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義膽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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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言歸正題。楊承祖便把接獲的“戰帖”取出來,捧與魏青松過目。
魏青松看後,面頓時凝重起來,沉著道:“這件事.愚兄總覺得有些踢蹺,咱們雖然不認識霍宇寰,久聞傳言、其人雖置身綠林,卻是一位俠盜,彼此素無恩怨,他怎麼突然送來這份挑戰帖子呢?”楊承祖道:“兄弟也深奇怪,若說他是嫉妒兄弟‘九環刀’的名號,天下用刀的人不少,他為什麼偏偏找上‘月窟山莊’?”魏青松正道:“愚兄有句話,說出來你可不要介意。”楊承祖道:“願聞高教。”魏青松掃了洪麟籌人一眼,緩緩道:“據愚兄耳聞。貴莊門下在冀晉一帶走動,常有仗勢欺人的行為,老弟你秉又極護短,會不會是貴屬在外,做了什麼逾份的事?才招惹來這場麻煩?”楊承祖急道:“這是絕對不會的,兄弟雖不敢自誇公正,平時對屬下的約束,也算很嚴厲了。事若因此而起,這帖子上為何只字未提呢?”魏青松點點頭,道:“話是不錯,但愚兄委實不信那霍宇寰會是個無是生非、逞勇好鬥的人物,此中一定另有隱情。”楊承祖道:“還會有什麼隱情?那廝在帕子上寫的明明白白,要殺盡天下以刀成名的人,不準武林中再有人帶刀,這就是他的動機。”魏青松冷笑道:“如果這真是他的唯一動機,那也未免太狂妄了。”楊承祖憤慨地道:“依我說。那霍宇寰正因擁有‘俠盜’的虛名,這些年來,正道武林都對他禮讓三分,以致使他漸漸養成了驕氣,而生出了這種狂妄的念頭。”魏青松對這一問題未置可否,只問道:“這幾天內,附近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物出沒?”楊承祖搖頭道:“沒有發現過。”魏青松又問:“約戰的地方,你可曾派人去勘查過?”楊承祖道:“約戰地點就在莊後主峰上,那兒,本是小弟每天練功的所在。用木著再作勘查。”魏青松不以為然道:“俗語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那廝既敢指名邀戰,又把地點訂在月窟山頂,可見是來者不善。咱們寧可謹慎些,絕不可掉以輕心。”標承祖道:“老大哥的意思,是怕那廝會在山頂上些什麼手腳?”魏青松道:“很有可能。”楊承祖詫道:“老大哥,你怎會有這奇怪的想法的呢?”魏青松道:“那廝約期明晚子夜,正是月底,每當月底時,天無月光,視線最陰暗,他特意選擇在無月之夜決戰,顯然另有用心。”楊承祖警惕地道:“若非老大哥想到,小弟倒險些疏忽了,我這就立刻派人上山去,把守住山頂…”魏青松道:“這倒也不必急在此時,總之,旋風十八騎行蹤詭秘難測,不能不多加提防。好在尚有一天時間,咱們還來得及預作準備。”楊承祖舉杯道:“老大哥不愧深謀巧算,明晚之戰,就全仗鼎力了。”兩人又飲了幾杯,吩咐撤去殘席,各攜兵刃,帶著十餘名門下,出莊而去。
霍宇寰急忙也退了出來。超過圍牆,一卻見林雪貞仍然守在原處,並未離開。
望見霍宇寰的身影,林雪貞便急急過來,低聲問道:“怎麼樣?看見‘八卦刀’魏青松沒有?”霍宇寰未答,只招了招手,隨即覓路下山,仍然回到停車的山澗內。
剛坐下,林雪貞又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究竟看到了什麼?”雷宇寰道:“那姓洪的沒有說謊,下帖約戰的事,一點也不假。”林雪貞暄:“據你看,月窟山莊有幾分勝算?”霍宇寰搖搖頭,道:“‘九環刀’楊承祖浮而不實,明晚一戰,只怕凶多吉少。”林雪貞道:“有‘八卦刀’魏青松相助,難道也還不行?”霍宇寰道:“魏青松經驗和閱歷,的確在楊承祖之上,武功也可能比較高明,但是,憑他一人相助,勝算仍然渺茫。”林雪貞不憂慮地道:“如果魏青松和楊承祖真不是人家的敵手,咱們要不要出手幫忙呢?”霍字寰眉頭皺皺,道:“這正是令人為難的地方。”林雪貞訝道:“有什麼為難的?”霍宇寰緩緩道:“高手相搏,勝敗存亡往往決定於一瞬之間,咱們若不能事先取得楊承祖的信任,逮然現身,可能會引起誤會,若等他們臨危時再出手,卻又怕太遲了。”林雪貞說道:“這個容易。咱們現在就去跟場承祖見面,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們,大家合作應敵…。”霍宇寰搖手道:“楊承祖最是護短,你剛剛折辱了他的門下,舊恨未消,現在又突然多出一個霍宇寰來,你想,他會相信嗎?”林雪貞道:“咱們只把話說明白,信不信由他,至少臨敵的時候,就不會引起誤會了。”霍宇寰道:“這辦法不妥。萬一風聲洩漏,被那兇手聽到消息,必然又生意外的變故。”林雪貞焦急地道:“那該怎麼辦才好呢?”霍宇寰凝道:“最好的辦法,是在那兇手還沒到山頂之前,就將他截住。”林雪貞道.“可是,山區這麼大,誰知道他會從什麼方向來?”霍宇寰道:“那廝約戰的時間是明晚夜午,我想,他不會來得太早的。咱們只要守在山下,一定能截住他的。”林雪貞道:“萬-…”霍宇複道:“萬一沒有截到,再趕去山頂也來得及。夜深了,咱們且睡上一覺,養足了神,明天才好應敵。”說完,打開車廂,取了一條氈子,自去尋了塊大石,和衣躺下。
不一會,林雪貞也夾著一條氈子,怯生生地跟了過來,挨在石邊睡下。
霍宇寰道:“外面水很重,你為什麼不去車廂裡睡?”林雪貞訥訥道:“我…有點怕…”霍宇寰笑道:“你不是說膽子很大,什麼都不怕嗎?”林雪貞默然片刻,才輕輕說道:“踉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當然會有些害怕。”霍宇寰道:“可見女孩子說自己大膽,都是假的。”林雪貞仍舊輕輕地道:“不過,女孩子在一種人面前,是從來不說假話的。”霍宇寰沒聲道:“哪一種人?”林雪貞道:“她心裡真正喜歡的男人。”
“哦?”霍宇寰忽然翻身坐了起來,微笑著道:“你年紀輕輕,倒好像對男女間的事,知道得不少?”林雪貞有些羞澀,卻並不畏怯,侃侃而談道:“男女相悅,發乎自然,也是出於天賦,並非木可告人的事。詩經國風之首,便是述情之作,原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倒是後人自己先存了世俗之見,心意髒.反把一件極高尚的事,視作卑劣的行徑了。”霍宇寰道:“這麼說,你心裡一定也情有所鍾了?”林雪貞赧然一笑,並沒有否認。
霍宇寰接著道:“我想那人必定就是孟宗玉孟老弟,他和你不僅相識於患難之際,又是同門師兄妹,自幼青梅竹馬,年齡又恰好相當…”林雪貞臉突變,不悅地道:“大哥你…”霍宇寰截口笑道:“大哥我不是傻子,這種事,難道我還有看不出的道理麼?你剛才還說,這是發乎自然,極高尚的事,又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呢?”林雪貞不知是羞?是氣?緊咬著嘴,面已如一張白紙。
霍宇寰似乎毫未察覺,自顧又繼續說道:“其實,孟老弟少年英俊,聰明絕頂,的確是位可遇而不可求的曠世奇才,我看他對你也是一往情深,無微不至,這件事包在做大哥的身上,只等你們報了師仇,那時”林雪貞忽然冷冷截口道:“那時你就嫁給他去吧!”霍宇寰一怔,道:“我?”林雪貞道:“當然是你。你既然把他說得那麼好.他對你也是敬佩有加,傾慕已久,你們倆,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哩。”說到這裡,自己也忍俊不住“嗤”地一聲,掩口笑了出來。
霍宇寰反有些哭笑不得,強笑道:“難道我說的不對麼?”林雪貞忍住笑意,緊繃著瞼道:“對極了,簡直對得不能再對了。可是,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並不能代表我的意見。”霍字寰道:“那麼,你的意見又是如何呢?莫非你認為孟宗玉有什麼不好?”林雪貞正道:“好不好是一回事,我喜不喜歡他又是另一回事。”霍宇寰過了聲:“哦?”林雪貞長長吐了一口氣,接道:“你說的都不錯,孟師兄的確是一位好師兄,如果沒有他,或許我早已餓死在破窟門外,更不會有今天了。這些年來,咱們一塊兒生活,一塊地練武,一塊兒長大成人,他照顧徹間護我,可說無微不至,百依百順,即使摘親同出的兄妹,也不過如此。可是,我對他…”說到這裡,忽然傷地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霍宇寰道:“你對他怎麼樣?”林雪貞悵然凝望著天際遠方,隔了好一會,才幽幽道:“我對他始終像是長兄般敬重,我也嘗試過想用另一種情去待他,然而不行…”霍宇寰急道:“為什麼不行?”林雪貞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太順從,太遷就我…總之,我覺得他懦弱,不夠剛強,沒有男子漢的氣概,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好像是位師姐,而不是一位師兄。”霍宇寰沒有開口,心裡卻有一種沉甸甸的覺,彷彿壓著一塊大石.林雪貞忽又傳澀地笑了笑,道:“他做事很細心,尤其喜歡做女人的事,無論煮飯洗衣,都要搶著動手。有一次,竟偷偷地把機的一件衣服,拿去替我縫補,為了這件事,還被師父重重罵了一頓。當時他窘得哭了,但事後卻仍舊不肯改。”霍宇寰默然良久,不嘆道:“我想,這是因為他自幼失去了母親,生活缺乏女的照顧,才漸漸養成這種不正常的習,時一長,他會改變的.”林雪貞搖頭道:“江山易改,秉難移。只要是正常的女孩子,都不會喜歡這種男人…”霍宇寰道:“好啦,別談這些吧!夜已深了,還是早點休息,明天才有神應付強敵。”說著,站起身來,將氈子加蓋在林雪貞身上,自己則回到車廂內。
林雪貞只當他去去就來,睡了、一會,車廂內竟傳出了鼾聲。
她既不便再跟過去,心裡更有說不出的失望,擁看那餘溫猶存的氈子,不覺楞住了。
這一夜,林雪貞倚石而坐,竟眼睜睜的直到天明…
第二天是月底,也就是神秘疑兇冒名約戰“九環刀”楊承祖的子。
自從魏青松應邀趕到,一夜之間“月窟山莊”的戒備情形,已經大大增強。
由在門外山徑直達山腳,每隔十丈左右.便有跨刀莊丁巡哨警戒,荒野林間,全布了暗樁,莊院四周增設了箭樓鑼棚,一隊隊壯武士,分批繞莊巡邏,婦孺們都集中遷人在內一棟堅固石樓中…
這些佈置,雖然採必能阻擋武林高人的行動,至少在監視敵蹤和傳達消息方面,比昨夜周密靈活得多了。
“月窟山莊”戒備增強,首先到不方便的,就是霍宇寰和林雪貞。
他們藏身的山固然很隱蔽,但卻食物告蓉,無法補充了。
本來,山中飛禽走獸遍地皆是,隨手獵取就可以充飢,但吃烤食野味,必需生火,如果煙火外洩,一定會被巡哨的莊萬發現。
從清晨至中午,只喝些山泉,摘些野果場填肚子,倒還可以忍耐,到午後傍晚時光,兩人都到飢腸被輸,水果已經無法滿足食慾了。
霍宇寰仍能保持鎮定,盤膝坐在車旁草地上,眼臉虛困,默默運功抗拒腹中飢火。
林雪貞坐在他對面,半仰著頭,痴痴望著山澗半崖上那棵小樹。
小樹離地約莫五六丈,樹上有幾隻烏鴉,正在“吱吱”亂叫。
林雪貞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嘴道。
“大哥,你吃過烤烏鴉沒有?”雷宇寰瑤搖頭道:“我想那味道一定很難吃?”林雪貞道:“你沒吃過,怎麼知道很難吃呢。”霍宇寰道:“只瞧那黑忽忽的的模樣,整天不停地聯噪勁兒,準不是什麼美味之物。”林雪貞又咽了一口唾沫,幽幽道:“我卻以為那滋味或許很不錯哩。”霍宇寰道:“你吃過?”林雪貞道:“沒有。”霍宇寰道:“那麼,你又怎知滋味不錯?”林雪貞微微一笑,道:“我是想,烏骨雞的身子也是黑的,模樣兒也很難看,可是,它不僅味道鮮美,而且很滋補.”霍宇寰輕曬道:“如果把烏骨雞生吃,你就會發覺它既不滋補,味道也不鮮美了。”林雪貞沒有接話,卻探手抬了幾粒石子,握在掌心中玩著。
烏鴉仍在小樹上聯噪,但這時在林雪貞聽來,非但不覺心煩,反面覺得那聲音美妙,簡直就像清晨的雞啼一般悅耳。
她掌中有七顆石子,樹上烏鴉只有六隻,她有自信,一隻也不會讓它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