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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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練,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再次把頭靠近我,緩慢而鄭重“我欠你的不是人情,你知道的。”品著他話裡的意思,我呆了幾秒,嘆聲:“我知道。”閉上眼,我輕聲說“我只是累了,你讓我睡一會兒。”快到每天護士送早餐過來的時間,他不想與我家人或是其他人在我的病房見面,或許也是公司事務,他陪我吃完早餐然後就走了。
我躺在空寥闊大的病房裡,寂然無聲。沈練,你或許該慟哭。也許在那一刻,從黑暗汪洋底甦醒的你,就已錯失了與他相擁的良機。睜大眼望著頭頂的空白。是我的愛成了他的負累了嗎?但,無法否認,我很高興。
負擔也好,累贅也罷,他終於肯正視我這份情,肯把它拿到心裡細細掂量了。甚至,只要我願意,拿它當籌碼來壓他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得他珍視,我復何求!讓他苦於情義之間,非我所願。埋我之情,也非我所願。如果,我們中間,最終只能存在捨棄。杜御飛,你捨棄我,還是我捨棄你?若選擇非行不可,還是我捨棄你吧。
那樣,至少,我的愛情不滅。***據醫生觀測,今天白天起我神應該大好,所以,暫時,病房成了我的豪華接待室。除了姐和媽來探班,思瀚是踴躍前來看我的第一個。只是看上去他神情比我這傷患還要憔悴。
我懷疑他是不是剛病了一場。還好,笑得依舊燦爛。沈練,你現在應該很幸福吧。他問我,語氣有著些怪異的傷。我知道他指的什麼,回了韻味無窮的一笑。
是樂是苦,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知曉。所以我只能回他一笑。不知他心中如何以為,在我邊坐了二十幾分鍾,有一搭沒一搭地扯這扯那。
接著,他告訴了我一個驚人的消息,他要訂婚了。和一個外國妞!他不是不喜歡西洋文化的嗎,連大學也在國內讀的人竟會娶個金髮美女。我算是看到了。驚訝過後,我問那你那單戀對象去哪兒了?他表情似痴非痴,語氣似笑非笑,去哪了?飛了唄,都飛到人家宮殿裡好好住起來了。
看他眼中難掩的傷,我頓覺此話題不宜深入,忙和他扯上別的。臨別時,他前前後後將我看了一圈,深深地對我說,沈練,我被你徹底打敗了。
我目瞪口呆,我什麼時候打敗過你了,更遑論‘徹底’了。他低下身雙手圍在我脖子上狠命箍了下,所以,如果你還幸福不了,我總有一天要勒死你。
他這樣的語氣,我心裡頓時湧起種怪異的覺。心裡失神,待見他要走時,才急急問他訂婚宴在哪天。
他關門時給我個輕鬆的笑,放心,我會等你傷好再辦。許嫣是第二個來看我的人。她穿一條淺咖啡厚呢裙,套著同呢上衣和手袋,依舊是我初見時的漂亮高貴。她注視我滿身的紗布良久,聲音有些弱:“你那時有想過自己會死嗎?”
“沒有。”我微笑地回答。她失神地盯著我,喃喃地低聲說:“你知道嗎,這次回國本來是預訂要和他在聖誕節訂婚的,可他打電話給爸爸說暫時取消訂婚典禮。聖誕節那天,我一直在房間等他來…可是他卻和你坐在同一輛車上發生了車禍…”女孩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痛苦的表情。我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對不起,那天是我有事去找他。”許嫣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一定覺得我是個蠢女人吧,明知他不愛我卻要嫁給他。”我無法回答,靜靜地聽著。
“爸爸從媽媽死後,就很少仔細地看過我一眼,在別人眼裡我是公主,一個家族,那麼多人,從小到大,真正關心我的只有哥哥和御哥,可是哥哥要忙家族生意和學業,只有御哥常常陪我,我要什麼他都想辦法送給我,他總是很溫柔的,從來連一句重話都沒對我說過,”女孩失神地望著我的一角,似乎陷入了甜的回憶。
“你恐怕不知道,御哥是多少貴族小姐名門閨秀的夢中情人,可他從來不正眼瞧她們一下。
呵呵,其實我本就不是什麼公主,是御哥讓我活得像個公主。”語氣中那點優越的自得並沒消失,只是添了一抹讓人不易覺察的淒涼之。
我默默地看著她,頭一次讓我意識到,再高傲再優越,她也只不過是從小失去母愛,又完全得不到父愛的女孩…“你恨我嗎?擾亂你的生活。”許嫣垂著脖頸,半晌語氣低:“我只是嫉妒你,若不是因為我媽媽,御哥肯定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可是,沒關係,御哥雖然不愛我,卻會保護我照顧我,而且他身邊最終都是要站著一個女人的,我有條件有優勢,為什麼不嫁給他呢,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沒碰到比御哥更讓我想嫁給他的人。”巧的臉上開始往的優越高傲的笑容。我閒閒散散地笑了:“你說的很對,他需要的始終是一個女人。”許嫣走後,護士端來了午飯,明明肚子餓了卻吃不下,胡亂吃了點,睡了一覺,醒來不久,來了一個出乎我意料的到訪者。確實大出我意料。許林與許嫣並不是同母所生,據陳天翔閒聊時透,許林是其父許炳朝的私生子,一直在外,直到十歲左右生母去世才入到許家籍下。
躺在上只能動動眼珠很無聊的我,揚著目光打量著推門進來的人。基本上,五官上他和許嫣沒有什麼相似之處,畢竟不是同母所生。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人之前雖見過幾次,但幾次之下均指匆匆一瞥,打個照面而已,如此時這麼正式又悠閒地於近處注視他,還是頭一次。
“你的傷似乎很重。”許林的目光在我身上鑑定完畢,然後在我前兩米遠處坐定。臉上已然沒有第一次見我毫無遮擋的敵意,儘管臉仍然很沉。
“對於車禍來說,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一臉樂觀灑脫之象。他盯著我,眼神不深,但又穩又準,彷彿能刺透我似。
“你沒想過你有可能會死嗎?”他與他妹妹問了我同樣一句話,語氣卻天壤之別。他緩緩撇起一抹嘲諷笑意問我“你現在應該很高興才是,他又欠了你一份天大的人情,就像他欠我妹妹一樣。
拿生命作賭注,沈練,我畢竟還是小瞧了你…這個賭你贏了。”老話果然說得好,一句話可以一個朋友,也可以樹一個敵人。就一句話,讓我討厭了這個人。
並不是因為他誣衊了我,而是因為他誣衊了比我更重要的存於我心中的某種東西。
“許先生,我想你大概誤會了,或者說你高估了不同於你這種英中人的平凡的我。
意外那一瞬,以我這樣的腦子是無法來得及算計什麼除自己生命之外的東西的。”冷然的譏諷,他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仍然表情沉著,保持著平和的聲。我開始覺得,眼前這個人絕不是如之前給我印象中的那麼簡單。氣氛在沉默中無聲地緩和著。他開始悠悠地坐在椅上喝茶,還問我要不要吃點什麼。我說謝謝。
“他每天都有來看你吧?”我皺眉:“我只不過是他公司裡一個已經辭職的下屬,我救他他謝我一次就夠,又何必每天來我這裡報到。”許林嘻嘻笑了聲,一副你說謊的表情。
“沈練,你認為最後他會選擇誰?”他起身作勢離去時問我,語氣很認真似地與我討論這個問題。我皮笑不笑:“抱歉,這是人家的私事,我無法判斷。”許林搖搖頭,用一種輕微的同情笑看我:“我不認為你沒想過這個問題。”我連皮笑不笑都懶得做了,冷冷道:“這還用想嗎,不管他選張三選李四,總之一定是個能戴他戒指的女人,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許林出一個堪稱俊美的微笑:“沈練,你真是個妙人,我覺得有點喜歡你了。”我依舊淡淡的:“那我還真受之不起。”門合上前,他留給我一個昂然而去的勝利背影。我盯著合上的門,在他消失在門後的一秒內,開始發呆。
一分鐘後,我的眼珠還是連一圈也沒轉動,依舊發著呆。像是藝術家突然靈降臨,剛剛那個背影讓我記憶的神經末梢毫無預警地回想起了,思瀚家的那個神秘背影。我開始悶頭陷入苦思中。不得其解。
***晚飯時媽過來看我,提了些我喜歡吃的水果,她問起羅婷,語氣很不滿地說自己男朋友車禍住院這麼多天了都不來打個照面。
經這一下我才醒起爸媽心中羅婷是我正正式式的女朋友,當下只好說羅婷去國外公差暫時聯繫不上來打發自家老媽一肚的不滿。其實自己也頗覺納悶,還是車禍前一個月左右和她通過電話,後來再沒什麼音訊。
覷個空子撥她電話本無人接聽。一時在病上也找不到什麼人與她有較密的聯繫,只得等以後傷好些再說。
深夜的醫院可稱為萬籟俱寂,體內的躁動一直未停過,我完全陷入失眠的苦境。牆上的夜光鐘快指向十二點時,病房門無聲無息的被推開,杜御飛,我一直渴望見到的人來了。
他和著門外暈黃的黯淡的壁燈光線一起走進我的視線。貓著手腳關門的樣子讓我覺得可愛而滑稽。我毫不遮掩地笑了。
“沈練?”聽見聲音他放開手腳關上門走上來。他的眸子在背光的幽暗下褶褶發亮,讓我想起很久以前一直照在我頭頂的那顆星,我貪婪地一直看著這顆星走到面前,才將頭燈捻開。
依舊是張美得無可挑剔的臉,剛才的星就嵌在這完美的臉上,沒有了幽暗中遙遠靜寂的神秘,卻在柔和的光亮裡添了種韜晦不明的深沉。我完全明白許嫣的放不開手。這個男人應該是世上女人們夢想之中的男人。
而他也終將屬於某一個女人,他舉步間的優雅轉眸裡的璀璨從容中的高貴微笑下的深遠,它們都只會與我擦肩而過。不會屬於我。
“還沒睡?”他將眉峰輕蹙。
“剛剛睡醒你就來了。”好看的眉凝成脫鞘的劍形,銳利而灼人,他沒多費舌戳穿我的謊言,只淡淡地道了句:“早點睡吧,明天下午接骨手術。”自己卻拉了張椅子靜靜地坐在我前,端整肅穆如神只。
“你最近工作很忙?”
“還好,口渴嗎?”他起身倒水,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我這灼灼目光。他也如是。他用勺子一口口地餵我。完全恢復他在智戰商謀中從小練就的那幅鋼鐵理智,離我遙遠而生疏。我看著這個男人,我對他傾注我所有全部之愛,卻最終不能為他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