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奉元地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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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東府衙。
大太監汪直面東而立,宣讀完聖旨後,忙笑眯眯上前攙起率丹東郡守林文進及總兵凌子同跪在地上的楚昭:“昭王爺快快請起。汪直給您老請安了。”太監可是宮中覺最為靈的生物,如果說從前楚昭要和太子殿下對上,無疑是以卵擊石,本就毫無勝算。可後來隨著容文翰的節節勝利,楚昭的影響力也跟著與俱增,而現在,更是在眾人皆被惑的狀況下,對時局做出瞭如此驚人準確的判斷,說現在楚昭的勢力和在朝堂上經營了多年的楚晗平分秋也是毫不為過。
眼前這個眉眼間還有些微稚氣、未及弱冠之齡的偉岸皇子,極有可能會是大楚下一位皇帝!
汪直扶起楚昭,便緊著要給楚昭見禮,卻被楚昭挽住手:“汪公公莫要與小王客氣,此番鞍馬勞頓,就先到後堂歇息。”又一指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身後兩人:“孤給公公介紹一下,這位是丹東父母官、郡守林文進大人,至於這一位,則是丹東總兵,凌子同,凌大人,公公一定認識。”
“哈哈,凌公子,雜家自然認得,這位林大人,也是久仰大名。”汪直打著哈哈,對凌子同的態度卻又明顯更尊敬些。
“後堂已備好午膳,公公請。”楚昭微微一笑,又衝林文進和凌子同道,“文進和子同也一起吧——”
“啊呀,那雜家就叨擾王爺一回。”汪直笑眯眯道。
“既然王爺說要請客,那文進也去沾沾光。”林文進雖是文官,格倒朗,和楚昭說話時,語氣中明顯透著股親近。
“子同謝過王爺。”凌子同卻是有板有眼的施了一禮,才慢騰騰的跟了上去。
對兩人明顯不同的反應,汪直只做不知,心裡卻是和明鏡似的——旁人不知,自己卻清楚,那林文進家也是依附容家的小世家,自然自動自發的把自己歸為楚昭的人;而凌子同,卻正經是太子楚晗的表兄,雖是表面上不說,內心裡對楚昭必然十分不服氣。
這樣看來,楚昭要想完成萬歲所託,八成不會太過順暢。
到了後堂,所謂的午膳卻是極為簡單,不過是幾大碗米飯並三四個菜樣罷了,好在烹飪的倒還緻,特別是中間那一大盆油汪汪燉的酥爛的雞仔湯,勾的汪直頓時饞的不得了——倒不是汪直沒見過什麼世面,實在是這丹東已經是距奉元最近的一座城池,也算是災區了。汪直一路行來,只見饑民遍野,饒他是特使,也只是能吃飽了肚子罷了,現在見到這些菜並雞來,頓覺食指大開。
“對了,公公,”楚昭忽然停住腳,“公公來時,父皇可有說賑糧何時送達?”現在年關將至,又是冬酷寒,好歹也要讓百姓能過個安穩年不是?若是賑糧遲遲不至,一旦民心思亂,這裡又靠近邊關…
“王爺放心。”汪直忙點頭道,“皇上已下旨戶部速速籌措賑糧一事,想著不幾,應該就會運來。”楚昭笑了笑,也不再多言,便讓幾人入席。
只是林文進不過略用了幾口,便被人喊了出去,卻是奉元附近城池大多損毀,各地官員忙於救災,家眷卻是已無棲僧地。倒是安東因城池夠大夠堅固,倒還算完好,楚昭便傳下鈞旨,言說府衙倒塌的官眷,自可把家人送到丹東安置,也好一併照顧。
幸好這丹東府衙旁邊有一個尚算完好的王爺宅邸,本是大楚開國皇帝賜給前朝降了大楚的一個王爺的居處,只是可惜,那家異姓王卻是在楚昭爺爺在位時全家死於瘟疫中。因這地方過於僻遠,皇家一直沒有收回。這會兒倒正好讓那些來投奔的官眷居住。便是楚昭也是住在王府的一個獨立的院子中。
吃過午膳,知道楚昭還有很多事要忙,再加上這災區景象實在太過悲慘,汪直便以要趕著回京覆命為由,匆匆離開了丹東。
傍晚時分,又有一家家眷來投,卻是奉元知州蘇仲霖家的家眷來到。
“蘇仲霖?”楚昭正在處理事務,聽了林文進的稟報,放下筆,了眉心,對林文進道,“你安排好蘇家後,讓蘇仲霖來見我。”佢裡一事後,楚昭便直接將蘇仲霖調到了奉元,主要目的便是要保證大軍糧道的暢通。現在蘇仲霖既然到了,自然要問一下傷亡情況和糧道情形。
林文進卻搖了搖頭:“蘇大人並沒有來,只有他子並一兒兩女到了,倒是給王爺送來了一封信——”林文進拱手送上信函。
這幾,凡是來投的災區官員家眷,一般均是官員親自護送前來,唯恐混亂之中,家人出事…
蘇仲霖這般依然堅守的,卻還是第一個。楚昭怔了一下,心裡不由暗暗讚歎,怪不得容公對此人頗為青睞,這蘇家子確也委實忠心。
楚昭忙接過信函打開,眉心頓時蹙成了個川字型,半晌才抬頭對林文進道:“你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孤就要動身去奉元。”蘇仲霖信上所說果然如楚昭推測,奉元城池幾乎完全倒塌。更要命的是,唯一一條通往邊關的運糧要道也徹底損毀!
不能運糧的話,那太傅的大軍——更何況,現在那冰晶雪蓮還沒有送到太傅手中,也不知道太傅現在怎麼樣了?
自己必須要趕緊把雪蓮送過去!
一直忙到將近三更,楚昭才處理完手頭的事務。
剛要除了鞋襪上安歇,卻隱隱聽見外面有些擾攘之聲。剛要發問,近侍已經跑進來小心稟告,言說是朔州郡守謝簡的家眷到了。
很快林文進的聲音也傳來,楚昭放下心來,想要上安歇。庭院裡卻忽然響起一陣輕輕的馬蹄聲,一個悉的聲音隨之傳來:“昭兒。”這聲音委實太過悉,楚昭先是一愣,繼而大喜——不是為了自己浴血沙場的太傅容文翰又是哪個?
那近侍也聽到動靜,頓時嚇了一跳,剛要呵斥,卻見楚昭一下從上蹦下來,鞋都沒顧得上穿就衝了出去,上前一把拉開房門——天上並不見有月,幾顆星子卻使得這夜更增加了些寒意,本是疏疏落落的庭院裡正停住著幾匹駿馬,被簇擁在最中間的是一個頭戴軟帽、外罩斗篷的清癯男子。
雖是夜朦朧不明,楚昭卻還是一眼認出,男子不是自己心目中父親一般的太傅又是哪個?
楚昭已是欣喜狂,蹬蹬蹬幾步跑下臺階,上前就抱住了容文翰的腿:“太傅你可是傷到了哪裡?昭兒扶你下來,冰晶雪蓮就在房間裡,太傅快隨昭兒來。”
“好。辛苦王爺了。”容文翰的聲音明顯有著無法掩飾的疲憊,“王爺讓開些,臣要下來了。”旁邊的年輕將軍卻已跳下馬來,衝著容文翰伸出雙手:“大帥把人給末將吧。”
“我自己來。”哪知卻被容文翰拒絕,“李昉留下,其他人先下去歇息。”藉著門縫內隱隱洩出來的一絲光線,楚昭終於注意到,太傅懷裡好像還抱著一個人。
正自驚疑不定,容文翰已經從馬上下來。只是落地的那一刻,身子卻是猛的一晃,楚昭忙上前一步扶住容文翰。李昉則是已經蹲在地上,幫容文翰推拿活血。
“我,沒事兒。”容文翰忍著周身針扎般的疼痛咬牙道,“我們快去,王爺的房間。”李昉只得住了手,卻是心疼不已:這般惡劣天氣,兩兩夜,一路狂奔,便是鐵打的筋骨也熬不住呀,更何況公子還抱著小小姐!
可是公子子委實太過執拗,卻是不論自己如何勸說,都絕不願把小小姐假於他人之手!
知道太傅懷裡的這個人對太傅而言,必然至關重要,楚昭一時愣在了那裡。
“昭王爺。”李昉忙叫了一聲,楚昭這才反應過來,先對慌慌張張正抬了自己腳要給自己穿鞋的近侍吩咐道:“你領他們下去歇息。”又對已經躬身侍立的侍衛道:“嚴守整座院子,沒有孤的允許,絕不許放任何人進來。”這才緊走幾步,輕輕扶住容文翰,心裡忽然一酸——果然邊關戰事磨人,太傅竟然消瘦如斯。
待進得房間,容文翰抬手想要解開斗篷,哪知手指早已僵硬,楚昭忙上前幫忙,解開容文翰脖頸中絲絛,隨著斗篷滑落,一個頭枕在太傅肩頭,甚至整個人都蜷曲在太傅懷裡的瘦弱孩子顯出來。
楚昭一愣:“這是——”容文翰已蹣跚著來到前,伸手揭了上面的被褥把孩子一層層裹了起來,嘆了口氣道:“王爺你瞞的臣,好苦——”瞞的太傅好苦?楚昭愣了一下,自己沒瞞過太傅什麼啊,剛想辯駁,忽然想到一件事,心情頓時起伏不定,忙上前一步,俯身看去,一下張大了嘴巴——可不正是雲兒?
臉頓時大變,緊握了單咬牙道:“中毒的是雲兒?什麼毒?誰下的這般毒手?”容文翰怔怔瞧著臉蒼白、依然昏睡的霽雲:“是祈梁的冥花毒。雲兒是在趕往邊關阻止臣回撤大軍的路上被人狙擊。你快把冰晶雪蓮給李昉,好煎了餵給雲兒服下。”楚昭也是聰明人,馬上明白,霽雲的傷祈梁脫不了首尾,除此之外,怕是還有自己的敵人…
雲兒,我楚昭自問上不愧於天,下不怍於地,卻唯獨虧欠你太多…
這樣想著頓時又是愧疚又是心痛,忙轉身進裡屋捧了個玉盒出來給李昉:“阿昉快想法餵了雲兒服下,一朵不夠的話,昭馬上命人回上京去向父皇討要。”李昉應了聲,接過玉盒。
楚昭親手斟了杯熱茶給容文翰端過去,哪知對面卻半天沒有動靜,楚昭抬頭,卻是容文翰正全神貫注的瞧著上昏睡的霽雲,神情悵然而痛楚。
楚昭愣了下,輕輕把茶杯到容文翰手裡:“太傅一路辛勞,先喝了這杯熱茶,我這就讓人準備飯菜。”
“不用。”卻被容文翰攔住,“和祈梁大戰在即,臣必須馬上趕回去。目前雲兒不宜長途跋涉,就讓雲兒暫且安歇在這裡,臣會讓克浩率人留下,對外只說,是克浩和他弟弟罷了。”
“好。”楚昭點頭,目前局勢未明,實在是敵人在暗,而自己卻是在明處,自然必須小心些為好,“太傅放心,有昭在,定會保雲兒無恙。”李昉已經煎好藥,容文翰親自餵了霽雲服下,那雪蓮果然不愧是解毒聖藥,服下片刻,霽雲向來冰涼的手足便漸漸暖了起來。容文翰眼睛一熱,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些,身子一軟,不是楚昭架住,差點兒就坐倒在地。
小心的把霽雲的手進被褥裡,容文翰終於收回一直怔怔瞧著愛女的眼神兒,轉身來到院外,翻身上了戰馬。
“太傅——”看著寒風中越發顯得瘦削的太傅,楚昭眼睛一熱,險些便哭出聲來。
“昭兒,”容文翰卻是突然換回了楚昭幼時的稱呼,“前方有我,昭兒不必擔憂。除我這個爹爹外,雲兒也就昭兒你這一個親人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兩個都要彼此照顧,確保萬無一失!”
“太傅——”楚昭終於忍不住,撲過去抱住容文翰的馬頭,“太傅也一定要珍重,昭兒和雲兒靜候太傅凱旋!”容文翰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眼楚昭的房間,沉聲道:“走!”幾匹馬很快消失在夜中。
楚昭怔怔的瞧著馬匹消失的方向,拭了下淚,轉過頭來,正好瞧見林文進和凌子同正面走來。
“王爺這麼晚了還未歇息?”林文進和凌子同也瞄見了容文翰等人離去的背影,不由齊齊一愣,怎麼中間那人背影如此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