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隱蔽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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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本大本營御前會議之後,受到強烈指責的本陸軍情報機關就開始了針對馮華與義勇軍的情報收集工作,並專門組建了“馮華特別行動本部”本對中國進行間諜活動是從1872年9月開始的。本留守內閣代理大藏卿西鄉隆盛在徵得外務卿副島種臣和參議板垣退助的同意後,派遣部下池上四郎、武市正乾和彭城中平到中國東北蒐集情報。
在半年多時間裡,他們化裝成本商人,從上海乘船經煙臺到營口,然後往奉天“旅行”當時清政府對他們的行蹤到可疑,始終派人尾隨加以監視,並一再盤問他們來此的目的。他們總是以“看看有什麼興趣的貿易,到貴國參觀旅行來了”進行矇騙。
儘管清政府對其行蹤一直進行監視,他們還是獲得了不少重要情報,如遼河幾月幾開始封凍、何時人馬可以在河上往來、何時解凍等等。此外,奉天省和鄰近的吉林地區的地形、政治、軍備、產業、通和風俗習慣,以及俄國人在滿洲的活動情況都在蒐集之列。在他們的報告中說:滿洲的常備軍積弊久,士兵怯懦,常備軍幾乎是徒具虛名,經過幾年支那肯定土崩瓦解。
後來,樺山資紀(甲午戰爭侵佔臺灣時是海軍大將、不久後被任命為臺灣總督)和福島九成分別深入到華南對臺灣進行偵察活動,由於當時清政府警戒甚嚴而沒有得手。不久之後,福島又轉成文職作為領事駐在福州,並扮作本著名畫家安田老山的弟子,再次潛入臺灣。經過跋山涉水,實地勘測,他繪製了一張密的臺灣地圖,本侵略臺灣使用的就是這張地圖。
1894年夏季,軍參謀總長、陸軍大將棲川宮熾仁親王親自召見剛剛回國述職的駐上海間諜頭目津一大尉,令他再次潛往中國,偵察北洋艦隊的動向與實力,作臨戰準備。
與此同時,在天津的本間諜石川伍一也在積極活動,他名義上是本松昌洋行的職員,其實是一個老練的軍事間諜。他1884年在上海,投到駐華武官海軍大尉曾俊虎門下,開始間諜生涯。之後與另一名本間諜高橋謙結伴深入到江浙、兩廣和江西等13個省,進行情報調查。1886年兩人經湖南到達漢口,歸入荒尾門下。此後兩人進入四川,完成了有關四川的情報並附有詳圖。1893年石川來到天津,以洋行職員為掩護,進行間諜活動。
1894年2月,一個清軍小頭目來兌換英鎊,夥計做不了主(英鎊在店裡是控制的)。石川心想,通過他可以打入軍方,特准換與了他。幾次往,石川很快與他了,知道他叫汪開甲,是清軍駐天津護衛營一個弁目。這小子能說會道,談起軍中情況來滔滔不絕。
一次,石川帶他到一家本院,玩樂後分手之際,汪開甲出於湊上來說:“石川兄,有個人您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石川聞聽後忙問:“喔,是什麼人?說來聽聽!”神秘兮兮的看了四周一眼,汪開甲附在石川耳旁輕聲道:“他叫劉芬,他舅舅是當朝紅得發紫的李鴻章大人。”在汪開甲的引見下,石川很快就與李鴻章的外甥、時任軍械局書辦的劉芬悉起來。通過一番談和觀察,石川很快看清面前的劉芬,同樣是一個**、貪慾織的俗人。在幾次收受石川送給他的珍玩古董,並去過那家本院後,劉芬已經惟石川之話是從,不斷為其提供各種情報,而他每次也能得到垂涎的女與金錢。
7月中旬,石川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援朝清軍的有關情報,本大本營獲悉後趕緊調整了兵力部署。7月23,本聯合艦隊司令、海軍中將伊東右亨率艦隊從佐世保出發,駛向朝鮮的海岸,進入臨戰狀態。7月25豐島海面發生了清軍運兵船被本聯合艦隊第一遊擊隊吉野、速、秋津洲艦襲擊的事件,清軍千餘人全部喪生。護送的北洋艦隊的廣乙艦被毀,江艦被擄。
汪開甲結本人的行為終於被天津城守營千總任如升偵知,經審問,汪開甲供出了石川伍一,任如升迅即上報天津海關道盛宣懷。此時,石川因擔心在洋行不安全,已悄悄轉移到劉芬家,結果被一直監視他的天津衙門一併抓獲,這是清政府破獲的第一起間諜案。9月20,石川伍一被押赴刑場,按公法用洋槍擊斃;劉芬則綁赴市曹處決。由於有了這個案例,清政府各級官員對本間諜才開始有所重視。
1895年4月初,盛京城大北街長安寺附近新開張了一家“明月軒照相館”老闆名叫祁虎吉。當時照相機傳入中國的時間還不長,絕大多數中國人對之誤解頗多,不知道那個用布蒙著的小匣子是幹什麼用的,更有人把照相視之為洋人的妖術,認為會勾走人的魂魄。所以光顧這家照相館的顧客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門可羅雀。照相館大約有七、八個攝像師和夥計,不過這些人每天來來往往、出出進進的卻是一幅很忙碌的樣子。
已是清明時節,天的腳步卻姍姍來遲,天氣雖然晴朗,卻寒意未消。
一頂四角蘇、黑蝶堆花藍呢小轎輕輕地停在了明月軒照相館門前。轎簾打起,走出一個嬌滴妖嬈的豔麗少*婦。看到顧客上門,照相館的夥計東寶來趕緊跑上前把在小丫頭攙扶下的少*婦進店門。聽跟隨的小丫頭講是將軍府裡的,東寶來連忙讓座倒茶,極為的殷勤巴結。
長順自正式調任盛京將軍以後,馬上就把心愛的五姨太接到了自己身邊。這五姨太早先是京師石頭衚衕四海昇平園的“鼓姬”(唱蓮花落的女演員。蓮花落即評劇的前身),生得容貌秀美、體態輕盈、妖嬈婀娜、風姿豔絕;歌喉輕啟更是宛轉滑烈,動耳搖心。雖比不上馮鳳喜那樣名噪一時,卻也不是等閒之輩,曾是天津著名的班社慶順班的壓臺紅角。
五姨太上京(北京)下衛(天津)也是見過世面的主兒,聽說盛京新開了一家照相館,雖然長順對夷人的那些奇技巧不甚贊同,可她還是偷偷地帶著小丫頭溜出來過拍照的癮。
照相館老闆、夥計的熱情服務和價格上的異常優惠,使五姨太非常滿意,不久就成為了明月軒照相館的常客。一來二去,能說會道的祁老闆與年輕漂亮的五姨太越混越,閒聊的話題也越來越廣。
照相館的祁老闆真名叫瀧川具,隸屬於本海軍軍令部第二局,是個中國通;他的助手豬田正吉,就是那個叫東寶來的夥計,是本間諜組織…清貿易研究所第一屆學員,也是個優秀的情報人才。
天津由於是北洋大臣的駐地,清政府軍事、外的中心,因此本從一開始就向天津派駐了大批的諜報人員。瀧川具是1892年奉海軍參謀部之命來到天津的,專門負責偵察北洋重鎮天津、大沽的軍事設施和北洋水師的情況。他到達天津後,化名為祁虎吉,住在天津法租界。為了偵察方便,瀧川具有時扮作中國商人,在天津周邊各地做些買賣;有時扮作苦力,混在天津城內或海河碼頭的裝卸工裡。
瀧川具在天津待了近三年,1895年三月下旬,瀧川具奉津一大尉之命組建了“馮華特別行動本部”並特地從海軍、陸軍和大藏省所屬的駐天津、上海、漢口和福州等地的間諜組織調了十幾名優秀間諜,由此可見本政府和軍方對馮華是何等的重視和關照。
結識了長順的五姨太,讓瀧川具如獲至寶。他想,馮華的義勇軍就隸屬於這位前吉林將軍,作為將軍最寵愛的五姨太,從枕邊上也會知道不少有價值的東西。果不其然,從看似漫不經心的閒聊當中,瀧川具和豬田正吉從五姨太嘴裡獲取了不少有關馮華和義勇軍的情報。
儘管這些情報並不是十分的機密,但還是引起了本大本營的特別重視。尤其是馮華和他的兩個親密助手邢亮、周天宇系從西洋回國的海外華人,且掌握了西方先進技術知識的情報,讓本人受到了極大的威脅。本正是通過學習西方,進行維新變法才逐漸強大起來的。對於中國掌握西方的科學技術有著強烈的戒心和莫名的恐懼,特別是先進的科學技術還掌握在馮華這樣的人手中。
他們最興趣的是龍口街的兵工廠,據青苔峪和牛莊戰役倖存的士兵說“義勇軍的武器太厲害了,尤其是那種可以連續發的槍械,火力兇猛得令人難以想象”因此川上六中將在徵得大本營的同意後,立刻就給瀧川具發去了一紙針對馮華和義勇軍的密令。
中談判已進行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雙方為了各自的利益寸土必爭,互不相讓。而此時義勇軍卻由於戰事已停,獲得了難得的休整之機。
在安排好部隊的政訓、練兵和佈防等事宜之後,馮華開始認真考慮起義勇軍下一步的發展計劃。由於義勇軍還擔負著監視海城之敵的任務,因此短時間內尚不可能回到自己的駐地“臨榆”而賀國光接到任命後,很快就要啟程赴錦州上任,這樣義勇軍就面臨著龍口街據地究竟該怎麼辦的問題。
龍口街可以說是義勇軍的起家之地,對義勇軍的發展和壯大都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那裡不但有曾經支持過他們的父老鄉親,而且還是包括賀國光在內的許多義勇軍骨幹的故鄉,從情上講也實在是讓人難以割捨。
在前一階段的對作戰中,如果沒有龍口街據地在後勤方面的大力支持,遠征軍想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是完全不可能的。在遠征軍作戰初期,可以說後勤補給完全是依靠龍口街的支持。進入作戰的中後期,雖說鞍山、牛莊戰役和後來對海城及析木城的圍困,繳獲和截獲了大量的軍武器裝備及後勤給養,大大緩解了義勇軍後勤供應不足的窘迫局面;而且由於義勇軍戰果輝煌,開始引起了朝廷方方面面的重視,長順、劉坤一也從後勤補給上逐漸加大了對義勇軍的支持,但是龍口街據地對遠征軍的後勤支持仍然佔著很大的比重。
除了情和後勤上的原因,還有一點讓馮華也是左右為難:揮發河地區是馮華政治、經濟模式的試驗點,雖然只是剛剛起步,而且規模很小,但它的後續發展對馮華今後如何選擇改革方向至關重要。
近一個時期以來,由於以龍口街為中心的揮發河地區治安異常穩定,經濟發展協會制定的各種政策、規章制度公平合理,因此龍口街的工商業發展極快,如今已經儼然成為了吉林地區最大的藥材、木材和皮貨易集散地。另外,在周天宇的建議下,龍口街的經濟模式已經由原來的單純輸出原材料向著加工製造業轉變。以義勇軍為大股東先後成立了一批製藥廠、皮加工廠、榨油廠、釀酒廠、粉絲廠和麵粉加工廠,雖然規模都不大,但是獲利能力卻大幅度增強,極大的緩解了遠征軍後勤供應困難的不利局面。
可是義勇軍的主力將來畢竟要駐紮在“臨榆”及遼西地區,而且賀國光也很快要去錦州,揮發河地區無論從通、經濟和戰略地位上講,與薊遼走廊都是無法比擬的,因此龍口街據地以後將以何種方式繼續存在,必須要有一個全面的考慮。
馮華經過反覆思考,又與邢亮和李九杲進行了一番商議後,一致決定:雖然目前來說,龍口街據地對義勇軍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但是由於義勇軍當前的力量還有限,不可能全都兼顧到,因此在龍口街除了仍然保留一支地方部隊和相應的管理機構外,要立即組織人力對一些重要部門和設施做好搬遷的準備工作。
在通過電報對賀國光、周天宇說明了他們對此事的觀點,並徵得了他們的同意後,馮華立刻命令正在義勇軍總部塔山鋪處理倭寇間諜案的黃德貴放下手頭的工作,馬上趕回龍口街。
龍城城外,北去六十里,道旁有一個三、四十戶人家的小村落。村頭有家客棧,四合頭的瓦房算是這個村子裡最大的院落。客棧臨街一面掛著個酒幌子,賣些酒菜麵食,後院則留宿過往旅商,平時的生意還算不錯。只是目前正當耕大忙時節,而且這兩天氣總是陰沉沉的,上路的行人並不多,因此顯得有些冷清。
正是中午時分,偌大個前廳只坐了裝束各不相同的三位結伴客人。老闆閒得無聊坐在櫃檯後面打瞌睡,年輕的夥計也百無聊賴地坐在緊靠門前的一副桌子前面出神。這時,一個大約三十幾歲、相貌普通、商人打扮的客人走進了店門,本來正在打瞌睡的老闆聽到匆匆的腳步聲,睜開眼睛呼喚著夥計:“柱子,來客人了!”那個叫柱子的夥計倒也麻利,一邊往裡面讓著客人一邊吆喝著:“來啦…客官,您要吃點兒什麼?小店有滷牛、燉粉,想吃野味有剛出鍋的扒山雞,還有上好的燒刀子老酒。”坐在屋角那副桌子前的三個人只管自顧自的吃飯,並沒有理會新進來的客人。直到這個客人向夥計打聽去龍口街的路程時,其中一個也是行商打扮的人才抬起頭打量了一下來人。
柱子陪著笑臉向客人介紹道:“別說您老是去龍口街,就是到龍城沒有腳力,今天晚晌怕是也趕不到了。您老不如在小店住上一宿,明天一早再趕路,後院客房的熱炕頭舒適解乏保您滿意!”那人倒很客氣:“謝謝小哥了,我看天還早,想多趕點兒路,待會兒可否麻煩你到村子裡幫我僱個腳力?”柱子有些為難:“客官,不是我推託,正是農忙時節,確實沒有閒下來的牲口啊!”客人的臉有些不好看,板著面孔問道:“那門外停著的馬車是怎麼一回事?”柱子眼瞅著屋角的三個人解釋道:“是那三位客人的車子。”單身客人點點頭,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那就麻煩你給問一下,看看能不能給捎個腳,我可以多付銀子的。”
“好吧!我就給問問,要是不成您可別怪我。”柱子是多麼希望他能夠住下來啊!說不定老闆一高興,還會多賞他幾枚銅板的,因此極不情願的答應著。
經常出門在外的人特別通情達理,為首的一人沒有猶豫就一口答應下來。除了柱子千恩萬謝地代替人家打躬作揖,那個客人也趕忙站了起來,雙拳一抱:“謝謝兄臺,三位何不過來一敘?”對方也很快:“不如兄臺移步,咱們兩桌並作一桌?”新來的客人打量著對方三人,只見為首一人是個臉微黑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濃眉大眼顯得幹練沉著,小黑鬍子底下雪白的牙齒分外引人注目。另一人年齡比前者稍微小一點,像是個明強幹、身手矯健的跟班。坐在下手的第三人卻是個頭戴氈帽、短衣打扮車伕模樣的人。
幾個人邊吃邊聊,隨著一壺燒酒兩碗粉下肚,很快就拉進了雙方的距離。表面上看幾個人有說有笑好似十分的和諧投機,其實雙方心底下卻各有各的想法。那個單身客人覺得如果能認識一個悉當地情況的人將有利於自己今後的行動,因此他顯得特別熱情,一邊不斷的勸酒讓菜,一邊不停的打聽起龍口街的情形來;而留著小黑鬍子的年輕人卻對這個單身客人的一番話語產生了懷疑:從來開進山的老客都是放排、買原木的,哪裡有這個時候收山貨的?不過他沒聲,仍然喝酒吃菜,談笑風生。
這個臉微黑濃眉大眼、留著小黑鬍子的年輕人正是急於趕回龍口街,準備與賀國光、周天宇一起安排據地搬遷安置事宜的黃德貴。他接到馮華的命令後知道事情緊急,因此與自己的衛士小於夜兼程的向龍口街趕去。到達棉花街後,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放鬆一下因連續趕路而非常疲憊的身體,他們將馬匹寄養在旅店,轉而僱了一輛馬車,卻不料中途歇息時遇到了這個疑點甚多,名叫浦敬易的山貨商。因為是順路,黃德貴暗自決定與他周旋一番,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這浦敬易很健談,一路上,講起關內關外的風土人情,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個老跑碼頭的。他雖然也不時地問一些山裡的事情,打聽土特產的行情,但在黃德貴看來好像都是隨口問問,並不十分的上心。反而倒是對有關義勇軍和開辦工廠的事情表現出了極為濃厚的興趣,職業的和前幾天發生在塔山鋪義勇軍總部的那件倭寇間諜案,更讓黃德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