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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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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給徐若麟書信裡,詳細告知了他所得知前段時裡國公府裡發生與初念有關事情。83kxs他說太太似乎看中了個孩子,想過繼到二名下。估計二沒應。因沒多久,她便被司國太帶到護國寺裡去小住了。而她走之後,太太府裡便整陰沉著臉,逢人俱沒好臉。他還親自送太太去司家走了兩趟。想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情。

~~周志猜測不全,但大體還是沒錯。這廖氏再次從司家回來,人還坐馬車上,不顧說話高聲讓外頭人聽到了,便對身畔沈婆子咬牙道:“方才你也聽到了。我拉下臉數次過來,好說歹說,只差給她下跪了。她卻說什麼叫我將心比心?倘若我女兒嫁出去這樣了,她不肯守節,我寧願她死夫家也別想回來!還不是看咱們家如今倒黴了,踩低就高?倘若咱家還是從前樣子,他司家敢這樣對我說話?”沈婆子道:“太太你消消氣。把自己身子氣壞,那便不值了。總有法子。二不是還咱們家嗎?”廖氏怒道:“你別提這司家丫頭了。我越想越氣!我兒子若不是為了討好她,會吃那藥?不吃那東西,會如此便去了?可她呢,你見她從前對邦達可有半點上心?平裡若有分毫留意,也斷不會叫這樣事發生!真真是禍水!這麼個中看不中用人過來做什麼?早知道不如娶個樣貌踏實,那才是徐家福氣。還有那個老。是嫌咱們家如今糟心事不夠多,想再讓徐家成金陵人笑柄嗎?出了這樣事,不替徐家考慮,竟一味地護著她自己那個侄孫女。我什麼都還沒說呢,她便生怕我吃了她侄孫女似,寶貝樣地領了去護國寺!你說說,這世上有這樣胳膊肘往外拐人嗎?她還是咱們小二兒親呢!如今要不是有我廖家撐著,這徐家如今成什麼樣都不知道了,哪裡還輪得到她這樣護短!”沈婆子聽她音量越拔越高,怕被外頭車伕隨行等聽到,忙噓噓了兩聲。這才皺眉嘆道:“倘若司家不願,只那丫頭一人撲騰,也成不了事。如今愁就愁司家人也有這念頭,她便支起了靠山。咱們大楚,沒有夫家能強留媳婦不讓歸宗王法啊…”廖氏哼聲道:“咱們大楚,也沒有孃家說放,夫家便要放媳婦回去王法。等我想想,定要想出個法子來…真要讓她就這麼歸宗了,徐家丟不起這個臉!”~~轉眼五月底。初念隨司國太住到護國寺也有大半個月了。除了她,國太連果兒也一併帶了過來。

連著放晴了多,天氣便開始轉熱了。但山中卻清涼。寺裡那種早起早歇,做功課隨法事居士生活,對於初念來說,絲毫不覺枯燥。離開那個錮了她將近兩年,不,應該是五年四方院子,現這種簡單卻平靜生活,簡直就像是做夢。她覺得自己就像要展翅鳥,又像臨淵魚。這裡早晚悠揚鐘聲、若有似無梵唱,甚至就連一片滴了水青翠樹葉,一朵路邊不起眼野花,她看來都是那樣美妙。那個魏國公府,如果可以,這一輩子她真是再也不願踏足一步了。

午後,做了一早上功課,佛前燃香長跪唸了二十一遍往生咒後,國太用了午齋後便去歇了,果兒則跟著初念,一道睡她雲房那張榻上。閉目了片刻,午困來襲,初念也昏昏睡時,覺著果兒似乎爬下了榻,睜眼稍看一下,見她趿了鞋正爬上自己椅子,拿了支筆桌上鋪著紙上描畫。曉得她睡不著自找樂趣,便也由她了,自己閉上了眼。再過了一會兒,正糊糊要睡過去時,忽然聽見啪一聲似有東西掉落地,睜開眼一瞧,嚇了一跳,睏意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一骨碌便爬了起來。

這間雲房一側牆邊有個放置閒雜之物多寶格架,初念住進來後,把上層用作書架,放自己攜帶過來書卷和佛經。此刻果兒正踩椅上,踮起腳尖伸手去夠上層一本畫譜。書是出來了,卻不小心帶出了裡頭夾著一封書信,飄落地。

“二嬸嬸,吵醒你了?”果兒見初念飛下榻,神緊張,有些不知所措,站椅上呆呆地望著她,囁嚅道,“我…我睡不著,想拿那本畫譜…”初念忙道沒事,蹲□去撿地上那封信,飛進了屜。果兒看一眼那個被她立刻緊緊閉上屜,忍不住心中好奇,問道:“二嬸嬸,這是誰來信?怎沒拆封?”初念含糊應了兩句,便對果兒笑道:“你去臨摹吧。”說罷抱她回到桌邊去。

果兒歉然道:“二嬸嬸你再去睡吧。我會悄悄,再不會吵到你了。”果兒接下來確實再沒發出什麼聲響,只初念卻再無睡意了。想著方才被她無意帶出來那封信,心跳一陣加,口又是一陣發慌…

這封信,是前幾周志遞到尺素手裡。因尺素知道,這兩年初念時常通過他與孃家王氏互通消息,因而絲毫不曾懷疑來路,接了便悄悄遞給初念。

信已經到手三四了,初念卻始終沒有拆封。她知道這不是自己母親王氏來信。銅黃封皮空白一片,什麼字都沒有。但捏著它時,她卻彷彿聞到了上頭沾染著一絲硝煙氣味…

這是自元康一年那個寒清晨,她目送徐若麟踏著冰霜從自己視線裡消失那一刻起到現,她收到第一封來自於他信。

她不知道他信中要說什麼。但是自己歸宗之事終於有了眉目這種時刻,忽然便收到了來自於他信。他離去前說過那些話,彷彿便又一句一句地她耳畔再次響起。她覺得緊張,好奇,也不是完全不想知道他到底對自己說了什麼。但是除了這些,這封信給她帶來大覺便是不安,以及隨之而來渾身戒備。所以她不想看,或者說,是不敢看。哪怕這是這麼長時間裡,他寫給她第一封信。

初念心煩意亂,躺了一會兒,索起身坐果兒身側,指導她臨摹作畫,心境這才漸漸平靜了些。等過了午覺時辰,尺素宋氏等人進來服侍起身時,宋氏笑道:“二,自打肅太妃攜了小郡主也過來後,咱們果兒便有了玩伴。才不過數功夫,兩人便好得跟親姐妹似!喏,外頭小郡主小丫頭已經等著了,說是小郡主請咱們果兒姑娘過去呢!”宋氏口中這小郡主,便是那與初念路上有一面之緣肅王趙晉外甥女萬平郡主,和果兒相仿年紀,是趙晉姐姐樂陽郡主女兒。惜郡主和駙馬數年前因一場意外雙雙不幸故去,只留下這麼一個女兒。肅太妃痛失愛女,自然把這外孫女當寶貝一樣地接過來,養自己身邊。此次因了這場變亂,肅太妃隨趙晉也一道從封地到了金陵。習慣了庭一帶涼,不耐金陵悶熱天氣,才五月,便帶了萬平也以居士身份到這敕建護國寺裡修行,正就住與司國太相鄰隔牆禪院中。司國太年輕時,與尚未遠嫁肅太妃是閨中帕,這一點趙晉也曉得,所以前次路上出手相幫初念時,才說了那麼一句有淵源話。如今二人老了,因了機緣巧合竟又做了鄰居,一道進出不說,兩個小姑娘是投緣。因身世相仿,平家都孤單一人,身邊雖有丫頭孃繞著,卻不免寂寞,正巧這樣認識了,頓時好得如膠似漆便跟一個人似。

初念聽到小郡主丫頭外頭等著了,忙幫著替果兒穿衣梳頭完畢,親自將她送了過去,吩咐跟隨綠苔小心服侍,這才自己回來。

晚間,屋裡並不熱,適宜入眠,初念卻始終輾轉難眠。白天裡被果兒無意拉扯出來那封信得她到了此刻還是心神不寧。她苦惱地發現,原本因為刻意不去想,所以長久以來覺得已經模糊了那個男人樣子,此刻卻忽然又清晰了起來。只要一閉上眼睛,那雙鮮明眉眼便會出現她腦海裡,或對著她舒展含笑,或對著她蹙眉薄怒。揮之不去,呼之出。

“不要把我忘記了。”甚至,某個時刻,她耳邊彷彿還會再度響起當時他後說這句話時聲音和說句話時,指尖撫觸過自己臉龐時那種覺。

半夜時分,她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下榻從屜裡摸索出那封信,依靠窗邊,就著窗外走廊上燈籠透進來昏光,盯著那空白封皮。許久後,終於下了決心。

~~後頭這片供女居士們住禪院前連了座不大觀音堂。白裡,初念便是與司國太肅太妃等一道那裡唸經拜佛。她穿了衣衫,並沒驚動尺素翠翹等人,自己就著月光往觀音堂去,到了時,推開虛掩著門,閃身而入。

觀音堂裡佛燈整夜燃著。今夜外頭風大。門雖被緊閉了,只夜風還是不知從那個角落鑽進來,吹得橘黃燈火搖搖擺擺,明滅不定。

初唸到了觀音龕前,朝著慈眉善目菩薩拜了下去,跪蒲團上默默祝禱片刻之後,終於拿出那封信,出神了片刻。

她原本並不怎麼信神佛,總覺世間苦難太多,神佛即便千手千眼,怕也難渡芸芸眾生。只是經歷過如此往事種種,忽然又覺得冥冥中若真有神明當頭指引,也未嘗不是修來福分。所以跟隨國太此這些子,竟也出奇地虔誠了起來。

閃動燈火之下,她凝視著手中那封信,指尖輕輕滑過略糙封紙,觸就像他掌心。

她終於起身,就著火燭點燃了信一角。然後將它投入了香爐裡,看著它火舌歡舐之下捲起、扭曲,直到完全化為灰燼,與香爐裡香灰化成了一體,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自收到這封信以來被牽出種種心緒,也彷彿隨了火苗後熄滅而消散了。

管他說什麼話什麼,她不看也不聽,燒個乾淨方好。

~~觀音堂裡寂靜一片,只有佛燈火焰無聲地閃動。初念蒲團上默默再跪片刻,耳畔忽然傳來一陣異響,隱隱聽見外頭似乎有人大聲叫嚷什麼。急忙起身,開門跨出去時候,一抬頭,整個人便驚呆了。她看到自己所住那相連幾間雲房所,不知何時起竟著了火,此刻冒起了一片熊熊火光。

一瞬間,她心便跳得幾乎要蹦出了喉嚨,急忙提起裙襬飛往回跑。

怎能不心驚跳?國太、果兒,還有跟隨出來一眾丫頭僕婦們都住這個院落,還有屋宇相連肅太妃那邊。已經多沒下雨,後頭這禪院雖幾經粉刷,但橫樑枕木已經有年頭了,加上今夜風還不小,倘真引燃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初念飛奔回自己住屋前,舉目看去,見整條走廊裡濃煙滾滾,火苗已經躥到了屋頂之上。

“二!原來你這裡!”尺素一把抓住了她手臂往後拖去,避開隨風忽然捲了過來一條火舌,眼淚滾了下來,哽咽道:“原來你出來了!太好了!先前我醒了跑出來,見火便你住屋前燒了起來,門窗到處都是火,進都進不去,叫你又沒回應,還以為你燒死裡頭了…”火勢已經把住近旁人都趕了出來。穿過亂作一堆人,初念看到金針玉箸也一左一右攙著司國太從走廊另頭那間雲房裡跑了出來。環顧一圈,卻不見果兒,一把抓住尺素,打斷她話,大聲道:“果兒,果兒呢?”尺素驚魂未定,只隨她目光慌亂地四下找,一時應不上來,邊上被煙火嗆得一直彎劇烈咳嗽翠翹嚷道:“果兒和小郡主玩得好,昨夜宋孃稟了老太太后,仿似叫睡她那裡了…”初念猛地看向一牆之隔鄰院,見火勢借了今夜正起東南風,已經卷燃了下首方向相連那邊一排屋宇。見不到詳細情景,只聽隔牆動靜,人也應是都被驚動了。立刻從另條還沒起火通道往那邊衝了過去。趕到時,看見一排雲房前走道上也已濃煙滾滾,火光肆中,宋氏和小郡主母茹娘正癱坐地上,肅太妃不顧身上只著中衣,整個人急得幾乎跳腳,若非身畔丫頭扶住,人已經軟到地了。此刻連聲音都顫抖得有些變調,只不停地重複喝問:“人呢?萬和人呢?你們出來時,竟不帶她們出來?”

“火來得,我醒時,火已經燒了起來,立刻就衝進小郡主屋裡找人。可是上竟不見她們!找不到人,火越來越大,這才自己跑了出來…”宋氏臉似乎被火灼傷了,頭髮也燒焦,聲音沙啞。看見初念跑了過來,淚眼一下便了出來,伏地痛哭不停。

此時司國太也已趕到,等聽明情況,臉大變,厲聲道:“你真都找過了?屋裡確實沒有小郡主和果兒?”

“回老太太,當時慌亂,但上確實沒見人,興許她們是自己先跑出來了…”茹娘當時其實並未向宋氏那樣衝進去找,只外頭轉了下,見宋氏跑出來,便也跟著出來了。此刻臉慘白,目光中滿是恐懼,整個人都瑟瑟發抖。顯見是盼著自己這猜測是真。

正這時,雲房方向忽然傳來幾聲女童尖叫哭泣之聲,司國太大叫:“她們還屋裡!”眾人猛地循了方才那叫聲看了過去,見聲源正小郡主屋裡,十來個丫頭婆子立刻往走廊裡跑去,只沒跑幾步,人還沒到臺階,便被面襲來灼熱煙霧和火團給了回去,頓時亂成一團,有被嚇住哭泣,有悄悄往後退縮,再沒人敢往裡衝。

肅太妃心如刀絞,失聲號道:“你們不去,我去!我萬和還裡頭…”說著一把推開身邊扶住自己丫頭便要往裡衝,慌得眾人急忙一把拉住。

初念聽得清清楚楚,方才那一聲女童尖叫,正是果兒所發。

這裡是專供女居士住地方,與前頭僧人們居所隔得遠,而且中間一道牆門之上還掛了把鎖。此刻起火,若只等著僧人們趕來救,恐怕屋裡人已經沒命了。一想到她此刻正就被困裡頭,隨時可能命喪火海,頓時心如刀絞。四顧了下,看到院牆邊正靠著一扇昨搬來要換門板,疾步跑了過去,也不知哪裡來力氣,搬了門板豎擋身前,身後眾人驚叫聲中便往走廊裡衝了進去。

門板擋住了面火舌,初念閉住呼,不顧周遭灼熱,不要命般地直衝而入,猛地撞開已經點著了門,借了火光,見屋裡煙霧瀰漫,熱氣燻人。

初念直衝到屋角,這才停了下來。

她頭髮已經燎焦,衣袖裙襬也起了火星,方才衝進來時,把住門板兩邊一雙手也被燎傷了。此刻也顧不得那種鑽心疼,急忙撲滅身上火。

“果兒,果兒!”初念被煙霧嗆得一邊淚,一邊大聲喊叫。

“二嬸嬸!”正蹲角落咳嗽不停果兒聽見她聲音,猛地起身撲了過來。初念一把抓住她。

“還有萬和!她剛剛暈了過去!”果兒指著此刻地上另個已經一動不動小姑娘,嗚咽著道。

到了這種時刻,初念反倒冷靜了下來。走廊已經完全淹沒火海中了,自己力氣速度都是有限。光憑那扇門板,別說帶出這兩個小姑娘,恐怕連自己都無法再一次衝出去了。

難道今天就這樣死這裡?

她用力扇開擋住自己視線面前濃煙,看到正對門西牆上為通風開出不過尺來見方那扇高高四方窗,心中一動,忙將屋裡一張桌案挪到牆邊,拎了條凳爬上去,用力砸開後,抱著果兒上了桌,將她奮力舉起,推著送了出去。

“跳下去,別怕!”屋後是片泥地。果兒閉著眼睛跳了下去。初念再將已經昏萬和也抱了起來,再次用力推出去後,自己身後熊熊火光與人熱追逐之下,跟著爬上了窗。好她身材嬌小,這扇不過尺來見方通氣窗堪堪沒有將她卡住。一陣艱難掙扎之後,衣裙被刮破撕拉聲中,她也終於掙脫出了窗子,整個人趴著摔到了地面之上。

初念顧不得手腳皮膚被灼那種焦痛,怕房屋會倒塌,抱起還未醒來萬和,和果兒一道往空地逃去。直到安全距離了,這才腿一軟,整個人便跌坐到了地上。

小郡主先前被煙霧燻,好出來得及時,外頭空氣清涼,又被這麼摔了幾下,漸漸便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脫離險境,哇一聲,靠初念身上便搭搭地哭了出來。

初念抱住兩個驚魂未定小姑娘安不停,自己看向前頭不遠處那一排已經完全被大火沒屋宇,此刻才覺筋疲力,後怕不已。連她自己也匪夷所思,先前怎麼竟就如此義無反顧,聽到果兒呼叫聲傳來那一刻,什麼都沒想便衝進了火海,唯一念頭就是一定要把她救出來?

~~前頭院裡,僧人們終於陸續趕到撲火。只是附近水源不足,只靠撲打和盆水潑澆,又哪裡滅得了這樣借了風勢熊熊大火,後不過就也眼睜睜看著相連幾排屋宇越燒越旺,燒得只剩個空架,後轟然倒塌而已。

司國太和肅太妃眼見初念衝進屋裡,卻再沒出來,直到房子倒了,被人架到另處禪房暫時安身等天亮再收拾殘局時,還是不願接受這樣現實。司國太默默淚不停,肅太妃是支撐不住,一口氣沒上來,一下便暈厥過去。下人們掐人中掐人中,哭哭,一屋子人正亂時候,忽見有個小沙彌一臉歡喜地跑了進來,嘴裡嚷道:“喜事,喜事!那位少檀越和兩位小檀越都沒事!我師兄後頭空地上發現了她們!如今人正被送過來哩!”此話一出,滿屋子人便都炸開了,連剛轉醒肅太妃也猛地一把推開正圍住自己人,連鞋都沒穿,著了襪便往外飛奔而去,等面見到萬和小郡主,見她除了面上有些黑灰痕跡,全身上下並無別傷處,頓時一把摟懷裡便心肝地哭了起來。

那邊廂,司國太也是摟住果兒上下摸索,見她確實無恙,也來不及問其中詳情,只看向初念,淚便滾了下來,一把抓住她手,哽咽著點頭道:“好孩子,你做了件大好事…”初念想笑,隻手腳處被灼傷皮膚實痛得恨不得要剁掉才好,此刻被司國太一抓,是鑽心地疼,哎呀了一聲。司國太這才發覺她手背上水泡,慌忙叫道:“請郎中。”~~一夜紛亂過後,次早,初念還躺榻上,雙手雙腳卻被裹得成了四隻粽子。尺素坐她身畔,一邊挑著替她剪去昨夜被烤焦了頭髮,一邊低聲跟她說著後續之事。

原來昨夜果兒與萬和睡一起,兩人到了半夜先後醒來,也不知哪個先提了自己爹孃,便都掉起了眼淚。萬和比果兒小一歲,便說要和她義結金蘭,約定往後相互往來。果兒自然應了。兩人便照平看戲時學來樣子,跪地上有模有樣地拜了姐妹。過後只覺心貼得緊了,哪裡還睡得著?被窩裡嘀嘀咕咕時,外頭火已經燒了起來,卻是絲毫沒有覺察。聽見有腳步聲和呼喚聲傳來,以為是自己二人動靜被覺察,母過來令睡覺,子活潑萬和認了姐妹,心情大好,便拉了果兒飛藏到了靠牆那個箱籠裡,想著到時候要嚇母一跳。宋氏進來後,本就心慌意亂,手上也沒燭火,一摸上是空,一時沒留意牆角這箱子,慌慌張張往底和櫃子裡再找幾下,見沒人,知道外頭火越來越大,奪路而去。堆門外茹娘和別丫頭見她空手而出了,誰還會再進去找?紛紛逃散了去,這才將她二人留了裡頭。兩人關箱子裡左等右等,等不到箱子蓋被人揭開,自己熬不住頂出來時,發現門外已經被火沒,這才發出驚叫。

“二…幸而有你,要不然果兒和小郡主可就…”

“哎…”尺素拿梳子替她疏通剪好長髮,喟嘆一聲,眼中卻有掩飾不住驕傲之,“莫說是她們,便是連這護國寺和尚們,提起你昨夜舉動,也沒有一個不佩服。二,你怎麼就這麼大膽?那麼大火,你都敢往裡衝?”初念笑了下,正要開口,門外忽然傳來通報聲,雲屏道:“二,肅王殿下來了,說要向二致謝呢。”初念正想說幾句什麼話叫她捎帶過去推了,外頭隔門已經傳來了前次聽過那個男聲。聽見肅王趙晉道:“昨夜得知消息,我連夜趕了過來,便是此時,心中也仍有餘恐。家母和外甥女已被安排回城了。夫人昨夜救了我外甥女,大義大勇,足令鬚眉自嘆不如。趙晉之餘,是欽佩。聽說夫人手腳俱被燎傷,離去之前,想著若不親自來向夫人道謝一番,心中必定難安。這才冒昧前來致謝。我會遣人送來湯藥,還望夫人安心養傷,早痊癒。”趙晉說完,朝著門裡作了個長揖,這才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