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兩種都要。”莊虎臣面難:“貝子爺,如果不是成批的印可就貴了,您瞧瞧,正經的餖版拱花,工藝複雜著呢。”貝子爺滿不在乎:“不就是多花點兒銀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聽罷,莊虎臣轉念一想,不覺心生歡喜:“只要您不在乎銀子,榮寶齋就能給您印出全北京最好的詩箋!”貝子爺在皇親國戚中的號召力莊虎臣還是略知一二的,要是這條路子走通了,帖套作將來就又有了生財之道。
“莊掌櫃的,您沒蒙我吧?”貝子爺對莊虎臣的話半信半疑。
“您可以先差人打聽打聽榮寶齋的帖套作,然後再作決定。”
“要真像你說的那樣兒,往後我可就長期在你這兒印詩箋啦。”貝子爺是個快人。
“行啊!”莊虎臣滿口答應。
離啟程的子越來越近了,秋月顯得心神不定,客廳的地上放著幾隻大箱子,她抱著一摞衣服從裡屋出來,放進一隻裝了一半書的箱子裡。伊萬正在從書架上搬書,見狀過來幫忙把衣服放進了另一隻箱子裡。秋月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伊萬,伊萬把她摟進懷裡:“親愛的,聖彼得堡是個美麗的城市,你一定會喜歡的。”秋月的眼淚奪眶而出,伊萬掏出手帕,邊為她擦眼淚邊說:“我們還可以到歐洲去旅行。”
“我們去了聖彼得堡,還能再回來嗎?”
“如果你願意,我們隨時可以回來。”伊萬看看座鐘“我們該去張家告別了。”伊萬對張家的情是複雜的,但為了秋月,他也就不計較了。
在張家的客廳裡,張李氏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一再囑咐秋月:“往後有空兒就回來,這兒就是你孃家。”秋月含著眼淚頻頻點頭道謝。張李氏又叮囑伊萬:“秋月到了俄國,人生地不的,你得多護著她,可別讓她受委屈了。”伊萬滿口答應:“您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她完璧歸趙。”
“什麼叫完璧歸趙呀?伊萬先生,您這個成語用得不對。”張幼林的傷腿平放在椅子上,不滿地看著伊萬。
秋月嘆了口氣:“唉,他呀,驢不對馬嘴的地方多了,幼林,姐姐求你件事兒,在方便的時候,拜託你去趟芳林苑,找找楊大人的墳,代我盡份兒心意。”
“好吧,我答應你。媽,伊萬先生,我想和秋月姐單獨談談,你們不介意吧?”
“沒問題,我到外邊等一會兒,你們談吧。”伊萬轉身出去了,張李氏言又止,也走出了房間。
張幼林凝視著秋月,兩行熱淚順著面頰滴落在前。
“幼林,你別說了,姐姐知道你要說什麼…”張幼林哽咽著:“姐,能不走嗎?”秋月緩緩地搖搖頭:“恐怕不能…對不起,幼林…”
“姐,你走了,我怎麼辦?”秋月沉默了片刻答道:“你是個男子漢,理應比我堅強,別想那麼多,先把傷養好。”張幼林心急如焚:“秋月姐,你從來不考慮我的受,難道我在你眼裡永遠是個不懂事的弟弟?”
“不,幼林,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在我們的一生中,因緣往往是一瞬間就鑄成了,錯過的永遠不會回來,鑄成的也再難改變,幼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信命,我要改變命運,一切都是可以重新開始的,關鍵在我們自己,我…”秋月打斷了他:“別說了,我會給你寫信的。”
“我再問你,你必須回答我,”張幼林看著秋月的眼睛“你…愛伊萬嗎?”秋月顧左右而言它:“幼林,我看過一本書,叫《石頭記》,那書上有一句話,讓我永遠忘不了: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張幼林渾身一震:“姐,你還忘不了楊大人?可他已經不在了。”良久,秋月悽婉地說道:“我的心也跟他一起走了,留下的,不過是一副軀殼罷了。聖彼得堡很遙遠,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說實話,我也捨不得離開你。”秋月起了柳永《雨霖鈴》中的幾句詞:“…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秋月深情地看著他:“幼林,我們姐弟倆在此別過,你多保重!”說罷含淚而去。
張幼林呆呆地望著秋月的背影,眼淚泉水般地湧出來…
黑暗之中,一行七人快馬向京城方向駛來,為首的是霍震西,他心急如火地用鞭子馬:“快!快呀!這馬怎麼跑得這麼慢?”霍震西身旁的一個年輕人也在拼命催馬:“霍爺,您彆著急,項文川走的是官道,咱們走的是小路,我算計,照咱們這麼追,差不多能在他到京城之前趕上他。”年輕人叫馬寶山,濃眉大眼,身材高大魁梧,是霍震西的手下。
“此亭十萬火急,一定要截住項文川,幹掉他,要是他向朝廷告了密,我們舉事的計劃就全完了,多少人頭就要落地呀…”馬寶山安著:“霍爺,您放心!姓項的他跑不了,有我們幾個就夠了,您不必親自追趕。”
“不行,事關重大,我也一定要親眼看見他死了才放心,就算是姓項的已經進了九門提督的大門,咱們也要殺進去幹掉他。”幾匹快馬所到之處,捲起漫天黃塵,馬兒頃刻間消失在遠方…
黑三兒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他拎著酒葫蘆,哼著小曲兒從小路上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突然,遠處傳來急驟的馬蹄聲,黑三兒一驚,隱身在一棵大樹後面,向小路上張望。
只見一個回族打扮的中年人騎馬狂奔,他不時驚恐地回頭張望,此人正是項文川,霍震西和幾個隨從手持馬刀在後面策馬狂追,距離越來越近了,馬寶山晃動著繩索,將索套猛地甩出,索套準確地套住項文川,把他從馬背上拽下來,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霍震西下了馬,一步一步近項文川,他一把抓住項文川的脖領子,將短刀頂在他的口:“項文川,這回看你還往哪兒跑,你這個敗類!”項文川滿臉冷汗,一個勁地討饒:“霍爺饒命,霍爺饒命…”霍震西目兇光:“姓項的,上次你以怨報德,誣陷我下了大牢,我可以不計較,那畢竟是你我的私人恩怨,可這回,就不是你我之間的事了,我只問你一句話,為什麼要向官府告密?”
“霍爺,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您,可這回…我勸過首領,就憑咱們這些人和手裡的傢伙,跟朝廷作對是死路一條啊,我們沒有一點兒成功的希望,可是…沒人聽我勸啊。”
“姓項的,在你死之前,我把話和你說楚,照理說,人各有志,我們不該勉強你參與這件事,我知道,想造朝廷的反,沒點兒膽量是不行的,你若想不幹,完全可以向首領講清楚,弟兄們決不會為難你,可你竟然想去告密,用弟兄們的命去換賞錢,這我就不能饒你了。”馬寶山也說道:“姓項的,你知道官府裡有我們的人,怕走漏消息,所以特地到京城來告密,想多斂點兒賞錢,是不是?”項文川哭了:“霍爺,弟兄們,你們饒我一次,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小子,沒下回了…”說著,霍震西一刀捅進了項文川的心窩,項文川尖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藏在樹後的黑三兒嚇得一靈,趕緊閃身躲進了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