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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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廚藝李林甫稟持國政十餘載，雖位極人臣、權傾天下，卻別樣有一番苦處，就是歷來休息的時間太少，供職政事堂本就是個勞碌不堪的職事，偏生李丞相又是個好攬權的，也就益的忙碌不堪了，唐離自與李騰蛟成親以來，雖得這位岳丈大人看重，但見面的時間卻少，此時見他命人來請，也不多做耽擱，譴小廝請出李騰蛟順便回門後，隨即乘車直往相府而來。

不一時到了相府，騰蛟自去拜見母親，唐離跟著管家由第三進院落左轉而去。

此次見面卻不是舊時的書房，管家領著唐離穿過斜月門前，說了句:“老爺自在其中等候，還請姑爺自去便了”拱手一禮轉身自去了。

唐離穿過斜月門，見眼前的是一個不大的園子，只是裡面全不曾種什麼名花異草，反倒是些尋常荊棘，於荊棘中闢出小塊齊整田畝，種著些粟、豆之類，也長的稀稀黃黃的入不得眼裡。

小園中全無童僕奴婢之類，唐離循著依稀的草路走去，將至半柱香的功夫，卻見前方荊棘掩映中有一個草棚的小亭閣，閣中正有一個穿家紡布的老者就著案几吃食，側面看去那清癯的面容，這老者卻不正是李林甫？

權傾天下的一朝宰相，外間盛傳好華服美食的李林甫突然做了這個模樣，著實讓唐離心下吃了一驚。但面上卻不好顯，行到閣前拱手叫了一聲“岳丈”李林甫見他到了，也不曾起身，左手依舊端著那隻陶大碗，只用持著的右有略一揮道:“阿離來了，且隨意坐！怎麼，騰蛟不曾隨你一起？”

“蛟兒自去後院拜見岳母了”見他隨意，原本就不甚拘禮地唐離順口答了一句。就此坐了下來，抬眼見身前几上，放著一碗涼拌的蒿菜、一碗燉成的豬，而李林甫手中陶碗盛著的卻是大麥仁與豆子合煮的麥仁飯。

蒿菜且不說它，豬卻是唐離自小所喜，這倒與他後世的經歷有關，生在貴州偏遠鄉村。加之又是孤兒出身，自小依傍他人養大，那兒能吃著什麼好東西？逢著年節能有幾口豬已覺是無上美味，隨後上學直到穿越前，也沒個能吃著什麼好的，所以對豬更是情有獨鍾。孰知被閃電劈回了這千年之前，所謂南魚北羊，皆因嫌豬是齷齪家畜。唐時風俗誠如宋朝蘇東坡所言，是“富家不肯吃，貧家不解煮”除了那至貧地漢子，一般人家都不好食用此物，前時在金州還好些。及至到京城重建了府邸，負責廚下采買的下人婆子們更是絲毫不肯讓豬入府，至於宮中教坊司會食時更不消說。如此一來二去，可憐如今身家數百萬貫地唐狀元，竟是想要吃一口豬也不可得了！

自早起到現在，唐離也是半點不曾進食，肚裡不免有了幾分飢意，此時見案几上兩個菜都是自己所好，而旁邊釜鼎上煮熬的麥仁飯黏黏的顏也甚是喜人，一時倒來了興趣。

“阿離若是想吃。自己動手就是”李林甫說了這一句，便顧自繼續吃了起來。

唐離雖覺得今眼前的岳丈大人委實怪異。但他這蛻去宰輔身份後的模樣卻更讓人易生親近之意，當下也不多言客氣，自取著盛了滿滿一大碗麥仁飯。

美美的喝了一口，大麥仁及豆子的原香撲鼻而來，倒讓唐離由不得想起了後世臘八節家鄉吃地雜拌兒飯，只是等他拈了一著蒿菜，卻是澀鹹的沒法入口，而那燉豬也是半生不，一口咬去竟然還有絲絲血。

唐離“噗”的一口將那豬吐出，皺著眉頭道:“岳丈大人，你這府裡的廚子太過憊賴，除麥仁飯熬的還好些，這拌蒿菜生是要打死賣鹽的；至於燉豬，更是沒得糟蹋了好東西。”李林甫聞言，抬頭看了看唐離，再看了看案几上那兩盤菜，頓了片刻後才隨口道:“這兩道菜都是我親自持的，真就這樣難吃法？”他如此一說，真讓唐離為之絕倒，瞅了瞅菜餚，再與李林甫四目相對時，翁婿二人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草棚的樓閣中氣氛大好，唐離讒蟲被勾了起來，如何還肯罷休？當下笑著擱了碗著道:“岳丈大人你這廚藝著實是差，小婿平也沒什麼好孝敬，今天就顯顯手段，依樣做出這兩道菜來為岳丈下飯。”

“你也會做飯食？”聞言李林甫一愣，隨即輕笑著放下碗著道:“如此某就拭目以待。”

“小婿自幼家貧，可是自六歲就搭凳子上灶臺地，廚藝雖說不得高明，但自忖比之岳丈要強上許多”自與李騰蛟結識以來，唐離與李林甫雖見的也多，但相處時卻從不曾有如此隨意的，一時興致大起，隨口回了一句後，他便往草閣旁邊的那間小屋走去。

屋內也是窄小，靠牆放著許多鋤、耙之類的農具，樣數雖全，但只看上面鏽跡斑斑的模樣，想必也是許久不曾用過了，其間屋子正中也置放著泥爐等物，但燒飯所必須要用地佐料除了油鹽之外，其它什麼也沒有。

既有心上一手兒，沒了用料如何能夠？當下唐離出了屋對李林甫說了句:“岳丈大人稍侯，小婿去大廚上置備些用料，稍後就來。”

“賢婿此去順便將騰蛟及你岳母一併請了過來”身穿家織布的李林甫含笑對正遠去的唐離招呼，此時的他那兒還有半點當朝權相的樣子，倒象極了鄉間貧家的蒙館先生。

出了院子。唐離向路過地下人吩咐傳話，自己徑直往廚下而來。

相府家的廚間也是規模驚人，僅僅一個外廚，便佔了一排八大間的廂房，廂房外的場院上，正有數十個婆子並使丫頭忙著剔米擇菜，忙亂地不堪。

陡然見老爺最看重地六女婿到了這等所在。那些婆子丫頭們俱都是一驚，隨即忙忙張張在裙布上揩了手上前見禮。人群分處，就有灶頭婆子賠笑著一張臉上前伺候。

那灶頭婆子心下嘀咕個不停，不明白這位尊貴的姑爺怎麼會到這等地方來，無奈唐離點頭為禮後也不與她多解釋，這婆子也只能邊賠笑著隨她往裡走，邊口中嘮叨個不停:“貴腳踏賤地…”單憑口說怕有什麼遺漏，唐離徑直入了灶房。將那合用地佐料一併自取著裝了，最後又找那灶頭婆子打開鎖著的櫃子取出些香柔花葉後，才笑著向她辭去，任灶房那些下人們亂糟糟摸不清頭腦。

回到小園中，唐離見李林甫正隨意串看那些小塊地畝上地苗葉，他笑笑後自去後邊持。

刷淨燒菜的釜鼎，將那蒿菜用燒開的水微微一滾，隨即將之放入剛打上的井水中撣住。唐離隨即開始炮製豬腿，火燎去，滾水刷洗，正自當他開始動刀時，卻聽前方腳步聲傳來，隨即就見李騰蛟兩手分挽著李林甫夫婦走來。

唐離舉刀“嘭”的一聲剁去豬腳。將分做兩方正塊，隨手丟入水開正沸的釜中後，這才抬頭向三人微笑示意。

李騰蛟見了他，隨即放開父母，先一步跑進了草閣中抱住他的臂膀道:“唐離，你在做什麼？”

“平難得有機會孝敬，今天給岳父岳母手藝”利落地耍了個刀花兒，唐離不無得意的說道。

李騰蛟見唐離耍寶的樣子可愛，隨即咯咯笑出聲來。只是當她低頭看到那隻被切下的豬腳時。當即“呀”的一聲“唐離你好惡心。竟招這髒豕，還不快快放開。”她這番小女兒模樣惹得三人相視一笑，唐離隨手將她挽住笑道:“天生萬物以養人，此物做的好了，最是個美味，有什麼髒不髒的。”誰知往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李騰蛟此時卻不肯甘休，見勸不得唐離，反是扭頭對李林甫夫婦道:“爹、娘，唐離要吃這髒豕，你們也不說說他！”

“什麼髒豕，便是娘並你爹爹也吃過的，可有什麼髒？”相國夫人含笑了這一句後，便自向草閣後地小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