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新竹保衛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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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漸漸消散了,猩紅的太陽跳躍著鑽出了海面,平靜的大海碎銀萬點,閃爍著紅寶石般的粼粼波光。看著南方水天際之處出現的一片黑黝黝的陸地,站在甲板上顧盼自得的陸軍少將、混成第四旅團旅團長伏見宮貞愛親王到一陣動:臺灣!那就是天皇陛下“開萬里之波濤,布國威於四方”的新疆土,那就是帝**人建不朽功勳,立萬世基業的地方!
自御前會議內閣與軍方達成共識後,在內閣有意識的輿論宣傳及引導下,本國內擴大戰爭的論調甚囂塵上,迅速形成了一股異常狂熱的好戰狂。幾乎所有的報紙都以“支持聖戰”、“為正義而戰”為題,連篇累牘地為本繼續出兵臺灣造勢,《時事新報》上還發表了“文野的戰爭”的論文。另外,三井、巖崎、涉澤等實業家還組成了報國會,積極籌集軍費;婦女們則從事恤兵運動。和政府嚴重對立的議會,也在各方面的壓力下,通過了鉅額軍費預算,做出了協助戰爭的決議。原計劃再次募集2000萬元的軍事公債,在國民們的踴躍認購下,實募數竟然達到了4700萬元。
為了配合第二師團南進增兵臺灣,本各報紙還紛紛向戰地派遣隨軍記者報導戰況。國木田獨步作為《國民新聞》的特派員,隨第四混成旅團旅團長伏見宮貞愛親王上了千代田艦,開闢了“愛弟通信”專欄;畫家久保田米仙作為畫報的從軍記者,也在《讀賣新聞》上設立了專門介紹戰爭場面的專欄。佛教各宗也藉機隨軍佈教,問軍隊。《雪的進軍》、《婦人從軍歌》等表現侵略狂熱的歌曲更是在國民中廣為傳,令軍隊的士氣與鬥志愈發的高昂起來。與此同時,各地還出現了一些義勇兵志願者,強烈要求入臺作戰。本國內終於再次形成了輿論一致,上下協力的“團結”場面。
本此次南進臺灣的“第二師團”是在原來“第二師團”的基礎上,重新進行整編之後組成的。第二師團師團長由乃木希典中將擔任,下轄第三、第四兩個混成旅團,旅團長分別為山口素臣少將和伏見宮貞愛少將,其作戰兵力達到了25000人。由於運輸及補給等多方面的原因,本大本營決定由伏見宮貞愛親王率領第四混成旅團,以及配屬給該旅團的臼炮大隊、工兵大隊和憲兵大隊共計13000餘人先期入臺。就是帶著這樣一種“神聖的使命”第四混成旅團於9月16,踏上了這塊讓幾代本人垂涎三尺、夢寐以求的肥沃土地。
這一個多月,臺灣總督兼軍務司令官樺山資紀可以說是慘淡經營、度如年。第一旅團被殲以及比志島支隊受重創,使得侵臺軍已經無力對新竹地區發動新的攻勢,而臺北民眾此起彼伏的頑強抵抗,更是令軍疲於奔波、一籌莫展。盼望已久的第四旅團在基隆登陸,終於讓心有不甘的樺山資紀、北白川宮能久親王等來了與臺軍再決雌雄的時機。
9月19,當剛剛抵臺、人地生疏的第四旅團才接替完第二旅團在臺北各地的防務,樺山資紀就迫不及待地再次組成了以近衛師團第二旅團為主力,由北白川宮能久親王任總司令官的徵南支隊。軍徵南支隊分為東西兩路南侵新竹,其中:東路由比志島支隊和臨時配屬的第四旅團一個步兵大隊,以及一個憲兵中隊、一個工兵中隊、一個騎兵中隊和一個炮兵中隊約4400餘人組成。比志島義輝擔任總指揮,循山路經三角湧(今三峽西南)、大科嵌(今大溪)、龍潭坡,直指新竹;西路由近衛師團本部、第二旅團及臨時配屬的總督府直屬騎兵中隊共7800餘人擔任主攻。沿大道經桃仔園(今桃園)、中壢、楊梅、大湖口,合擊新竹,由北白川宮能久中將親自指揮。另外,為了牽制臺南劉永福的黑旗軍大規模北上增援新竹,新組建完成的澎湖艦隊在完成封鎖臺灣海峽任務的同時,還要派軍艦不斷在臺南各主要港口外遊弋,並進行試探攻擊。
9月21,軍徵南支隊自臺北出發,正式南進新竹。天剛矇矇亮,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就率隊出了北城門,總督樺山資紀、伏見宮貞愛親王、民政局長官水野遵、陸軍局長官大島久直、海軍局長官角田秀松等數十名總督府官員皆至北門外送行。總督府直屬軍樂隊高奏《君之代》樂曲,為徵南支隊壯行,以期此戰能夠順利攻克新竹,一舉打通他們南進的通道。
儘管志願軍入臺已經引起了本大本營的極大重視和關注,但他們還是對攻取臺灣的難度有些低估。通過對各方面的情報進行綜合分析,他們發現義勇軍渡海援臺的人數應該是很有限的,近衛師團第一旅團被全殲只不過是被義勇軍鑽了空子而已。一旦臺灣海峽被封鎖,斷絕了義勇軍在人員和餉械上的後援,就算他們是“支那煞神”也唯有被慢慢困死一條路可走。也正是這種對志願軍入臺後,臺灣抵抗力量發生的質的變化、以及臺軍戰略戰術的改變和軍民鬥志的再度高昂認識不足,註定了軍此次南征仍會向上次一樣不可能一帆風順。
果不其然,徵南支隊剛剛離開臺北城才十幾裡,就開始遭到義軍的輪番襲擾。那種打了就跑的戰術,雖然威脅不是很大,但卻讓急於南進的北白川宮能久親王不勝其煩。一天下來,走走停停,直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竟然還沒有趕到桃仔園。
從臺北至中壢只是兩天的行程,可西路的軍卻花費了整整四天時間。一路上,東響一槍,西爆一雷“賊兵”沒見著幾個,大本皇軍卻已經傷亡了數十名士兵。幾乎是每走上一段路,就會踩響地雷;冷不丁的從附近的竹林、土屋裡還會來子彈,真是令人防不勝防。當皇軍衝進竹林或包圍了土屋,卻連一個人的影子也找不到,等待他們的不是地雷陣,就是各種以竹子製成的巧妙陷阱。這種損兵折將卻又找不到對手的打法,不但讓他們有力無處使,到異常的憋氣,而且還極大地打擊了部隊的士氣。
鬼子這種在行軍中既怕踩上地雷,又怕挨黑槍,走一會兒,打一會兒,停一會兒,又追一會兒的行軍方式,速度自然是快不起來。開始,近衛師團第二步兵旅團長山信成少將還對前衛中隊行進的遲緩大為不滿,專門派來來一名參謀訓斥並督促。然而自從西路軍離開桃仔園後,沒多久其後續部隊也遇到了同樣的麻煩“土匪”利用其對地形的悉,夜不停地對他們進行襲擾。
“土匪”的這種近似於無賴的打法,讓北白川宮能久和山信成也大傷腦筋。你不管它,它就會糾纏個沒完沒了;你要認真對付它時,它又像與你捉藏似地跑得無影無蹤;就是你宿營時,他也不讓你安生,得你一夜爬起來好幾回,本無法休息。不過,相比於這種比烏龜爬行快不了多少的行軍速度,西路軍對中壢的進攻卻出奇的順利。北白川宮能久本來以為臺軍在中壢必定會拼命死守、頑強抵抗,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皇軍機關炮的一頓猛烈轟擊下,他們很快就放棄了抵抗,趁著夜匆匆撤出了中壢鎮。
第二旅團全部進入中壢鎮已是半夜時分,經過一天的疲勞行軍和斷斷續續的小規模戰鬥,全體官兵都已是人困馬乏。然而可惡的支那人卻又故伎重施,你才朦朦朧朧剛剛入夢,中壢鎮外就突然槍聲大作、殺聲震天。等你匆匆忙忙爬起來準備戰鬥的時候,所有的聲音又忽然停了下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雖然也知道這只是支那人的騷擾戰術,但敵人就在你眼皮底下活動,無論是誰都不可能睡得踏實。就這樣,七千多名鬼子又在惶惶然中度過了半宿的“難眠之夜”天已經大亮,但太陽卻遲遲沒有面,漫天的烏雲好像比夜裡還要厚重,遠近的一切景物看上去都是混混沌沌的一片灰濛。從中壢通往大侖的大道上,一隊鬼子兵東瞅瞅西看看,一邊小心謹慎地察看著大道上的可疑痕跡,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那提心吊膽的樣子,早已讓他們沒有了從臺北出發時的趾高氣揚。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走在最前面的兩個鬼子飛上了西天,後面的鬼子呼喇一下子全都臥倒,等了半天見沒有什麼動靜,這才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
看著兩名倒在血泊中的大和勇士,折澤靜夫少佐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怒吼:“支那人良心大大的壞了,統統死拉死拉的有!”說著,他揮起軍刀狠狠向路邊的竹林砍去。直到削斷了十幾棵竹後,他才漸漸將情緒平復了下來。
作為西路軍的前衛部隊,折澤靜夫率領的這個步兵中隊算是窩囊透了。打從臺北出發開始,他們就沒有得好,臺灣暴民一波接一波的襲擾,得折澤靜夫少佐都有些神經質了。而且臺灣的土匪也變得越來越狡猾,他們並不與皇軍正面硬拼硬打,而是採用埋地雷、打冷槍,小偷小摸的幹活,進行騷擾。
今天一早兒,滿臉都是疲憊之的折澤靜夫少佐指揮著部隊剛一出中壢鎮,昨天那噩夢式的一幕又開始重演。從出發到現在不過一個多小時,又有五名大和英在支那人的地雷和卑鄙的偷襲中為天皇陛下盡忠。面對著路面上的斑斑血跡,折澤靜夫心中一陣心煩意亂:支那人的地雷實在是太讓人防不勝防了,一路上隔不了多遠,就會有幾處地方象是被挖掘過。等你小心翼翼對其排查,卻發現本就什麼都沒有,最可惡的是有的裡面竟然是一些屎糞便。可是你剛一放鬆,就會在附近踩響一顆貨真價實的地雷。唉!照這樣下去,恐怕到了新竹,自己的前衛中隊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閃電一晃,劃破長空,混沌的天空彷彿再也不能承受它的沉重,雨終於噼裡啪啦的下了起來。
“特拉拉!”隨著一聲震耳聾的巨大霹靂,早已如驚弓之鳥的小鬼子們,全都下意識地趴到了地上,身子猶自在輕輕地顫抖著…
抗聯軍的總指揮部也設在金廣福公館的後院之中。長方形的廳堂中間用八張八仙桌拼成了一個矩形的大桌案,邢亮、蕭山、王承斌以及新楚軍統領楊載雲、黑旗軍統領吳彭年、新苗軍統領吳湯興等抗聯軍的高級領導人正圍著桌案團團而坐。
看完王承斌剛剛拿來的軍情通報,邢亮抬起頭對眾人說道:“咱們前期的作戰安排雖然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東路的比志島支隊卻一直不為咱們的引誘所動,它始終與西路的軍主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現在,西路軍已經前進至楊梅,東路軍也已攻陷大科嵌,大家說說看這一仗到底該如何進行?我們預定的戰略目標是否還能夠達成?”邢亮的問話,讓眾人都皺起眉頭,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倭寇此次南侵新竹,出動的兵力大約是一萬二、三千人,其中西路是倭寇的主力,將近8000人;東路作為輔攻只有4000多人,且戰鬥力也要比近衛師團弱一些。有鑑於此,抗聯軍制定的作戰思路就是‘集中兵力,先打弱敵’,在東路集中大約20個營的兵力,伺機吃掉倭寇的東路軍。不過,這一作戰方案存也在著一個極大的難點,就是臺灣的地形過於狹窄,東西兩路軍最多也就相距三、四十里遠,一旦不能將其迅速殲滅,西路軍就會前來救援。本來,抗聯軍是打算通過不間斷的騷擾,儘量遲滯西路軍的行軍速度;與此同時,對東路軍實行誘敵深入,從而拉開兩路敵人的當子,然後再集中力量消滅東路的倭寇。然而,不知道是敵人已經對此有所防範,還是比志島支隊上次被志願軍打怕了,儘管抗聯軍在東路的騷擾襲擊要輕許多,它們卻並不冒進。如今,軍已經距離新竹不遠,如果再不發動對東路軍的圍攻,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吳統領、楊統領,你們二人對這一仗有何看法?”見大家還是沉默不語,邢亮開口向吳彭年和楊載雲問道。
吳、楊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站起身來,異常恭敬地答道:“大人神機妙算,屬下但憑大人吩咐。如有所派,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望著吳彭年和楊載雲平靜嚴肅的面容,邢亮心中一嘆:抗聯軍是順利組成了,然而各部之間的互不統屬,還是極大地制約了抗聯軍的戰鬥力。這次新竹保衛戰,己方的兵力還在鬼子之上,可雙方實力的對比卻截然相反,抗聯軍的戰鬥力遠不能與小鬼子相提並論。當然,這其中武器裝備以及訓練水平佔了很大的比重,可指揮系統上的鬆散聯合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因素。另外,抗聯軍在具體的作戰思路上也依然沒有完全統一意見。自己提出的‘以山地游擊戰為基本作戰方式’的觀點,儘管在北埔會議上得到了確定,但如果不是自己有新竹-中壢七戰七捷的巨大聲望做後盾,也不會如此順利就獲得通過。就拿吳彭年和楊載雲二人來說,他們雖都對自己表現得極為恭敬有禮,可他們心中卻不見得贊同自己的作戰思路,只靠游擊戰就能打敗小鬼子嗎?志願軍入臺的第一戰,讓自己贏得了臺灣各界人士的尊重,但要想完全獲得黑旗軍、新楚軍以及新苗軍全體將士的信任與認同,卻還要看自己這一仗打得如何?”想到這兒,邢亮將信任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蕭山。自志願軍入臺以來,蕭山在一連串戰鬥中一再表現出的卓越軍事才能,已經完全讓邢亮放了心。他知道,這個生長於大山之中的年輕人,已經在戰火中成長為了一個傑出的軍事將領,他對目前的形勢一定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蕭山一揚他英的劍眉,從容不迫地站起身來。走到前面牆壁上懸掛著的那幅手繪的臺灣地圖前,他侃侃而談:“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雖然是我們既定的作戰方針,但‘持久戰’才應該是我們始終必須堅持的最高原則。其實,單純從這一仗來說,我們不一定非要謀求全殲東路軍,消滅它一部分和全殲它的區別並不算很大。只要我們能夠有效解除東路軍的威脅,也一樣可以達成我們預先制定的戰略目標。”稍微停頓了一下,蕭山又指點著地圖解說道:“大家來看,東路軍最晚後天就將越過大姑陷河,到達關西東北,而西路軍也將沿著鐵路線威脅大湖口。兩路軍不但將會在此時將距離拉至最大,而且他們之間還有幾條大姑陷河的小支和龍潭陂這一戰略要地做阻隔。一旦我們對東路軍展開圍殲,將最少可以贏得半天以上的時間,就算它們最終能夠堅守到與西路來援之敵會合,恐怕也將損失慘重,再也無力對三角湧、大科嵌一線進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