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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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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敘舊田天齊拿著一張紙箋微微沉思:那蓮華閣的媸妍姑娘邀他去茶樓敘舊。

敘舊?他不記得自己認識她。

待到了茶樓,被小二引上二樓,才發現整座茶樓已經被包了場,這裡清靜又隱蔽,倒是一個極好的說話的地方。

媸妍見他上來,後頭還跟了位女弟子,那女弟子文靜秀麗,腳步虛浮顯然基尚淺,難免多看了兩眼,這卻看出來了,那女子同蒺藜長得是有幾分相像的,但卻不如蒺藜那般以假亂真。

原來竟是她?

想不到她以這種身份偷生。

媸妍心中又恨又痛,這下當年的事似乎都明白了。

她觀察之間,田天齊也在觀察她,見她雖蒙了面紗,卻生的一雙秋水含般的眼睛,他自忖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但那眼中的冷意又是那麼明顯,不由疑惑道“媸妍閣主,不知田某何時與你有舊?”媸妍笑道“田大人,你與我自然不相識,可是我這裡收留四海孤苦無依的女子,難免有一兩個被人追殺通緝、別有來歷的,沒準就跟你有舊了,你說是也不是?”田天齊心中一驚,突然轉向一邊使了個眼“這裡說話,你先出去吧。”媸妍卻是彈起一枚葡萄攔在女子跟前擊上門扉,嘻嘻笑道“別呀…她也不是外人。”田天齊見那門竟穩穩關上,心中大駭,他記得武林中內力能壓得過他的恐怕也就是嶽洛水了,白雲寺的普覺大師雖內功深厚卻是方外之人。而這個女子看著才不過雙二八的年紀,卻能有如此驚人的造詣,讓他大大敬畏,再加上她方才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心中竟泛起不祥的預

媸妍的內力倒也沒有那般唬人,但是比較特別,因為和小川的內力相生替,而綿力十足。

媸妍見他緊張,笑得格外開心“明人不說暗話,田盟主,你對那位叫甘草的舊識,該不會陌生吧…”她笑咪咪的近田天齊蒼白褪的臉“甘草偷聽到的事,我早已知道,包括你與朝廷勾結的事,還有你如何欺辱她,我都再清楚不過。”田天齊瞳孔收緊,心中獨自醞釀如何將她擊殺──很明顯室內的呼聲只有四個人,而那女子的幫手並不十分高明。

“田盟主,你說,如果我把這些事散佈出去,你這二十年的盟主豈不是白做了呀?還要落得一個老鼠過街的下場,嘖嘖嘖嘖…我記得你可是最為緊要你的名利…我倒是期待,能看到你如何再以難堪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田天齊退後兩步,緊盯著她,目光“你知道了又怎樣,這些年誹謗在下的人多了,又有誰真的翻天?空口無憑,誰又會相信你?恐怕我這個任勞任怨的盟主比你這個妖女更加可靠吧。”媸妍突然拍拍手,只見屏風後走出一個紫衣少女一手解開面紗,嚇得那女弟子掩口跌倒在地。

田天齊眼裡一片慌亂,面上汗,不久便平靜下來,眼神複雜看向蒺藜“沒想到你竟然投了靠山,當初我走了眼,真是不該放你生路,枉費我對你一番大好情誼!”那女子眉目間帶著被男子負心蹂躪後的冷情和死水般的韌,絕對不是尋常人家單純的姑娘所能模仿出來的,不是甘草又是誰?

他當初念甘草年輕的身體,確是存了心思放她一馬,也因為篤定她翻不起風,當時對她,也有那麼些模模糊糊的特殊情,是以現在猛一看到甘草來意不祥,竟覺得自己被欺了。

媸妍實在忍不住大笑了數聲,指著蒺藜“田盟主,還要多虧了你的‘大好情誼’,我收到這徒兒的時候她走投無路,又被到走火入魔,還毀了容貌,若不是我,她恐怕沒有命在這裡同你敘舊了,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蒺藜沉靜的眼神忽閃了一下,若有所思。

田天齊臉陰晴不定,雖然心驚了一下卻是平定,沒有什麼比他自己更為重要。

媸妍挑眉“廢話少說,我要是把她帶出去,估計你們盟主府很多人都會記得當年的三師妹吧?”田天齊眼中晦暗不明,卻聽她道“你不承認也行,我今天可是看見了塵師父了呢,你說我若是把這些事推到他身上,他會替父默認背黑鍋呢,還是會否認辯解呢?”媸妍又拍手笑道“差點忘了,那位了塵師父也不算背黑鍋…”田天齊心中一慟,汗如雨下,猶如被揪住了死“不要…不要去找單兒,一切都該報在我的身上。”他說完,像是乾了全身的氣力。

媸妍大為快意,原來他還有最為在乎的東西,那樣可是會更好玩呢。

田天齊心中絕望起了困獸之鬥,殺心一起,方才還對蒺藜念著些舊情,現在竟是運起全部的內力一爪攻向蒺藜。

媸妍美目一凜,胳膊水蛇般靈巧的一繞,明明看不出什麼力氣,卻是意外躲不過去,好像眼花了一般,田天齊大駭,閃電般出手去,心念電轉,內力瞬間轉換到另一隻手依然鎖向蒺藜的喉嚨。

蒺藜對他奇怪的笑了一眼,手腕也藤蔓一般繞上他的,令他不得不伸出左手。

田天齊沒有想到,當初徒有招式的女子現在竟然奇蹟般的有了充沛的內力了,還是如此奇特的陰柔之力,看似無力,卻又能阻住千斤萬鈞。

蒺藜的功夫還差得很,又未安排雙修之人,其實接不過田天齊二十招。

可媸妍惱怒他狗急跳牆,鎖住他的手臂廣袖一揮,一雙美目鎖住他時竟然讓他分神無覺,也不知用了怎樣奇怪的姿態,竟然纏上了他的左手。

那種覺驚出了他一身冷汗,你分明看見對方並不十分高明的纏將上來,卻偏偏躲都躲不開。

田天齊臉青白加,對著媸妍一人還行,這樣被前後夾擊下來,他完全討不了好去!他狼狽不堪的躲開,驚魂不定的看著手臂,方才若不是他反應快,只怕那主僕二人便要折了他的胳膊。

尤其這二人詭異聯手又心意相通,竟像一個人施展幻影大法分裂成兩個,他竟然只能處於下風!

他忍不住後怕的看著蒺藜和媸妍,在想是不是什麼傀儡術,但是蒺藜的神情是完全正常的。

媸妍見他已經有了計較,道“皇帝是不是要你蠱惑人心召集那些門派,大魚吃小魚,然後吃掉芙蕖門,這樣明面上是教派之爭,暗地裡朝廷就能坐地將鄂南收回來了?”田天齊眼神閃動,心下越來越沉重“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媸妍嬌聲道“那麼,攻下鄂南,便好再出兵定蒼山了是不是?”田天齊冷笑“孫大隻一味的靠著極樂谷的逍遙散過活,此番平定芙蕖門,極樂谷只是順手的事,逍遙散一斷,還需要攻麼,定蒼山唾手可得。”媸妍驚道“逍遙散?是你們引他…”她知道:就如同在芙蕖門隨處可見的藥一般,逍遙散是極樂谷的主要進項,因此這事她不好手。逍遙散會引發癮症,一旦嘗試再難戒斷,她前世的未婚夫邱白路便是做的毒品生意。

田天齊呵呵涼笑“你錯了,是皇帝的意思…不過沒等我們安排人手,他卻自己染上了。”媸妍心中針刺一般,手足身死、賬冊失落,所有責任一力擔下,而她又…孫大那麼驕傲的人,到底算是自暴自棄了吧。

她心中不,回敬道“田盟主,明人不說暗話,你一生所為不過是名利而已,可是現下出了我這個異數,你總得付出點代價吧!當了‮子婊‬還要立牌坊,你以為那麼容易嗎?”田天齊咬不語,半晌才道“不知姑娘所圖何為?是江湖,還是朝堂?”蒺藜見媸妍皺眉,便直接上前“啪”一聲甩了田天齊一大耳光“放肆!尊主也是你這樣直接說話的嗎?不過奴才而已。”田天齊暴怒,繼而眼神複雜的看著蒺藜──確定她眼中對他連恨意也沒有,只有完完全全的冷淡之後,突然覺得心中失落莫名:他知道他當初所為不過是禽獸之舉,可是她怎會連恨都沒有?!

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他終於隱忍面向媸妍低頭“敢問宮主有什麼吩咐?”來方長,他心中對甘草的仇恨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他相信,自己的價值必定比甘草的價值大,這個宮主看起來是個做大事的人,怎會放過他這些年的經營?她對甘草頂多是憐惜,對他卻不得不仰仗,等他做了些得體的事,這個賤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這蓮華閣主對他本沒有惡意──人的“一步錯,步步錯”往往都是源於最初預判失誤。

媸妍方才皺眉其實是在走神。她本來只不過想讓田天齊身敗名裂而已,可是方才他的話提醒了她:那個幕後的皇帝似乎更為可惡呢!

從她踏上亡的厄運開始,那個該死的小皇帝就似乎無處不在!每每用幕後之手在她遭殃之際推一把,她相信他對她沒有什麼仇恨過節,但是她真的不介意好好回敬一下他!

想到這裡,她也覺得有些好笑:她真是越來越睚眥必報了。

“跪下說話。”媸妍平靜的看著他。

田天齊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對峙了良久。兩害相權取其輕,再說對方手中又握有他的把柄,這已不是他能抗拒的事。

他斟酌再三“我要尊上答應我兩件事。第一:放過單兒,不要…牽連他…凡事衝著我來,我會為尊主盡最大的心力;第二,”他狠狠地看向蒺藜,眼神陰鷲“事成之後,我要她!”說畢認命跪下身去,身筆直。

他好多年前也是名噪一時的美男子,眼下雖然被剝掉了君子的外衣,可也算是斯文不失節氣,倒有幾分意思。

媸妍心中冷笑一聲:早晚,要把你徹底剝的沒有遮羞布,看你拿什麼維持這好笑的氣度!

她自然不會盡信他的話,但是她卻因為發現他比名利更為在意的事而興奮。

“我要你該做什麼做什麼,明大會照舊…我自有辦法勸走這些不速之客。”既然他是一個傀儡,那麼她就是當之無愧的武林盟主,倒也不急著殺他“不過,到時對付芙蕖門還須手下留情,做做樣子即可,具體行動,我會叫逐波仙子與你傳書。既然要做,就做大一些,把武林盟都召集起來。”

“至於行動中,那些擋路的老螳螂,該怎麼處理,不用我教你吧?”田天齊猶豫“我本來有此打算,可是近年盟主府離心,只怕要做這麼大的決定,並不容易。”媸妍輕笑“這好辦,你放心,我會想法子讓四大世家站出來支持你的,他們也逍遙的夠久了。”媸妍見他目不轉睛盯著蒺藜,不由冷笑道“只要田盟主幫我把事情辦妥,這個女使立馬奉上。只不過,我也想問盟主大人先討個人呢。”說著,瞥了眼門口瑟瑟發抖的女弟子。

田天齊眼神越發陰暗熾熱,再說他自顧不暇哪裡顧得著他庇護下一隻小小螻蟻,只深深看了面無表情的蒺藜一眼,想到後能好生折辱她的覺,心中更如同野草叢生,不由喜滋滋告辭了。

那女子不敢相信田天齊問都不問就把她扔了下來,本來想跟著出去,卻被媸妍又擋了下來。

“你不會不記得,花飛飛是怎麼死的了吧,素娥姑娘?”

“不!不怪我…不怪我的…”素娥驚慌的搖頭,涕淚加,爬過去去抱蒺藜的大腿“本不怪我,我全心為他,可是他卻寧可要推我出去替別的女人犧牲,我怎麼肯?我怎麼肯?”蒺藜腿晃了一下,看了眼媸妍,將那女人一腳踢開,媸妍近她笑道“他推你去替死,你可以不去,假惺惺也就算了,你又何必把我們的行蹤都透給田天齊呢?”她蹲下身子,看著縮成一團的素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行蹤,應該是你在出發前就留下的吧,不然田天齊怎麼可能追的那麼快那麼準呢?”

“與其說你是懷恨在心,不如說是一早就嫉妒吧?”龍霖全境只有定蒼山盛產黑鐵,是以她當年曾在廂房留下一枚隨處可見的黑鐵小匕首。而一個豔的房中出現這樣突兀的物事,不能不引人追索。

素娥終於聽出她話語裡的詭異“你…?”她看著滿臉恨意的媸妍,再看向一邊滿臉木然的蒺藜,再看向媸妍已經換上了滿臉的驚恐“你…你是誰?”媸妍揭開面紗“是不是覺得我很美?你放心吧,死了的人很容易找到一副好屍體的,你也會的…”她詭異的笑著,向素娥步步近。

“啊──!”素娥後退不及,被迫觸到她伸過來的冰冷的手,驚恐到極點,竟是眼睛翻白,癲癇了幾下,活活嚇死了。

蒺藜深深的看了媸妍一眼“宮主,田天齊此人恐怕不會安分,何不給他下蠱呢?要不,通知風雲使去尋小郎君回來吧?”

“田天齊這種十足的小人之心,他越是沾沾自喜拿捏住了我的心思,於我們行事越是有利,讓他先自以為是幾天,到時會輸的更慘吧,又何必費我的蠱毒呢。”媸妍想起那不知所蹤的少年──沒了他,行事確有不便,原有的蠱也快要用完了。

依照她的子,能利用的自然是利用到底,可是現在竟然扭著一股勁就是不願去尋他回來,只覺得不管如何便利也不想再利用與他,卻不曾想:她究竟是為何這樣作想。

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也不知是為何,除了心頭微惱之外,竟破天荒的有些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