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壯士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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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不知道這人一生為她而活,為她而奮發。
柳五這才看清了她,在人群中她清麗高雅如輝照壁明的燭光,而他還是當年那骯髒汙糟的小泥鰍。
泥鰍只適合生存在水塘底下,所以他也沒讓它現身出來。
此後他心裡常有這條看不見,觸不及但是也解不開的枷鎖在絞動著、動著,他行事越來越心狠手辣,在他八名愛將中,就有五個是人間麗的女子,後來還被他殺了兩個…
可是這些都不能使他忘掉一個背影。
那午間,那個彷彿清晰又模糊的背影…
“老五,”雖然其他幾人死了,李沉舟還是習慣叫他做老五:“怎麼你沒有止血?”說著急戳出指,戳了柳隨風左手斷臂幾處道,李沉舟忙著替他包紮,腦後部分,全在柳五眼下,些微的防守也沒有——這在向來大事能決斷,小事能慎防的權力幫幫主來說,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柳五心裡一陣亂,終於驚醒,道:“是,我沒想到。”現在只要他一出手,隨時可以擊殺李沉舟,而他現在才明白,自從知道了趙師容是幫主的子之後,對李沉舟的忠心效命,其實已經不是對李沉舟了,而是對…
李沉舟沉痛地道:“你為了我,為了幫,斷送了一條胳臂…
柳隨風淡淡地道:“沒有幫,則沒有了我們;沒有了幫主,我們也沒有命。”李沉舟終於包紮好了傷口,長舒一口氣道:“你也該想到,如果不是我故意放行,他們怎能有這麼多人闖過花園來?”柳五的雙眼也終於從李沉舟的“玉枕”上離開,舒了一口氣,道:“是。沒想到…”李沉舟望了一眼,笑了,笑如遠山,他說:“你在想事情,是不是?”他的眉如雲霜一般地挑揚,道:“從開始起,你就一直在想事情,…能不能說出來,讓我們一起來解決?象往常過去那一切戰鬥一樣?”柳五也不知怎地,茫中竟沉肩卸去他搭住自己膊頭的手,道:“一生裡總有些戰鬥,是一個人打的。”李沉舟也不以為忤,淡淡笑了笑,目光又變得遙遠起來:“師容也該到了…”柳五乍聽了這自話,腦子裡轟地一聲,立時清醒了起來,整個臉頰也燒般的熱,又猶如冰水溼背,驀然一驚!——李沉舟這句話,是有意還是無意?——真的一切都瞞不過李沉舟?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在“刀王”與“水王”戰團中的墨最,遽然撲了過來。
他撲過來的時候,李沉舟正在照顧柳五的傷勢,背對著他,墨最一刀就斫了過來。
他用的是刀鞘。
可是他的刀鞘比真刀還沉猛、快厲!
這一刀是墨最畢生功力所在——墨夜雨曾經說過,若他空手,也未必能接得下墨最這全力的一刀。
柳五卻知道,墨夜雨接不下,李沉舟卻一定接得下。
一個人能跟另一個人那麼久,這是起碼的信心。
李沉舟果然接得下。
他回身就是一拳。
他一拳打去,墨最漆黑的刀鞘立時捲了起來。曲如廢鐵。
李沉舟向來不相信任何武器,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拳頭。
拳頭長在身上,不象兵器一般,要隨時攜帶,而且使用拳頭,要有很大的勇氣和決心,因為拳頭不似其他的兵器,可以棄置,所以出拳時抱著必勝的決心和必死的勇氣,這勇氣使他出拳更有力量。
他的拳無往不利。
墨最的臉變了,變得跟他手中扁曲的刀鞘一般難看,就在這一剎那間“水王”鞠秀山已到了他的背後,雙袖一捲,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但就在他的衣袖未緊時,墨最畢竟是墨家子弟的猛將,他猛旋身,反而向袖袍旋入,直撞進鞠秀山的懷裡,他那把只有柄的刀,居然也是武器,直戳鞠秀山的小腹!
李沉舟一閃身,閃電般伸手,已扣住墨最的脈門!
就在他扣住墨最脈門的剎那間,他陡然一震!
這人的內功,湛至極,遠勝他所表現的武功!——怎會如此?——必有圖謀!
但就在這霎息之間,驟變已然發生!
急風響起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