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化身若鬼懲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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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雲慧不知他這是緩兵之計,笑面跛丐雖猜得出來,自恃自己的彈指神通,已達爐火純青地步,龍淵雲慧無不弱者,故此並不放在心上。
故此反示意龍淵二人,一同坐在椅上,靜觀於三飛的醜惡表演,只見於三飛滿面悔恨之,道:“三位有所不知,這殺害王敬實與皖南四劍的事,小老兒事前並不知道。全是小老兒不肖犬子於訣與他幾個不成材的師兄,因見王老闆攜來的珠寶,價值連城,一時貪心,乘小老兒與王老闆等人歡飲之時,暗下藥,不但將王老闆五人倒,連小老兒也即席人事不省,暈睡過去。”笑面跛丐見他說得煞有介事,其實是一派謊言,尤其是一口一聲小老兒、卑躬屈膝毫無骨氣,不由氣得連連大笑。
龍淵雖有幾分相信,但心中尚有數點疑問,同時也深鄙其人,忍不住開口問道:“於三飛,爾於爾徒未得許可,做下這傷天害理之事,當時你雖不知,事後醒來,為何不將正凶懲處?反故意做作,親自表演大門口深夜送別的一幕呢?”於三飛狡猾機詐,聞言便知龍淵已被他說動了心。
因之表演越發買力,只見他痛心疾首,捶著自己的膛,連連嘆息,道:“前輩這話責問得是。小老兒當時醒來,目見王老闆與皖南四劍,懼已橫屍就地,又驚又怒,問明經過,乃犬子與不肖二徒所為,立即把家法請出,正以極刑,孰料事情傳入老耳中,她一個婦道人家,不知大義,一聞說小老兒要殺親子,立即哭得要死要活的,要與小老兒拼命…自己的親生骨內雖則不肖,但若要親手至於致之死地,當真也是難事。”龍淵至中人,當真又信了幾分。
於三飛見他是目光中煞氣漸消,心中不暗樂,表面上卻偏是老淚縱橫,幹“咳”道:“咳,小老兒雖不是貪財之輩,但卻也偏愛親生骨,經老這麼一鬧,當時覺得事已至此,便是真個將犬子處死,對死者亦是無益,所以…所以小老幾,當時只將他們痛責一番,一時糊塗,反求與兒輩脫罪,演出了那一幕…咳,這確是小老兒的不是…但小老兒…”他這裡尚未說完,龍淵心中,已經是接連數變,由懷恨轉為同情,深為這眼前涕淚縱橫的老頭兒惋惜。
只是,他尚不能完全決定,是否輕易的放過這已知悔改的老人。
因為無論如何,王敬實與皖南四劍是無辜的,他們的死,難道就一無補償?
但說到補償,僅僅殺害了他們的兇手,對死者本身又有什麼好處呢?
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今這老人,淚痛悔,又不是真兇,難道就不能予他一再生之機?
龍淵心中舉棋不定,但云慧卻是一種想法。
她心存師仇,幼受孤獨客的教誨陶燻,情不免有些偏。
尤其對於三飛,心中又先有成見,自聞笑面跛丐的一番追述,認定這於三飛便是害死她師父的仇人之一。
雖則適才於三飛並不承認,便舉出許多正凶的名字,但一看他那副做賊心虛的畏懼之態,便知是推託諉罪之詞。
故爾,自發始至終,雲慧心情一般,壓便不信他一派胡言,尤其是聽到最後,微聞房後不時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之聲,更不由料定這老賊用的是緩兵之計。
果不然,於三飛一席話,吐吐,講了有二盞茶時,正要結尾認錯。
霍然間房外一聲暴喝道:“笑面跛丐聽著,有種的出來與二少爺在院裡比劃比劃,緊藏在房裡,以多為勝,做縮頭烏龜算什麼英雄俠義?”笑面跛丐聞眼,驀地環眼一瞪,,仰天“哈哈”狂笑不止,其聲沙啞,響如沉雷獅吼,屋宇為之震動。
於三飛大吃一驚,料不到笑面跛丐,功力這等純,神一變,雙手掩耳,退向窗邊,口中亦自叫道:“珩兒不得無禮,快些進來…”雲慧見狀,心中一動,嬌呼道:“老賊想溜!”龍淵卻真個相信他乃是誠意悔過,受不住笑聲震盪退到自邊,發話制止於珩,並命他進來悔罪。
因此,他一見雲慧掠身起,伸臂一阻,道:“慧姐姐不要誤會…”雲慧被他一阻,只得剎住勢子,耳聞此言,芳心不由得暗歎一聲,忖道:“淵弟弟竟真個信了老賊這話,真是實心眼兒。”想著不由一跺腳,道:“你…”以下尚未出口,於三飛掩耳移近窗口,猛地一縱“嗖”的掠出窗去,一連兩縱,停身在窗外五丈之外,驀地回身,仰天“哈哈”一笑,大聲叱道:“老跛子與那二個不知死活的狗男女,還不出來受死,還我訣兒命來。”笑面跛丐適才雖在狂笑,耳目卻靈,依他的脾氣,決不會讓那於三飛逃出屋去。
但聽見龍淵“不要誤會”四字,心中雪亮這功力奇高的小娃娃,心地猶如白紙一般純良。
他若是立時或擒或斃了於三飛,在龍淵心中豈不因不明於三飛鬼蜮伎倆,而怨他心狠手辣,不予人自新之路?
因此,他假裝未見,仍一味狂笑著,任由於三飛兔脫逸出,直到他在外面耀武揚威,才裝出錯愕之,霍地住口。
龍淵乍聞於三飛叫罵之言,頓時一怔,他實在想不到,於三飛瞬息之間,轉變得這般快捷,他不由有些不信,忍不住大聲問道:“於三飛,適才你痛悔爾罪,為何…”於三飛似已有恃無恐,不待龍淵說完,已然暴叱一聲,道:“喂,小子你休要血口咬人,老夫一生行事,正大光明,誰人不知,你等深更半夜,與老跛子潛入私宅,竟還敢掌斃老夫的愛子,脅迫老夫錢命,如今已落在老夫的天羅地網之中,還不出來納命…”龍淵一聽他這番話,幾乎氣炸了肺,皆因他實未料到,適才那淚哭訴,請求饒恕的老人,竟是這般的顛倒黑白,詐陰險之徒。
不過,這一來,卻也是推翻了於三飛適才所言,那王敬實與皖南四劍的命,必定是喪在他手。
人到氣極之時,反而無話可說,龍淵也正是如此。
那經過化裝的臉上,雖則顯不出顏的變化,但看他周身發抖,面部肌,陣陣動,雙目噴怒火,光芒駭人,連燈內燈焰,為之失。
雲慧瞥見龍淵如此形狀,瞭解這意外的刺,過分傷害了他的善良之心,不由得大生憐惜之意。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龍淵的胳臂,全身依偎在他的身上,暱聲安道:“淵弟弟你何必同這種小人生氣…”龍淵聞得這一陣暱語,手臂一緊,摟住雲慧纖,低頭一瞧,只見懷裡的人兒,面薑黃,頷下生須,皺紋縱橫,頭戴文生布,卻偏生脆音如黃鶯出谷,雙睛瞳孔湛藍,出柔波似水,含有無限的真摯情意。
這一來,聲貌對照,不倫不類,不由令龍淵啞然失笑,心中的憤怒也因而沖淡不少!
雲慧尚不自覺,一見他角綻出頑皮的笑意,雙目中怒焰頓失,反出頑皮的光芒,注視自己,芳心一寬,不由撒嬌地一扭肢,佯嗔道:“淵弟弟你看我怎的,我臉上…”提到臉上,雲慧陡然覺到頷下有須,頓時大悟,將“又沒有花”咽回腹中,一陣羞澀,爬上心頭,霍然抬頭,將滿腔羞意,化為嗔怒,全發在窗外於三飛的頭上。
她霍然聲變音,接住於三飛的話頭,怒叱道:“於三飛,任憑你舌底翻蓮,大爺等今若讓你逃出手去,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