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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英雄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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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人冷笑道:“算了,咱們大金國悍將無數,但未出此不世英雄,哼,哼,‘武將不怕死,文官不貪財’,哈!哈!哈!可惜宋國盡出你這等人才!”杭八給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隨即又嘻嘻笑道:“我這等人,也沒什麼不好哇…至少可以給二太…二公子,幫得上些…小忙。”女真人也不為甚已,道:“說得也是。”拍拍杭八的肩膀,這“鐵龜”真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女真人哼了一聲道:“我們給飛將軍在朱仙鎮打得落花水,一敗塗地,死傷無數,血成河,卻敬他是一條英雄,只想令他回心轉意,歸順北朝…你們宋國的人,卻恨不得置他於死地,十二金牌召他回去還不夠,還要在這道上趕盡殺絕…”蕭秋水腦門轟轟然一聲,血上衝“飛將軍”三字,猶如自天而降,登時憶起他當年在浣花派劍廬,得會嶽太夫人和“陰陽神劍”張臨意時,已定下的“見岳飛”的畢生志願,難道來的是…只聽杭八道:“二公子有所不知,那姓岳的跟金國只是兵戎相的仇敵,跟咱們朝廷的官兒可是勢不兩立的強仇。誰站得穩腳步,另一方就必定得倒下去…試想,咱們秦相爺怎會又怎能容得下嶽將軍!”女真人想了想,笑道:“宋國那麼大,土地那麼富庶,卻容不下一個岳飛,難怪好漢都死絕了。沒想到你還有些小聰明,局勢捏拿得倒有準兒的。”杭八搔頭笑道:“別的我不成,跟隨朱大天王那麼久,順水轉舵,看清局勢,這點把握不是我杭八誇口,是有幾分真本領的。”女真人微微嘆了一口氣,又道:“岳飛已接令,專程寅夜趕返臨安,待到了朝廷,秦檜要將他是殺是剮,都沒問題,只要我父王一聲令下,秦檜還不是唯命是從!卻又何苦派你的人來截殺,又再三懇求我父王遣我來援手?”杭八以為女真人真的請示於他,他只圖表現優良,可望升官發財,當下知無不告:“二公子說的是…不過,京師之中,不少岳飛黨羽,他們或劫獄,或請纓,總之會設法營救岳飛,尤其是韓世忠、劉琦這等不識抬舉的傢伙,說不定會聯合起來,要是有什麼異動,那就糟了,秦相爺不得不未雨綢繆,來個斬草除,外加上先下手為強…”女真人道:“岳飛萬里兼程,算是白回了。”杭八得意地道:“若他被咱們刺殺於此,明未到臨安,相爺正好定他個‘違命’之罪,包叫他滿門抄斬!”蕭秋水只聽得心脈賁張,眶眥裂,手中都捏了一把汗。燕狂徒卻伸手連他“啞”也封了,只見他銀髮豎起,卻未有所動。

那女真人又道:“好計劃,你們南朝人,作戰怕死,卻詭計多端,岳飛這次可謂死得不明不白。”杭八笑道:“其實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才多呢。這幾天來,一路上有人圖救岳飛,都是讓咱們或朝廷的軍、相爺心腹手下,盡皆殺死,封官發財的人,也多得緊哪!若是岳飛知道,準叫他心疼死了…有次梅鎮的民眾集體在官道上等候岳飛,結果給我們殺光殺盡了,一村的人哩,屍首都布了五六里路…”女真人道:“你們宋人,手段真忒也狠!卻以為我們不知麼?你們姦燒殺,又搶虜掠劫,事後賴到我們身上,便是你們的拿手好戲。”杭八一呆,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好囁嚅道:“二太…二公子神通廣大,我…我們…”女真人一笑,道:“其實這也沒什麼,朱老先生為我們開路清道,立的是大功;今番若成事,自也有重賞。”杭八忙咚噗一聲跪倒,拜謝道:“屬下萬謝二太子…不不不…二公子大恩。”說個不停,女真人微笑道:“起來,卻未知這一戰是否功德圓滿?唉,你們宋人,好不容易得一勇將,卻連多等幾天,到京師再定罪誅殺,也待不及,唉。”杭八起身道:“這次部署,是天王兵,岳飛慣於沙場征戰,這種武林狙殺,他斷斷應付不來的。這點二公子萬萬可放一千個心…至於讓岳飛回朝,相爺是怕‘夜長夢多’呀…何況…何況相爺早一一細查了岳飛的底細,卻是不貪財,不徇私,不枉殺一人,不鄙行一事,本無法治之以罪…”女真人聽到此處,向天呵呵大笑一陣,中氣充沛,只震得馬匹一陣噓嗚,道:“向來臣殺忠臣,何須有罪?只要我大金國的父王點一點頭,你們宰相要殺忠臣良將,不過是喝酒吃飯的事兒一般而已,只要朝廷要做,把比干皋奠打成大大惡之人,綁在城門任民割剮凌遲,也在所不難。”原來這女真人,便是金兀朮的二太子,因慕宋朝文化,以國為姓,漢名為慕夏。其時金國兵強勢大,連驍勇善戰的蒙古人,每年都要進貢女真族人,這馬上沉默寡言的蒙古人,便是勇士浩特雷。這兩人是金兀朮特派監視宋人捕殺岳飛的使者。

金慕夏望望天,道:“看來岳飛就快到了。”杭八道:“岳飛接了十二金牌,不寢不眠,父子兼程趕來,定必又疲又飢,在此地伏擊他,正是最好不過。我們先埋伏起來…”忽聽叱喝一聲,那蒙古人比手劃腳,說了一會兒的話,一個黑水靠中隙朝廷官服的人,踏前一步,道:“蒙古勇士說,他不肯埋伏暗狙人。”杭八跺足道:“唉呀,這岳飛雖是強弩之末,忒也不得了啊,怎能明打明攻?這豈不吃虧…律三叔,你還是去說說吧。”這翻譯的人,原是宋朝帶刀侍衛律靖旋,今番一起在這兒,要伏殺岳飛,當下又照杭八的意思,對蒙古人說了,那蒙古人仍是搖頭不肯,杭八無奈,只得望向金太子,金慕夏沉了一陣,終於還是向蒙古人嘰哩咕嚕說了幾句,瞧那蒙古人的神氣,還是不服,但已不敢多說了。蒙古其時尚受金國威脅,隨時可以出兵攻打,蒙古人哪敢再得罪以致禍國?金慕夏道:“好,我們藏起來再說。”這時一陣風吹來,草動沙飛,廟裡傳來一陣乍聽如呻般的聲響,杭八罵道:“哪來一陣怪風!”便要指揮大夥兒在廟邊匿藏起來,金慕夏忽然道:“慢著。”杭八一怔,金慕夏道:“草堆裡的朋友,你們要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們揪出來?”只聽“霍霍”兩聲,兩名大漢躍了出來,青記大漢大駕道:“好賊,竟敢誣害嶽元帥,我練虹升跟你拼了!”另一個鬍鬚滿臉的大漢也罵道:“兀那狗賊,無恥下,待我練俊賢替嶽爺爺清道!”說著一個揮動鐵錐,一個拎起銀鉤,揮舞呼喊攻來,那二三十個黑衣人,身形閃動,迅速擺起陣勢,圍著兩人,杭八卻怪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楊再興的舊部‘練氏雙雄’,哈哈哈,既是如此,正好替我們先祭祭兵刃,快利一下!”這兩人正是岳飛收服的盜匪,後為宋朝屢立大功、作戰驍勇的楊再興楊將軍的部屬。秦檜等人因恐岳飛等聚眾生權,所以在遣調兵將佈防時,故意分散這些作戰英勇的悍將勇舉,撥作其他庸將麾下置不用或藉故剪除。練氏雙雄等發配南海,眼見將領昏庸無能,而同袍兄弟,十之八九都不明不白地喪生,悲憤莫名,按捺不住,便違軍紀逃逸,聞岳飛在朱仙鎮大捷,喜不自勝,連程趕去報效,要直搗黃龍,雪靖康之恨。不料在途中聽得岳飛已被敕令調遷,練氏兄弟哀憤莫名,便要在這路上守候嶽將軍,懇其為國珍重,願效死同往。

誰知二人在客店投宿,無意中聽得杭八這一干人要伏擊岳飛的消息,便先躲在廟旁,待嶽將軍來時,出言示警,好叫歹人好計不逞,卻未料金慕夏也是個厲害角,竟然察出他們匿伏的行蹤。

二人此時早已豁了出去,只求決一死戰,拼得一個是一個,拼得兩個是一雙。

燕狂徒身形一動,正想出手,忽然身體中奇經八脈,如萬錐攢刺般刺痛,一齊發作,跟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原來燕狂徒數十年前,傲嘯江湖之際,曾被十六大派高手,連同當時才算初崛起的“權力幫”以及朱大天王的部屬圍攻,燕狂徒雖負重傷突圍而出,十數年來,消聲匿跡於江湖,當他在擂臺會再度復出時,武功已因療傷護體,失去了三成,擂臺之會,燕狂徒再度受巨創,他年歲已大,要痊癒已難有望,只是消耗驚人的功力,勉強暫時將之剋制而已,舊創可能隨時復發,而且舊傷加新創,正可謂一發不可收拾。

燕狂徒因見知年事已高,近來眉跳氣,難望久活,內心急於要完成幾件心願,所以不顧一切,在未能完全羈制內傷之前,便又復出,功力再減退二成;此刻他的武功,實不及他自己全盛時的一半。

此刻燕狂徒只覺一陣陰森之氣,帶著刺痛,奇經八脈,上下,無不空滯錯亂,而帶脈環身一團,絡而過,狀如束帶,更血脈倒,衝逆難受。他雙眼翻白,全身忽寒忽熱,所中的陰毒暗器和掌力,一齊暴發,可謂內外徵。

燕狂徒竭力平定心念,以止觀法門,由“制心止”而至“體真止”來住體內真氣遊走、血脈逆。此刻命懸一線,唯以個人幾十年來的修為來壓制。此刻他忽如炎臨空,盛暑鍛鐵、手執巨炭、身入洪爐,全身汗浸,忽如天降飛霜,冰封萬里,腳陷雪窖,懷抱寒,全身又結了一層薄冰。

蕭秋水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無奈道被封,明知燕狂徒正在要緊關頭,卻無法相助。

再回首注視場中,那兒的情況,卻更是緊急了。

這時練虹升,練俊賢二人,已跟場中的黑衣人起手來,練氏兄弟可說是楊再興麾下悍將,楊再興的鐵槍,在戰場中十蕩十決,當者披靡,練氏兄弟的鐵錐銀鉤難免受其影響,都有點使槍的氣態。

朱大天王的弟子、秦檜的部下、金太子的下屬,這些黑衣人之中,不乏高手,但一時也未能奪之得下。

練氏兄弟求捱得一陣是一陣,只要嶽元帥到來,自然黨計劃,以致狙擊不成。

但金慕夏等人焉看不出練氏兄弟的心思,金太子稍點了點頭“鐵龜”杭八大聲叱道:“吠!兀那小狗,快快就擒!”他這時手上兵器已改作了哭喪,策馬直驅,一分打二人。

練虹升將鐵錐一架,哨地一聲,星花四濺,練虹升只覺對方哭喪有一種奇異的陰勁,接下了這一,卻使體力反,極不舒服;杭八也覺得對方膂力奇大,硬接這一錐,震得虎口發麻,險些兒握不住兵刃。

兩人又各自大喝一聲,杭八策馬調首,又向他衝來,練虹升人在低處,卻雙目暴睜,橫錐當,絲毫不讓;兩人如此來錐往,已來回衝刺了一十四次,手十九招,都覺得勢均力敵。

練虹升吃虧在並無坐騎,所以難作主動衝擊,而且又心有掛礙,一方面擔心弟弟練俊賢的戰況,另一方面又掛念嶽元帥的蹤跡,所以一個疏神,吃了一,打在背上,打得他口吐鮮血,寬厚的背肌上,多了兩行如鯊噬般的血

練虹升受傷,而戰氣不衰,環錐穩守,那邊的練俊賢,越戰越勇,殺卻對方一人,又傷一敵,但雙拳不敵四手,何況對方如此多人,終於被傷了三四處:他披髮覆臉,咬發苦戰,毫不退讓。

那邊的練虹升,見情勢緊急,心生一計,待杭八衝鋒過來時,突地一滾,一錐橫掃,居然及時打斷了兩隻馬腿,要知道以練虹升的功力與年歲,要使這一招,端的是十分危險,若一錐不及時擊碎馬腿,馬蹄一旦踏下來,練虹升不死也得重傷,至於杭八若能及時勒韁,往下擊,練虹升則更無幸理。

但這一剎那間,練虹升及時做到了,他打斷了馬腿!

馬悲鳴,蹶地翻落,杭八便被摔了下來。

練虹升哪肯放過?一錐便刺了過去!

杭八倒也機警,尤其是事關他自己的命,反應自是快極,人未落地,便已翻滾開去!

哧地一聲,鐵錐刺中杭八的背心!

噹的一聲,原來杭八的背上有一塊鐵板,鐵錐便刺在鐵板之上,稍為挫了一挫,杭八仗賴了這一擋,翻滾而去,險險躲過了這一錐。

只是鐵錐上湧來的大力,撞凹了鐵板,也撞中了背肌,他只覺喉頭一甜,也嘔出了一口血來。

原來他背上,真的著有鐵甲,這鎖子甲一類的鐵背心,是因他這人常常暗算狙殺別人,所以也惴惴不安,擔心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人暗算。他自恃武功高,敵人正面出手,尚可守架,而且他一生中,向不落單,恃著人多勢眾難有人殺得了他;但背後不長眼睛,若被人暗算,那可糟了。

於是便特地制了一件鐵甲來護背,這一下,便保全了他一條命,他兀自驚魂未定時,練虹升叱道:“狗廝鳥!真的是龜兔子!”揮舞鐵錐,又攻上來,杭八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不敢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