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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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紅龍幾乎是立刻就否決了這個提議,而米特寇特深深地了一口氣,他也知道一旦撤出,只怕他們就沒有那個可能重新攻入銀冠密林了,但紅龍應該已經覺察出,現在的情況和格瑞納達人與紅龍預設的簡直可以說是截然相反。與他們希望的,失去了最大盟友,繼而又失去鎖的庇護,與兩個敵人,從而變得絕望悲哀的靈們所能做出的虛弱反抗不同,靈們早有綢繆,這些尖耳朵雜種所展現出來的狡詐甚至遠超於人類與獸人,他們的敵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就像是偽裝在荊棘上的果實,當他們魯莽地衝過去的時候,除了跌落陷阱之外別無可能。
靈的鎖紊亂了格瑞納達人與獸人們的認知與思想,他們與敵人作戰,而事實上那卻是他們的盟友,他們將彼此的力量磨損了大半,然後尷尬地發現自己就連密林都未曾真正地侵入,遑論靈們的王庭,但這個要責怪誰呢。如果一定要說的話,第一個被提出來的只可能是古老的紅龍格瑞第,也就是他們的母親與神祗——不管怎麼說,她的神諭中清楚地指出了銀冠密林的鎖已經被摧毀了,但要製造一個足以亂數萬敵人的假象,本就不是十來個法師,幾個法陣或是卷軸,符文可以做到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覆蓋了銀冠密林上千年,可能今後還要繼續存在上幾千年的鎖——很顯然,格瑞第和他們一樣被靈們,或許還有安格瑞斯的聖者戲了,她以為自己已經摧毀了鎖,但事實上,它或許只是將自己沉入短暫的睡眠之中,一等到紅龍,格瑞納達人以及獸人觸碰到它的界線,它就重新甦醒了過來,並且將每一個敵人都收攏到自己的掌心裡。
如果還要追究誰的話,兩隻雄的紅龍大概沒什麼可以推諉的餘地——作為強大尊榮的紅龍,他們原本應該能夠確保三軍團的統帥,凱爾門與凱爾絲的紅龍母親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他們不但沒有這麼做,反而乘著她受傷虛弱的時候殺死她,掠奪她的血與內臟——假若不是如此,三隻頭腦清晰,目光銳利的紅龍應該在更早之前發現戰場的情形有多麼地詭異與違和,無論鎖怎樣偽裝獸人,獸人與靈們的做法終究還是完全不同的,雙生紅龍之一不正是因此產生了疑竇嗎?
但米特寇特只是一個龍裔,他是無權指責或是質疑一條紅龍的,他也理解紅龍為什麼可以說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他的提議——紅龍與靈們是與生俱來的仇敵,獸人也是,但仇恨並不能讓紅龍或是獸人發起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他們需要得到利益——銀冠密林的金秘銀,鉛白丹紅,雪,生命之泉,靈們的血與靈魂,甚至是密林本身,若是將它們換算成金幣的話,我們或許可以看到一條淌著融金的星光河,晝夜奔騰不息,光芒勝過月星辰。
他們耗費了如此之多的人力心血,不說格瑞第與獸人之神卡烏奢達成盟約時的付出,或是與惡魔王子格拉茲特易時的代價,那些折損的騎士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補充齊全的——還有他們的坐騎,恐爪龍還能夠被飼養與人工繁育,龍牙騎士們的鷹首獅身獸,這種有著智慧的怪物可不是走到沙漠裡吹聲口哨就能召來一隻的…也許回去的時候,如果他們可以回去,米特寇特想,還要借用一下克瑞瑪爾的奇妙粉末,既然它們能夠清空龍牙騎士們的錢囊,想來引一群,或是更多的野生鷹首獅身獸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在他的頭腦中一掠而過,勝利的天平正在無限制地向著銀冠密林傾斜,付出如此之多之後,最後所得卻只能說是寥寥,這樣的結果無論是那個格瑞納達人都無法接受,只怕從紅龍之下,每個被認為需要為此擔責的格瑞納達人都要接受嚴酷的懲罰,他們的權位毫無疑問地會被剝奪,除非格瑞第與紅龍們承認這是他們的錯誤,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紅龍的想法正是米特寇特所猜度到的,只是米特寇特還不知道軍團的首領,格瑞第的女兒正是被她的兩個弟弟所殺,很多人都看到了紅龍的墜落,但他們在看見她殘缺的身軀之前誰也不敢說她就這麼死了,她的身軀被雙生紅龍掩藏起來,死亡暫時還是一個秘密。但這個秘密總是要被暴的,如果這場戰役最後還是獲得了勝利,格瑞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作為盟友的獸人之神也得以享用一頓豐美的盛宴,紅龍之母當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尤其這個女兒已經失去了她最大的作用——她不能生下可以孵化的蛋。
但如果他們最終來的是失敗呢?
紅龍本不敢去想象,他知道他們應該撤出密林,可想而知,靈的鎖不會有利於他們的敵人,但如果退出了,一支滿是傷痕與恐懼的軍隊還能夠重新刺入密林的心臟嗎?這個可能或許有,但太低了,低到紅龍不肯去嘗試。
“準備!”伯林大叫道,再次舉起長弓,這隻形狀奇特的長弓出自於矮人之手,上下弓臂上鑲嵌著閃爍的符文寶石,弦是弓手本人的長髮絞成,堅韌而有力,搭在弓上的每一箭矢都散發著魔法的光芒,正如格瑞納達人所想的,銀冠密林的靈們沒有一時一刻疏忽過最為重要的戰備,戰士、牧師與法師都是如此,他們成年後的遊歷,一來是為了拓展眼界,二來是為了結摯友,三來是為了積累實戰經驗,他們從不懈怠,即便格瑞納達的紅龍彷彿永遠都在沉睡,而獸人們也在雷霆堡前駐足不前。
這些魔法箭矢都是從法師手中一支支地積累下來的,即便是在外面遊歷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附魔的箭矢偶爾會被他們贈送給值得信任的友人,或是賣出一個可觀的價錢(別奇怪,靈們也非常地善於買賣),但其中的大部分,還是被他們帶回了銀冠密林——一千年,就算是作為密林之王的近侍,伯林在打開儲存魔法箭矢的庫房時仍然會不自覺地屏住呼——銀冠密林可能是這片大陸上唯一一個魔法箭矢的數量大於普通箭矢的地方了吧。
一隻鷹首獅身獸揮動雙翼,在接近靈與樹的時候倏地傾斜身體,兩支魔法箭矢擦著它的尾羽掠過,它們在空中爆裂,形成一團空白區域,但那隻鷹首獅身獸已經衝入了樹們的戰線之中,它落在樹的頭冠上,雙翼緊緊地收攏在體側,就像是一隻真正的獅子那樣,它在濃密的枝葉中跳躍,在樹晃動身體試圖把它扔下去之前,鷹首獅身獸已經從後面就撲倒了一個靈,怪物的爪子刺入了靈的肩膀與背脊,靈支起長弓,準確地刺入了它張開的尖喙,秘銀打造的弓梢在鷹首獅身獸堅硬的喙中滑動,細密的牙齒被擊碎,怪物悽聲唳叫,而怪物的騎士則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他的短矛自上而下地猛擊下來,貫穿了靈的肩膀——如果不是最後一刻,靈竭盡全力側身避讓的話,這一擊貫穿的就是他的心臟。
騎士大聲地呼喊著,鷹首獅身獸甩動脖子,長弓從靈的手中脫落,它聳起頸部的羽,惡狠狠地就想要給爪下的獵物一下重擊。
一抹陰影與他們擦身而過——被鷹首獅身獸抓住的靈還沒能反應過來之前,就被腥臭滾熱的血潑灑了一頭一身,他無法睜開眼睛,但可以聽到暴怒的吼聲與尖利的哀嚎,幾乎與此同時,一雙手把他拖了出來,鷹首獅身獸頹然倒下的身軀距離他之後一尺不到的距離——他的肩膀被貫穿,膛上有著深刻的抓痕,就像是被短匕首割傷,但他幸運地還活著,並且可以無需他人幫助就喝下藥水。
鷹首獅身獸反常的急攻讓三個靈永遠地迴歸到了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膝下,還有七個,或是九個靈失去了繼續作戰的能力,他們立刻被樹送到下方,而接替他們的戰士在一兩個呼間就重新舉起了他們的長弓,以佩蘭特為首,大約二十個德魯伊在化身為豹或是其他猛獸之後與鷹首獅身獸還有他們的騎士們糾纏在了一起——這個戰場是有利於德魯伊們的,這裡是密林,他們的腳下是具有智慧的樹,樹的枝幹會阻擾敵人的活動,甚至將它們錮起來,又會成為德魯伊們的盾牌與武器。
佩蘭特化身而成的黑豹毫不留情地咬斷龍牙騎士的喉嚨,在發出一聲只有德魯伊可以聽懂的呼叫後,他躍出樹的頭冠,在空中變化成一隻巨鷹,巨鷹展開雙翼之後約二十尺到三十尺,幾乎與鷹首獅身獸的翼展相同——二十隻巨鷹飛上了天空,在鷹首獅身獸再次發動攻擊之前撕碎了他們的陣型,格瑞納達的術士們嘶喊著,投擲出法術,一隻巨鷹被擊中了,它的雙翅燃燒著,旋轉著墜落,但還沒等術士斂去笑容,一隻巨鷹呼嘯而來,在付出一隻爪子的代價後,攫走了術士的頭顱。
佩蘭特飛上高空,紛紛揚揚的種子隨著風就像是塵土一般地落下,有些嵌入到騎士們的盔甲裡,而有些卡在了鷹首獅身獸的皮之中,就連幾個術士也不免在長袍的縫隙間藏了幾顆,銳的人幾乎馬上就施放法術把它們驅逐掉,但還有一些因為疏忽,或是疲憊,又或是單純的措手不及,讓這些種籽在身體上葉生。藤蔓雖然細小,卻足夠堅韌,它們限制了雙臂與羽翼的行動,又或是殃及到了眼睛和口舌,巨鷹們替俯衝之下,受傷的敵人甚至無法治療與潰逃。
這時候,佩蘭特也看到了紅龍們,巨鷹發出一聲嘹亮的叫聲。
————————————————————格什站了起來,又是憤怒,又是悲哀。
奧斯塔爾的及時出現,意味著他再也無需為了自己的生命擔憂——別問格什是怎麼知道的,一個人是否對自己有殺意,難道他還會覺不到嗎?這個格瑞納達的術士是想要殺了他的,獸人之王能夠覺得出來,哪怕他現在出了一派“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你在幹什麼”的純潔神情,但格什知道這完全就是一種特殊的嘲方式。
如果說這個身著紅長袍的術士也受到了靈們的矇蔽,但他在格什表身份後仍然投擲出了自己的法術就說明了格什對他來說,除了敵人什麼也不是。
“這是獸人之王,卡烏奢的寵兒,格什,一個陛下,”奧斯塔爾和善地介紹道:“這是格瑞納達新王的么子,可敬的克瑞瑪爾殿下,我想你們大概是第一次見面。”
“不是第一次,”格什陰沉沉地說:“我見到過他,他曾經和靈在一起,就在雷霆堡。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陛下。”奧斯塔爾心想,他的一個弟子還曾經和一個半靈締結婚約呢“幸而這只是一個小錯誤。”
“兩個祭司,與十二個戰士的小錯誤?”
“你還活著,”奧斯塔爾說:“就已經可以勝過一切不幸的謬誤了。”
“我覺得,”他補充道:“是否是個錯誤並不緊要,緊要的是您的子民需要您,他們正在密林中到處亂跑,陛下,我很擔心,無論如何,您們失去這片密林已經有一千年了,它對您們的態度不會太過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