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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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間,我細看他,多半年未見,他和以往看上去有了些不同。眸子中的懶散換成了明,稚換成了成,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陽光燦爛地笑著,但眼前這個人和我所悉的半年前、兩年前的那個人已明顯有了改變。
我不知該嘆是時間還是這社會改造人的神奇力量。洗頭洗澡刮面,看看打扮得像樣了,然後被他拉出去吃飯。反正是他出錢。我拉他到了ivory。我對他說這兒的甜點很不錯,還有好聽的鋼琴曲。
他有些驚訝,問,你常來這兒吃?我搖搖頭說只來過一次,但印象深刻。秦思瀚說他不喜歡甜品,但既然是我推薦的,他自然要給我面子嚐嚐。
“沈練,你這小子怎麼多半年沒和我聯繫?”等著上菜時,他開始質問。
“要找工作啊,沒時間。”我撐著頭,眼睛望著西北角上白鋼琴架旁那美麗的面孔,確實是個美人,恐怕這廳中有不少人是衝著他來的,至少我就多少有這個目的傾向。
“哪像你堂堂天秦大公子一回家就有現成的鑽石飯碗。”我眼裡看著美麗的鋼琴師,嘴裡不忘刺他。我一半是惱他隱瞞家世一半是惡人先告狀,我承認,若不是那張照片,我有段子確實忘了他。
“我哪裡隱瞞你了,我跟你說過我們家開公司,還要你過來幫忙。是你自己沒腦袋。”他嘻嘻笑著,眼中又是頑皮又是狡詐。
“你只說開了家公司我哪知時什麼破公司,加上你又這副德。”閒閒無事故意逗他。
“我這還不算告訴你啊,我姓秦,家裡開公司,這不明擺著嗎。”我們開始像畢業前那種小孩鬥嘴。
“抱歉,你這副樣子,實在讓我很難聯想到就是秦大公子。”
“怎麼了,我長得很抱歉?”笑鬧直到菜上來為止。秦思瀚其實還是以前的秦思瀚。
餐桌上整個話匣子就沒關過,他顯得很開心,說畢業之後他老爸把他關在公司學業務學管理,他差一點都快成了天秦裡最悲慘的奴隸,還語聲怨懟,多半年我竟一個電話也不打給他,說他不能出來,我電話換了又找不到人。
看著他一路話匣子不停,不由替天秦嘆息。眼前這個男人與凌風三十九層的男人相比簡直就是個還未涉世的小孩。
這麼心計單純,又如何與那個習帝王之學通控人之術的男人匹敵?我不由替天秦的未來擔憂。回去時,天已微黑。街上情侶一對對依偎而過,遠方的天空中已有煙花綻放。今天是平安夜。
“還記不記得去年平安夜的我們在幹什麼?”去年平安夜?那已離我很遙遠。
“我們買了很多煙花,邀了很多女生坐在樓頂看,吼得學校樓頂都快塌了。”他回想以往趣事笑起來,我也跟著他笑。還記得有個大本三年級的女生,在眾人列隊齊壓馬路時把我叫到隊伍最後,小心翼翼地拿出個緻袋子放我手上,臉紅得似胭脂裡浸過。
後來我在聖誕節過後,買了份禮品連同裝著手套的緻小袋一同送回給她。再之後,我的東西被原封不動地退回,那女孩再沒來找過我。
“怎麼,又想起那副手套了?”秦思瀚笑我,他看見那幕後就一直笑我,說我當時僵得媲美木偶。
“既然這麼掛念,為什麼當初又要拒絕?”秦思瀚問我。我嘆了口氣回他打趣的嘲笑,我只是在回憶當時的覺。
當年意氣風發雄心壯志以為可以接近夢想,現在看來真是幼稚無比,若當初甘於平淡的生活,不理會愛情心動那種奢侈玩意兒,這會子別說教堂,恐怕連孩子都有了,爸媽該多欣。
現在雖說沒到萬念俱灰,想再重頭也是過不回那種生活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錯過了那一條,就只能在這一條上輾轉向前來回奔波,不能回頭,不能停歇,即使再辛苦艱難,永無休止。
我曾想做一個平凡的正常人,一個盡心的孝子,在進凌風之前,一直都想著即便見到他也只要遠遠看著就好,我會娶生子也會看著他娶生子,只要靜靜地呆在他身邊看著,然後年華老去,歲月滄桑,誰也不會知道我曾愛那個人一輩子,除天除地除自己。
多麼美麗的愛情設想,以我的理智與控制力我相信自己能做到。畢竟,他隔我那樣遙遠,遠到了平凡的我用夢想也到達不了的距離。
他把我拉進深淵,卻又不讓我失心智徹底沉淪,我在那淵中灼人的表面,要沉不沉,要浮不浮。上不了,下不去。我這輩子第一次有了在那灼熱的深淵表面隨波逐的無奈。
杜御飛,我一定上輩子欠了你的。秦思瀚開著他拉風的蓮花小跑回去時,跟我說要我去秦氏去幫他,說幫他當然是在客氣,他看我這個老同學朋友失了業沒事做大好一男人成天當蝸牛縮在家心裡難受。秦氏在國內商界與凌風號稱“雙壁”歷史甚至比凌風更為悠久,絕對是眾多有志之士的理想工作之地。
“思瀚,很抱歉。”當時我這麼說。
進天秦就隱隱等於與那個人對立了,雖然我的美夢醒了,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和他有什麼際了,但潛意識裡我不想與他站到對立面。沒有任何企圖,只是思想上純粹地拒絕任何與他有衝突的可能。
“為什麼?”被我拒絕他表現得並不驚訝,神情竟似早已預料。看他難得認真的表情,模樣有些奇怪,我笑了:“因為我不學無術,成天魂遊天外,到時出了差錯把自己賣給天秦都抵不了債我可不想被你追債。”我笑著,卻驚見他臉瞬間隱隱變了一變,臨出門時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你就這麼怕被我追債?”我看見,他嘴角確實上翹著,眼裡卻似乎有種淡得不著痕跡的落寞。我眨眨眼,想看清楚些,等我再睜開眼,他臉已經轉過去了。我怕啊,思翰,你不知道,我已經被人債得怕死了啊…我看著搖塵而去的蓮花,心裡默嘆著。***“沈先生,您在凌風做過總裁行政助理?”帶著金邊眼鏡的男人一臉不可思議,但我的學歷與證件多多少少有些可信,最後幾位招聘官咬了幾下舌。
“沈先生,很抱歉,蔽公司暫時還不缺您這類人才,況且,以您的學歷資歷一定可以找到更加適合您的工作職位。”我提著履歷袋走出門口,拿出紙筆,一排如羊串似地劃成一線的名單上又添了一筆。
已經是第二十一家了,難道高成了再來低就真的有這麼困難?這一週來我所幹的事就是提著履歷袋滿城跑。接近年終,大部分公司人事異動都在年末,只有這個時候找工作機遇較大。
我決定把所有獎書證件收起,只留了個光光的學歷證書拿在手山,履歷欄也把行政助理勾掉只寫了個普通職位,若再有問起離職原因就說公司內收到排擠。如此折騰之後,終於被一家規模不大不小的中等企業相中收容。
“喜上天”是一家專營電子小配件的公司,脹不死也餓不著,老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風趣老頭,平易近人不端什麼架子。
除了愛錢好貪杯,他真是一個很不錯的老闆。公司多年輕人多活潑可愛的美女,這想必與老闆的個人喜好直接相關,但不可否認,在這樣的環境下確實能讓男人心曠神怡。
我在營銷部負責管理及營銷策劃,與我專業不怎麼沾邊,但只要多用些心少偷懶多做事也基本能應付得過來。工作需要,經常要各方聯繫業務,有時要定時拜訪客戶,遇到棘手的事時還得四處奔走接洽生意。
喜上天整個公司就二三十來人,我是營銷管理,同時也兼了營銷代表,談生意時被老闆拉上,陪客戶時也被老闆拉上,用那老頭的話說,左邊一帥哥右邊一美女,談起生意來也有氣魄些。
雖不明白他那氣魄打哪兒來,但那老頭談買賣時確實虎虎生威架勢派頭十足,也不由信了。工作算順暢,子也平淡,我依然忘不了那個人。我恨他挖阱讓我跳看我出醜,把我的愛情自尊當他的消遣,不,或許,他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愛他,或許知道了也完全不在意。
但,現在離開凌風3個多月,我對他一點恨也沒有了,心中有的只是夢醒之後的無奈,深重無解。再怎樣,我在他身邊的存在也只是小丑,我和他真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可即使有了如此之深的認識,但我管得住自己的手腳卻管不住腦袋裡那犯賤的筋。愛情就是犯賤。我從未像此刻般將這句話體會得如此之深刻。哦,沈練,這不正是當初你啃饅頭吃泡麵也要追尋的愛情?不解相思,相思無解。
現在相思入骨,你就一輩子好好嚐嚐這滋味吧…雜誌上的封面,電視上的採訪,我把凡有他出現的雜誌訪談封面收集起來整齊地放在一處,閒來有空時翻翻看。
過了這麼久,又回到一年前的子,習慣於在平面圖上看他那張緻惑人的臉,現在回過頭來看平面的也不錯啊。
嗯,那雙眼不會再向你泛著冰冷懾人的光,形狀優美的也不會再向你吐出傷人刺骨的語,當然,那眼哞也不會再為你染上情慾的微醺,也不會再為你瀉出低重的呻,不會…不會…
都不會了,這樣不是很好嗎?很好。雖然秦思瀚大概生我氣了,不知是又被他老爸鎖在公司還是真惱火著很久沒來了,但以他脾氣過陣子自然會忘記,然後又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是的,情況一直很好,直到某天,正跟著老闆陪客的我在某間著名酒樓看到他為止,我都一直不錯。那家酒樓素有“一刻千金”之名,我那素來愛財的老闆為了彰顯氣魄硬是咬牙在一樓大廳買了半個小時,我和公司一女同事傍著也享受享受貴族待遇。我看見他時,他正從樓上下來,身後跟著一群人,無波的眼神有著帝王般的睥睨之姿。
我望著他,他本目不斜視,如果不是老闆那聲叫我陪酒的吩咐,如果不是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人小心翼翼地鴉雀無聲,他壓兒就不會知道大廳裡還有我們這幾個人的存在。
我的眼睛竟與他對上,由於之前看得太過專注而躲避不及碰上了他犀利而來的目光。他微微怔了一秒,不著痕跡地在我周圍掃視了一下,我回過神來時人已被簇擁著走出了酒樓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