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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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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進得聽堂,只是楊素身著常服,倨坐在椅上,閉目養神,兩名美女正跪著替他捶腿,案上不知燃著什麼香料,幽香人。

李靖拜見後,楊越公似乎連動也沒動一下,半天,鼻子裡才哼出一句話:“是我那故人韓柱國的外侄嘛,老夫記得你,是從馬邑郡遠道而來吧,就在老夫這宅園住幾,中秋之夜,我請你賞長安街上的燈會…”

“大人,晚生有大事與您相商。”

“有急事,過了中秋再言吧。”李靖聞言十分焦急,便急忙遞上奏策說:“晚生有兵策一封,請大人過目。”

“紅拂姑娘,你代我收下書策。”楊素說罷,就有一位美人輕搖蓮步,接去了兵策。她沒有說話,然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卻盯著李靖直瞧。

可是,李靖哪有心思去窺視佳人啊,他生伯揚素轉了話題,緊接著說:“晚生還有一言,鬥瞻進諫給大人。”

“講!”

“晚生在門前求見時,只見還有不少賢土被拒之於門外,今天下方亂,英雄競起,大人為帝室重臣,威加海內,德昭天下,應以收羅豪傑為心,不宜拒見賓客。”楊素一聽這話,那漫不經心的神態也就沒有了,他略帶歉地說:“此話甚有理。”

“晚生還想言幾句。”

“請講!”楊素不覺中加了“請”字。

“大人可知,我朝雖富庶,有太倉、含嘉、永豐、太原等倉,儲粟千萬,布如山,但皇上大興土木,勞民傷財,窮兵黷武,連年征戰,使得民不潦生,白骨遍野,丁壯雕零,田園荒蕪。而那些逆子貳臣,嘯聚山林,呼朋引類,爭相思亂,有窺測天下之心,今萬民渴望安定,以休養生息,樂業安居,切盼一人力諫皇上罷役休兵,扶危定亂。但願,只有一人能當此任。”

“誰?”

“那便是挾不賞之功,戴震主之威的大人您了!”

“哈哈,哈哈!痛快!老夫許久未聽此暢達之言了。”這時楊素面,容光煥發,一陣大笑,直笑旁咳杖起來,出了眼淚,頹然跌坐在榻上,搖了搖頭、擺了擺手說:“擺宴,我今逢知己,要與公子同酌瓊趐酒,共傾鸚鵡杯,一醉方休。樂師們,起奏我新制的《懷君曲》,紅拂姑娘,你持班姬扇,替老夫舞一曲《驚鴻出落水》,也讓李公子領略你的姿。哈哈…!”於是,鐘聲鼓樂四起,玉盂珍饈並列,在侍者姬妾穿前擁後的陪侍下,那楊素一邊豪飲,一邊詩唱曲,絮絮叨叨,接著便是爛醉如泥,倒在一旁陪侍的那位絕美人懷裡,呼呼地睡去,再也沒有搭理李靖,李靖只好怏怏地回到了客舍裡。

紅拂打從李靖進門,一雙黠慧的眼睛,就沒離開他過。直到李靖悵然離去,紅拂一閃堅毅的眼神,心中便有了一項重大的決定。

(二)客館蕭瑟,燈孤衾寒,李靖沒有睡意,楊素老爺的舉止像謎一樣,使他撲朔離,想不明白,窗外傳來幾聲淒厲的雁鳴,怕是已敲二更了。

忽然,聽有人敲門:“李公子,李公子!”李靖急忙起身開門,定眼一看,只見一位峨冠博帶、紫袍黑帔的少年,側身閃進屋內。李靖看他白晰、清秀的面龐,彷彿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在何處見過,疑疑問道:“足下是…”

“我是越公府上的…公子不認識我了?”聲音有如銀鈴清亮。

“是楊老爺遣你來的嗎?莫非他…”

“不!是我自己來的。”說罷,摘去冠帶,脫掉紫袍,出高高的髮髻,繞衣羅裙。是一位楚楚動人的女子,李靖心中呼呼直跳了幾下,忽然眼前紅光一晃,那女子將藏在身邊的紅拂塵一揚,說:“公子,這下可記起來了吧!妾乃紅拂也。”

“你是…紅拂姑娘。”李靖這才想起白天在楊府說話時,這位手執紅拂塵的女子一直盯著自己。她的《驚鴻出落水》舞步輕盈,她當時長袖翩千,美目盼,嬌娜萬態…只是當時自己內心焦慮,無心於她罷了。

李靖驚問:“姑娘,你何故深夜尋到此處?”只見紅拂粉面含,微現羞,柔聲說:“我閱天下之人多矣,沒人趕得上公子的,絲夢非獨生,願託喬木,故來奔公子,萬望不棄。”李靖眼見這婷婷玉立於身前的女子,是那般美貌動人,使得滿屋生輝。他驚喜異常,一時心旌搖曳,不能自抑,情不自地握住紅拂纖纖玉手,動情地說:“深夜裡,姑娘何能尋到這深巷陋店的?你凍著了吧,我給你熬一碗羹湯來…”

“公子,不用!”紅拂大方地坐下,凝視著李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裡柔情似水。

李靖正在動之間,轉念一想:“這女子與自己素不相識,僅一面之,竟私奔而來,莫非是那輕浮孟,妖冶風之輩。然而,自己是因為國家大事而來京都的,怎能沉溺於男歡女愛?再說,這女子是楊公寵,奪人之愛,以後如何回見楊公?今晨一番慷慨陳詞,又如何能自圓其說呢?”於是,李靖又冷靜下來,起身砌了一盅茶送給紅拂,說:“李靖本為一介小吏,今跡江湖,風塵飄零,若蜉蝣飛絮,無以寄託,只怕有負姑娘厚愛,姑娘還是回到揚府去吧!”直盯著李靖看的紅拂,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意,便立即打斷他的話說:“揚府高樓深宅,錦衣玉食,猶若皇宮,可是紅拂不愛。今紅拂投奔公子,既為自己終身;也為公子前途而來,更為江山社稷而來,並非一時衝動,望公子能體恤我的誠意。”李靖聽此話若金石擲地,非同凡響,驚異不已,只等著她的餘言。紅拂呷了一口荼緩緩地說:“今公子在楊府勸諫越公振奮神,扶危救難,匡正朝政,慷慨陳詞,言之成理,但公子對揚公只知其表,不知其裡。”

“此話怎講?”

“其表是,揚越公為國家重臣,功蓋月,權傾天下,應有回天之力;但其實當今皇上對功臣們猜忌深,漸漸地疏遠他們,越公早已失去寵信了。皇上將西京越公鎮守,自幸東都,便是為擺脫其鉗制,越公在憂忿之中,也學著皇上的模樣,一味奢侈享樂、依紅偎翠,在醉生夢死中求解脫。他雖英雄一時,但如今卻是尸居餘氣,人命危淺。說不定旦夕之間,大廈傾覆,便無完卵。有志之士跟著他,也只能珠沉大海,劍老燕山。紅拂雖一平凡女子,且不能不為自己前程著想,公子則更應審時度勢啊!”

“原來如此!”李靖恍然大悟。

紅拂接著問道:“既然揚越公是依靠不得的,不知公子將有何打算?”李靖聞言,竟有些茫然,自己羈旅京都,進退維谷,不知何去何從,便語起來。李靖思忖之間,紅拂卻說:“也許,公子可以趕赴江都,以名門之後朝見皇上,請求皇上赴遼征戰,建立戰功,以圖進取,這也是無不可行之計,但這卻是違逆天下意旨之舉。”紅拂愈說愈動:“當今皇上昏庸無度,使得上下離心,人心思變,他的劫數恐怕也要盡了。公子若要赴遼征戰,只不過是助紂為,斷然使不得。”李靖也頷首說:“我也絕不想以踐踏生靈為晉升之階,那麼依你看,我應如何舉動呢?”紅拂說道:“仁者,應為天下解倒懸之急,救黎元之命;智者,應知獨夫之遠去,新生之興。公子若要展宏固大業,整頓乾坤,我看有上、中、下三策可獻於你。”李靖聽得入神,急問:“快快道來!”

“公子可移居楊府,一則可藉機向越公表明心跡,二則可活動幾位越公至友世,一同勸他策反西京,借他餘威,以謀大計。但這需耗資時,且越公年已老邁,趨衰朽,恐已近大限,故此為下策。”

“那麼中策呢?”紅拂低聲相問:“不知公子可知一人,可代替越公興此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