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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落花時節又逢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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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肆很清楚,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明說,哪怕將明晃晃的刀架在那女人脖頸上,她也定然不會再吐半個字。略帶深意的目光落在遠遠與仙子戲耍的女童身上,殷肆終是闔眼一嘆,“她…是叫‘痴兒’?”她點了一下頭,“名而已,往後若是想到了,再改換別的。”

“她喚你阿姻,那孩子可知自己身世?她的眼睛…”

“痴兒的子雖有些古怪,卻十分懂事,關於自己的身世從來沒有多問過。至於眼睛,她的雙眸生來便是如此,這些年我帶著她四處走訪醫仙,都說是孃胎裡帶出來的惡疾,本無法醫治。”姻姒說得很平靜,可那種毫無理由的平靜,在殷肆看來卻是一種逞強。

“可有去過紫宸?回手歐陽羽興許能有辦法。”姻姒臉稍有變化,很快又恢復往昔,故意將目光移開,“紫宸距扶桑路途遙遠,歐陽前輩又喜遊歷四方,未必有機緣相見;若是後得空,我自會帶痴兒前往,不勞東商君費心。”殷肆微怔,心底卻又騰起些微妙的高興。

這種喜悅有些壓抑,甚至不齒——那種覺,就像是在途之中忽然尋到一個缺口,將他和她斷裂開來的紅線重新捻合,而粘合之關鍵,便是那女娃兒。他非愚鈍,心中隱隱已有猜測,只是那女人訴說痴兒身世時氣息絲毫未有紊亂,若說她是赤炎清寡之後確無破綻,可若說她是自己與姻姒的骨…似也有一線可能。

有的選擇,到底是一件寬心事,他可以選擇更願意相信的那一個。

只要她願意回來他身邊,總有一天,能得切實回應。

“你既將痴兒帶在身邊,十年來不離不棄,如那時在水靈幻境中對玄天黑龍所立誓,我定然也會將她視作己出,阿姻,其實我…”他上前一步,急切想去握她的手。

姻姒垂眼避開,一片落花停在她烏髮之上。

瀲灩紅裙有些惹眼,殷肆心頭一緊,伸出去的手拂過她的肩頭,掃落那片花瓣。

“你在生我的氣。”並非是疑問的口吻,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不該生氣嗎?”她駐足轉身,琥珀雙眸中隱隱含光,“所謂的九轉合歡散藥,所謂的朔月毒發,還有那夜在厄蘭,你扇子裡藏著的媚藥…殷肆,這些事情擺在眼前,你要我怎麼原諒你?如果我一直沒有覺察自己體內本沒有殘毒,你是不是打算每個朔月都要想著法子餵我吃藥?”他沉默不語,緊攥著摺扇的另隻手冷汗涔涔。

無論籌謀地多麼天衣無縫,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想他東商君征戰妖,遊走扶桑神魔之間,何等無可奈何歇斯底里的場面未見著過?只是眼下面對姻姒的質問,他竟絕望到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當真…當真無法想象,你就是這樣愛著我的。”她終於是笑了一聲,卻帶著無法掩蓋的尖銳,“殷肆,我只是想問問你,那當真是愛麼?或者,僅僅是想要佔有而已?我,又何德何能,讓東商君非得出此下策…”

“我一直很羨慕佘青青。”殷肆忽然開口,冷不丁地起了一陣風。

姻姒有些愕然地看著他,不知他究竟扯出那青蛇妖,究竟是想要說些什麼。

花隨風落。然這裡並非是內殿的落花小徑,沒有大片大片的紅粉灼人眼球。兩人話說許久,周身只零零散散落了幾瓣,有些寂寞,卻也彌足珍貴。

“有些人愛上另一個人,會變成更好的人,或許連她自己有沒有覺察,可一點一滴的變化卻是教旁人都看在眼裡,可惜,我並不是那種人;有些人愛上另一個人,只會越來越糟糕——因為不知道要怎樣去討他人的歡心,不知道怎樣將關係維繫,只有將想要的東西攥緊在手裡,得鍾情之物無法離開,時時刻刻不能忘懷,他們才會安心。”殷肆語氣懇切,比往昔的聲音更加低沉,“我想我是後者,並且執不悟。”

“呵,東商君的意思是…”她佯裝不以為意。

他抬眼,“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你可以不喜歡,可以不接受,但不可以懷疑。”為愛變成更好的人,或者,為愛變成更壞的人。

“那麼,我不喜歡,也不接受。”她冷語。

“…只要你不懷疑。”再將話接下去也只是徒勞。姻姒暗暗責備自己的心仍舊不夠堅定,揚手喚了仙子帶痴兒歸來,彎替女童繫好帽兜,她與殷肆道,“在壽宴耽誤得太久,是時候回浮臺去。告辭,你也保重。”眼見她牽著痴兒走,東商君口中莫名就溢出一句話:玄蒼並沒有死。

“你說…什麼?”足下一頓,姻姒轉身望他,雙眼中傳出異樣的光澤,“你、你說玄蒼他…還活著?”痴兒並不理解兩人對話的意義所在,只是抬著頭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掌中傳來那女子的溫度,輕微的顫動,也昭然著她此刻並不若往昔鎮靜。

殷肆的表情很複雜,快步走上前去,“看樣子,這些年你本不在扶桑。”姻姒不語。

“玄蒼在你失蹤後不到一月便被青青自詔德泉底冰窟中救回,他回浮臺之際,我尋了不下三四個理由,讓殷澤將他生還之事昭告天下神魔…你若身在扶桑,不會對此事毫無知曉,在我提及之時,出如此驚愕表情。”男子絡地拉起痴兒的另一隻手,朝離開勾陳帝君寢殿的方向邁開步子,“阿姻,你究竟去了哪裡?”手被陌生人握住,痴兒本是想掙脫,然這男人身上的氣息與阿姻太過相似,著實溫暖,想了想,也就由著他去了。

倒像是一家三口和和氣氣出門玩耍。

姻姒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只覺得身邊窺探的目光一道勝過一道,他那不經思索的一牽一握,恐怕又要成了那些仙童仙娥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她揚了聲音,有些氣急,“我說過了,那段時我在沙海中尋得清寡之女,隨即四處求訪名醫替痴兒治療眼疾,自然無暇逗留扶桑…”

“那麼玄天黑龍清寡人呢?她又去了何處?”

“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你又何必追問?”

“好,就按照你所言,這十年來,你帶著痴兒去了哪裡?拜訪了哪些名醫?又求到了什麼方子?”他如刃,一串問題咄咄人,心知問她不出,便又低頭撫了撫女孩腦袋,笑道,“小痴兒,這些你都可還記得?與我說說,喏,不可以對大人說謊喔。”

“你若想知,後得空我一一數落與你聽,眼下,東商君不覺得自己話多嗎?”姻姒冷冷一哼,愈發覺得他牽著痴兒的手有些刺眼,不將女童往自己懷中攬了一攬,“痴兒,走,我們早些回去見你玄蒼叔叔,莫在這裡與他耽擱時間。”痴兒一手被一人握住,想想愈發覺得委屈,“不要吵架…你們,不要吵架呢…”殷肆會心一笑,蹲□子故意捏她的小鼻子,女娃兒長睫忽閃,粉撲撲的臉蛋著實惹人憐愛,他笑聲漸濃,“吶,我們沒有在吵架哦,小痴兒,要乖乖聽阿姻的話。”

“你是誰?我要如何稱呼…啊…”她伸出手,摸索著向前,孰料腳下石塊凹凸不平,若不是姻姒及時環住她肢,恐怕要直直栽進殷肆懷中。

“我?”男子狹長的眸子看西參娘娘一眼,又落回痴兒身上,“唔,我來想想,小痴兒應該如何稱呼我呢?說起來,我也是另一個‘阿殷’呢…”走了。扯了女童的手,姻姒聲音中透著不可置否的嚴厲。

殷肆站起身子,開扇輕輕搖了搖,“想必阿姻也一定不知眼下浮臺是何模樣。”斷了痴兒的話題,她便能稍稍鬆一口氣,“我在趕往帝君壽宴沿途,聽聞我爹回來過浮臺。”

“是,白馳前輩確有在浮臺逗留幾。”

“也就是說,他又一次離開了?”她蹙眉,這算什麼!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有心結,但凡無法解決之事,恨不得像鴕鳥般將臉邁入沙子,躲得遠遠的才好…但面臨浮臺無人執掌的危及時刻,也不至於袖手旁觀罷?

“阿姻可知,他老人家為何會忽然折返扶桑?這其中緣由若說與你聽,恐怕你會更加不信才對…”吊足了她的胃口,東商君依然在賣著關子,忍了許久才言,“自古浮臺取水之處有四:三元湖、雨壩、小玉房與平淵,三元湖在很久便已乾涸,因臨近沙海,缺少雨水,雨壩也幾近無用,剩下的小玉房和平淵,十年中接連沙化,如今浮臺生靈所食淡水,皆是我差章澤率馬隊自海澤送來的,你說,白馳前輩怎能不出面定一定人心?”他冷笑一聲,又道,“不過,也並無多少人心需的定了,該離開的都已經離開了,剩下的,都在等著他們的西參娘娘給一個說法,是走是留,浮臺的存亡,全由你一句話。”心如重錘敲擊,她雙眸一縮,咬牙道,這絕不可能!浮臺絕不可能消亡!

痴兒知姻姒手臂顫抖,輕輕扯著她的衣袖,像是安

“可能與不可能,西參娘娘親眼見一見便可知曉。你執掌浮臺大權,那四處水源究竟可以維繫多久,難道心中還不清楚嗎?你離開的這十年中,我想盡辦法,亦無法阻止浮臺水源乾涸;白馳前輩臨行前,潰散自己神息以維持平淵泉眼暢湧,雖說暫解危機,卻也並非是長久之計。”他看著她,丟出最後一柄刀子,“三年後沙海沒浮臺,屆時僅僅靠著一汪平淵供水,西參能有幾分勝算能將浮臺恢復如初?”她緩緩眨了一下眼,生生將沾血的刀子下去,“東商君今攔下我,又與我說這番話,想必,你已替我想到了解決的法子了?”

“那是自然。”一路千辛萬苦,正道上卻是一片光明。

“喔,什麼法子?”

“這裡不是談買賣的地方。”殷肆勾起角走近二人,再一次牽起痴兒的小手,“咱們可以回家慢慢說。”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是一家三口的“快樂”生活…大概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