可大,你別逞能,醉下去兩三天都醒不過來呢。”張自新年輕氣盛,大聲道:“一輩子醒不過來都沒關係,大叔,咱們開始吧!”兩個人仰頭各灌下一袋,立刻有人遞上了第二袋,朦朧中也不知喝下了多少,張自新只覺得眼前的人頭由一個變成兩個,最後變成了不知多少,終於醉了躺下了。

從宿醉中醒來時,張自新覺得腦袋很痛,嘴裡像火一般的乾燥,舌頭麻得發苦,四肢還是軟綿綿的。

努力移頭向旁邊一看,卻見自己還是在馴馬場上,天暗沉沉的,也不知是早是晚,場上只有一個大個兒馬大榮在清除馬糞,使他知道那場酒會已經過去很久了。

馬大榮見他要爬起來,反而躲得遠一點,伸長脖子問道:“老弟,你清醒了沒有?”張自新又晃了一下腦袋,使自己更清醒了一點,然後才答道:“醒了,我醉了多久?”馬大榮道:“足足兩天兩夜了,現在是第三天的下午,這已經算你身子結實的,跟您一起喝酒的,有一大半還躺在家裡人事不知呢!”張自新一怔道:“有這麼久?我會醉得這麼厲害?”馬大榮笑道:“咱們家釀的葡萄酒喝起來像汁,醇勁兒卻不比燒刀子差,照您喝的量,連神仙都能醉死,您只醉了兩天兩夜,的確是了不起。”張自新忙問道:“我喝了多少?”馬大榮一伸拇指道:“了不起,老弟,您把大漠上的酒將們全拼倒了下去了,整整十九袋,這種紀錄只有六十年前,在天山下一次大聚會中有人達到過,可是那個人醉倒後永遠沒醒,因此您可以算是前無古人了。”張自新不大相信,用手敲敲腦袋道:“我沒想到能喝這麼多,哈大叔呢?”馬大榮道:“送小沙麗去瞧大夫去了。”張自新驚問道:“沙麗怎麼了?”馬大榮道:“您當真醉糊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張自新急道:“我是一點都不知道,只記得我跟哈大叔比酒,後來就躺下了。”馬大榮點點頭道:“我想您是醉昏了頭,否則怎麼會打小沙麗呢?”張自新更是發怔道:“我打小沙麗?”馬大榮道:“您醉倒之後,哈掌櫃只喝到十一袋,雖然沒有醉,可不敢再勉強喝了,可是其他的客人不服氣,說不能讓您一個人把草原上的好漢壓倒了,大家拼著要超過您,結果最多隻到十袋,一個個全倒了。”張自新道:“我只問怎麼會打沙麗的。”馬大榮道:“天亮了,差不多的人全醉了,聚會也散了,小沙麗見您躺在這兒,怕您著涼了,叫人抬您進去,誰知您人雖醉了,心神可不糊,那些人一抬您的身子,就被您摔了出去,足足打傷了七八個,最後小沙麗自己來扶您,您摔她不倒,反而被她擒住了胳臂,就在她要把您扶起的時候,你掙脫了手,在她上打了一拳。”張自新失聲叫道:“該死,我怎麼會這樣糊塗…”馬大榮道:“這不能怪你,當時掌櫃的送客不在,等他來了說你是練武的天才,底子好,神智昏的時候,身體仍然有保護自己的本能,不能去動你的。”張自新急問道:“小沙麗傷得怎麼樣?”馬大榮笑道:“不嚴重,只吐了兩口血。”張自新跳了起來叫道:“吐了血還說不嚴重!”馬大榮道:“這是大夫說的,沙麗年紀輕,受點傷很容易復原,只是為了怕淤血不散,積成固疾,才每天去推拿一下,用金針引活血脈,三五天就好了。”張自新又急問道:“他們上哪個大夫那兒?”馬大榮道:“西市口袋衚衕的莫大夫,他雖然是蒙古的密醫,不掛牌,不串鈴,卻是跌打損傷聖手,咱們有人受了傷都去找他,一帖膏藥就好了,靈驗極了。”張自新問道:“去了多久了?”馬大榮道:“剛去,一個時辰準回,因為金針透要花點功夫。”張自新拱手道:“馬大哥,勞您駕給我備匹馬,我等不及他們回來,得看看去。”馬大榮連忙道:“您酒剛醒,何必去呢?我說沒關係就是沒有關係,沙麗臨走前還來看過您,如果不是又怕您打人,早就把您抬進去了。”張自新道:“不行,我非得去看看她,否則我怎麼對得起她。”馬大榮笑道:“她一點都不恨您,傷也不打緊了,哈掌櫃估計您還得躺兩天,她才走了,否則她就會守著您,那傷可以說是好了,去不去都沒要緊。”張自新急躁地道:“說什麼我也要去看看她,您不備馬我就走路去。”馬大榮笑笑道:“老弟,您一定要去,還是走路的好,雖然您清醒了,身子還是軟的,在京師大街上騎馬,萬一控制不住韁繩,撞了人固然不好,如果摔了自己,那是更犯不著。”張自新也覺得頭重腳輕,倒是信了他的話道:“我就走路去吧,好在路也不遠。”說著拔步就跑,馬大榮要他走路,原是攔阻他前去,因為大醉剛醒的人,一定是腳步虛軟的,本是無法行動,哪知張自新體力超人,一醒過來,立刻就恢復正常了,先前幾步還有點搖晃,後來竟是邁開大步飛跑了,急得他在後面大叫道:“張兄弟您還是騎馬吧,我給您備馬去。”張自新回頭道:“不用了,我等不及,等你搭上鞍,攏上韁繩,我已經到了。”馬大榮叫道:“您不騎馬,也得把劍配上。”張自新一怔道:“帶劍幹嗎?”馬大榮氣吁吁地把劍送來道:“哈掌櫃吩咐過了,叫我們出門要小心,長劍派的那批人還留在京師,白長庚做了順貝勒府上的總教習,手下的人全進了府,整天在街上溜達,要找您麻煩呢。”張自新愕然道:“他們找我什麼麻煩?”馬大榮道:“還不是為了您這柄寶劍,順貝勒府派了官人,到這兒來問過幾次了,說是願意出高價買您這柄劍。”張自新道:“告訴他們我不賣,不就得了。”馬大榮嘆道:“順貝勒是十足的公子哥兒,哪裡會懂得什麼寶劍,這分明是白長庚在搗鬼的,所以您要小心。”張自新憤然道:“這是什麼話,我跟他們無怨無仇,在此武場上贏了他們是公開的競技。”馬大榮道:“兄弟,順貝勒是隆親王的世子,隆親王現掌宗人府,是最有勢力的宗室親王呢,白長庚有了這重靠山,想找您的麻煩還不容易。”張自新道:“他們總不能在大街上殺人吧。”馬大榮道:“殺人或許不至於,可是鬧起來總是您吃虧,他們現在是王府門客,您只是個老百姓,儘管您現在已是名滿天下,還是少惹他們為妙。”張自新道:“王府門客也不能仗勢欺人。”馬大榮嘆道:“兄弟,民不與官鬥,您本事再大,總不能與一個親王貝勒作對。”張自新道:“我跟這些貴族毫無來往。”馬大榮道:“可是順貝勒與銀槍邱侯爺是死對頭,邱侯爺因累世功勳,帝眷頗隆,對這些宗室親王從不賣賬。”張自新道:“我跟邱廣超素無瓜葛呀!”馬大榮道:“說是不錯,邱侯爺立身正直,又喜歡結武林中人,府中高手不少,順貝勒公私兩方面都不敢惹他,現在白長庚被順貝勒拉去了,順貝勒就是想利用他們去鬥鬥邱侯爺,白長庚如果想找您麻煩,貝勒府少不得會全力支持,這其中的曲折,您總算明白了吧?”張自新道:“明白是明白了,可是與我帶劍有什麼關係呢?”馬大榮道:“白長庚想得只不是那柄劍,主要的還是忌諱您這個人,如果您赤手空拳,叫他們碰上了,來個大圍攻,刀劍齊上,您丟了命可不太冤枉?帶著劍,至少可以自保。”張自新想了一想,才點點頭道:“好吧,我帶著劍好了,不過我想沒多大用,即使他們找上我,我也不能在京師殺人。”馬大榮笑道:“當然您不必殺人,可是帶著這柄劍可以使您不必被人殺。”張自新拱拱手,道聲多謝,才急急地走了,由這兒到西市,要穿過好幾條大街,路是的,他以前賣柴都走過,為了避免遇見長劍派的人惹起麻煩,也特地揀了幾條小巷子,走到一半的路程,剛好在一條長巷內,忽然前面圍了很多人,不知是幹什麼。

他向前去,才看到一個身著官衣的漢子,揪著一個窮苦的老太婆拳打腳踢,那貧婆年紀已經很大了,被打得滾地求饒,那漢子仍是不肯罷手。

旁邊圍觀的人很多,大家臉上都現出敢怒不敢言的神,默默地瞧著,卻沒有人上前去勸解。

張自新天生俠義心腸,再加上他是跟祖母長大的,對年紀大的老婆婆別有一種親切之,見狀自然不能袖手,擠進前去,突然伸手握住那漢子的胳臂道:“喂,你幹嗎欺負一個老人家呢?”那漢子被張自新握住了膀子,抗不住他指上的神力,痛得直咧嘴,也不答話,底下起一腳就踢了過來。

這漢子也許學過幾天拳腳,但還不夠在張自新面前賣,只隨後一抄,托住那漢子的腳跟朝外了出去。

這一的勁兒很大,雖然有看熱鬧的人擋住了那漢子,但也抵不過那衝勢,一下子接連撞倒了四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