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女人要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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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是江南人,王氏,王如煙,這名兒怎麼聽怎麼弱,倒像是額娘,額娘說她是江南一戶書香世家的千金,皇上二十八年南巡的時候遇到帶進宮中的,每次額娘說起他們的遇見都會很幸福的笑,我常常問額娘怨不怨,額娘說,皇上先是皇帝才是丈夫才是阿瑪,皇上很苦的,她不怨,不掙,也乾淨。
其實我一直想告訴額娘,怕是她的皇上早已忘了她,在皇上眼裡,大概只有江山,美人她是不缺的,那些遇見,也終只是遇見而已了。
額娘…對我非常的好,據說自小我的琴棋書畫都是她教,即使現在的我全忘光了,她也只是耐心地從頭教起,大概,我是她在這裡唯一可以打發時間的活人吧。
好在先進三百多年也不是白先進的,繁體字可以慢慢悉,看書閱讀什麼的慢慢就不難了,書法也只是換了筆法,院長嬤嬤寫的一手好筆字,不過是瘦金體,額孃的是柳體,她看見我寫出的瘦金體後,也只是愣了愣,說不很適合女孩子,但也沒有讓我改過。
只是這琴棋的讓額娘頭疼不已,反正待著也是待著,為了不讓額娘總是回憶過去,我就纏著她學古箏,可惜的是彈出來的曲子十分不入耳…而我的女紅,在十指都被紮了n個遍後,也小有成效了。
我記得康熙的女兒是要學蒙語的,為何我不用呢,額娘說她還見得著皇上的時候就請了旨,她親自教的,我很詫異,還有什麼額娘不會呢,若是她掙,必也不會差過德妃宜妃之類吧。
“格格!格格!回神!”七斤的手在我眼前晃悠,我問:“七斤,你說額娘幸福麼。”我盯著額孃的屋子。
“格格,七斤不明白什麼幸福不幸福的,娘娘常說,越受寵就越寂寞,與其看著心愛的男人去別的女人那裡自己還要裝大度,不如像現在這樣,得不到,便不貪。
只是七斤覺得,娘娘雖笑,卻也不快樂。”連七斤都看得出來,額娘還在自欺麼。我突然就想到這麼一句話,用在紫城裡真是再適合不過。
“人的一生,都在,自欺,欺人,被人欺。”
…
“額娘!步伐不是那樣的,是這樣,快,對了,跟我做,一二三四,向右一遍,一二三四…”沒錯,我把21世紀的老本行拿了出來,讓一院子的人和我做健身,連額娘都不能倖免,這古人,一天到晚待著不運動,不早死才怪呢。
於是在我連哭帶鬧,連哄帶騙下,額娘不得不跟我做了,我告訴額娘每天必須喝八杯水,早起早睡,還拿黃瓜貼面膜,我說:“額娘,女人不一定非要為悅己者容,咱們女人要為自己活著!”額娘先笑了我半天,接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我知道,自己再美,皇上見不著,也是沒用的,額娘還是不能跳出來,唉…
如果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換回這種結局,我寧願沒做過,額娘自己吃了藥,她叫我到前,握著我的手:“錦瑟,是額娘太自私了,額娘想抱著過去活,卻也誤了你,錦瑟,皇上的女兒,大多是要嫁到草原的,如果額娘爭一爭,興許你會有個好歸宿,只是額娘忽略了你,沒為你想啊…”淚從她眼角出“額娘!您別說胡話了,錦瑟覺得這樣很幸福!只要額娘陪著我!只要您陪我!額娘,錦瑟求您了,讓我去找太醫吧,求您了!”額娘用力的抬起手撫過我的淚:“錦瑟啊,別怪額娘,你這麼美好,不該守著額孃的空夢啊…咳…額娘能做的就這一件了,錦瑟,你一定要幸福啊…錦瑟,如果見到他,告訴他,他的煙兒,一直愛他的,一直…”手就那麼從我臉上划過去。
“額娘!額娘!您醒醒!我不會告訴他的!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額娘!您起來!起來!我們一起去見皇上,您親口告訴他,額娘…”我用力地拽著漸漸變冷的額娘,七斤他們拉開我,哭著說:“格格!格格您別這樣,娘娘已經仙逝了,格格…”
“七斤,七斤,我們先不要報上去,說不定,說不定三天後額娘也如我一樣又活過來了呢。對不對?對,對,就這麼辦,你們都出去,都出去!七斤,把屋子暖和,額娘怕冷的。出去!都出去!”我關上門,跪坐在邊“額娘,我還沒告訴你我的故事呢,我不是錦瑟,我沒她漂亮,她是瓜子臉,大大的眼睛,白的都透明,跟你很像,我是圓臉呢,帶眼鏡,額娘,您知道三百年後的世界什麼樣兒麼,錦瑟講給您…”我握著額孃的手,我給她講21世紀,講中國,講外國,講飛機,講火車,講一夫一制,講一家三口,外面天黑了亮亮了又黑,屋裡一直暗著,我不吃,陪額娘不吃。
“額娘,你再不起來,就罰你醒的時候多喝24杯水,額娘,你已經賴皮三天了,額娘,起來啊,我好不容易有了娘,都連半年也不給我,額娘!
你還沒教我蒙語呢,額娘,過幾天該過年了,到時候你就能見著皇上,您可以自己告訴他您還愛他了,額娘…”門被揣開了,刺眼的陽光一下子晃了我的眼睛:“反了你們了麼!沒見著主子還在休息麼!滾出去!”七斤衝進來抱住一下子暈眩的我:“格格,求您了,娘娘回不來了,您讓娘娘入土為安吧,格格…”
“死了,死了…額娘真的不要我了吶,也好,也好皇上記不起來她的,抬走她吧,抬走吧…”丫頭趕緊為額娘換了衣服補了妝,抬走了,庶妃,連靈堂都沒有,帝王之愛,哼,真不值錢的愛啊!
七斤說額娘死的時候讓她拿信去了德妃那兒,求德妃好好照顧我,德妃拿著信哭了半天說一定不負妹妹託,回頭就向皇上求去,三天了也沒有動靜,遣了丫鬟來說年關了,皇上太忙,顧不上,再等幾天。
“七斤,你記住,無論今後我們在哪兒,都只信自己。”額娘走了無天了,我帶著很多紙鳶,漫無目的地走著,到了一處甬道,左面是青磚牆,右面是紅漆牆,外面就是自由,哈哈哈,真是裡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的圍城吶。
額娘說,她和他的相遇就是放紙鳶時發生的。額娘最喜歡放紙鳶了,也喜歡做,我把她坐的所有紙鳶帶了出來,一個一個地放,一個一個地剪斷,抬頭看它們漸行漸遠,額娘,你收到了麼。
後面突然有人說話:“你為什麼都剪斷它們?”我不回頭,也不說話,只抬頭看那些紙鳶,快飛走,快飛走。
“大膽奴才!怎麼不知道請安!見了…”話沒說完就被一開始的聲音打斷了:“剛才見著天空飛著許多紙鳶,順著過來看看,你是哪個宮的?”我回過頭,刺眼的金黃,哈,額娘,你見著了麼“我是皇宮的。”說完就要走開,如果可以降罪,死了我去陪你哦,額娘。後面幾個黃帶子,其中一個一把把我拉住,用力一拉,我頓時撞到了牆上,好疼!
“你是哪個宮的奴婢!這麼沒規矩!”我突然笑了,誰說他們會都認得的。不得勢的人,下人也不會記得吧。撣了撣土,向他們福了身:“皇上吉祥,幾位阿哥吉祥,奴婢排行十六,叫愛新覺羅錦瑟。”幾聲氣,那個渾厚的聲音說:“你額娘可是如煙?哼,這就是她教的女兒!連聲皇阿瑪都不叫,朕倒是要問問她,是她教你忘了朕的還是你故意的!”我猜我的臉一定白透了,那個拉扯我的人說:“怎麼,怕了?”而那個太監,顯然是知道額娘死了的消息,在他出聲前,我冷冷一笑:“皇阿瑪,我倒想問問,您是忘了,還是故意提起,我額娘,死了五天了!”我故意加重了“阿瑪”二字,轉身要走,那個拉扯我的人又伸出手來,我停住腳,冷冷看住他:“別碰我。”走到另一人的身邊,又一隻手拉住我,抬頭,一個高高的男人,抿著嘴,冷冷地看向我“啪”的一聲給了我一巴掌:“你的忠孝呢!”我猜他是老四,果然和小說歷史說的一樣,冷麵王,我也沒去抹已出血的嘴角,看了他半天,忽地燦爛一笑:“左臉你要不要也來一下,四阿哥,您的兄弟友愛呢?”皇上終於出聲:“你就是德妃去求的十六?罷了,罷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去德妃那兒,好好學學規矩!”規矩?我動作標準地回身,福身:“謝皇上恩典,錦瑟替額娘謝恩!”他嘆了口氣:“起吧。”率先從我身邊走開,幾個阿哥一一跟去,一個月白袍子停在我眼前,一張白的帕子伸到我低著的頭下面,我抬頭,寒冬裡,這個人跟玉蘭一樣,潔白孤獨地綻放“我是你八哥。”他自己說,我從袖子裡拿出手帕:“謝八阿哥,我有。”抬腳離去。七斤看我嘴角的血,臉上的腫,直要去找人算賬,我說:“那就算在皇上身上吧。”七斤嚇地張大了嘴,趕緊又是上藥,又用冷水泡了帕子為我敷上。
“七斤,明天就要去德妃那兒了,我們收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