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海澤迷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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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不可聞地呢喃了一聲,這才勉力睜開眼睛,桌邊坐有一高瘦人影,正埋著頭做著什麼。
她看不太清楚,糊糊間本能地喚了一聲玄蒼,待那人應聲回頭,才發現是黑著臉的殷肆——似乎在因為她開口第一聲喚的是玄蒼不是他而有些微微慍怒,男人連角都在下垂。他想說什麼,然而望一眼女子仍顯疲憊的面孔,忍了忍終是沒有嗔怪。
姻姒依舊維持著躺平的姿勢,盯著他的臉眨了一下眼睛,猛然醒悟後才慌忙解釋道,“抱、抱歉…還以為在浮臺宮,自然而然就喊了玄蒼…”他明明什麼話也沒說,她這般說出口倒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喔。殷肆應了一聲,不溫不火。
抬手了腦袋,她將思緒理了理:想來也該是殷肆才對,之前的記憶慢慢被拾起——是他揹著她走出沙海的。在由仙術製造出的南坪夜市幻境之中,她只覺得腳下那條路彷彿長到走不完,因為不斷變換的熙攘人和他身上散發出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才勾起那種深信不疑的念頭。不知過了多久,她困極累極,而後趴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
直到眼下醒來…不想真的如他所言,醒了,就到家了。
“等一下,這…這是哪裡?”她有些疑惑打量房中佈置,每一處都極盡風雅別緻:屋舍寬敞明亮,隔著層層疊疊的華紗,還有一池溫水,四角金龍錯而立,無聲地向池中渡來溫水;周身被褥綿軟溫暖,暗紅的被面上用銀線繡著大朵大朵的木槿花,煞是好看;帳奢華還綴著珍珠簾幔,硃紅的蘇垂掛在雕刻成花枝狀的四角立柱上,巧奪天工…
姻姒越看越喜歡,不經意出欣喜的神,抬手去夠頭懸著的一掛夜明珠。
“海澤。我的寢宮。”男子答得簡潔。
“…誒?”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一切美妙彷彿瞬間都變了味兒——這裡怎麼看怎麼像是特意為了討好女人而準備的房間,連沐浴淨身都考慮得周全。呵,東商君果真是心思縝密,體貼入微…她想著想著,心忽然就冷了一半:是啊,從來就沒問過他身邊是否有其他女人,也從來沒有去思量,萬一他身邊有其他女人,那她算什麼?
喉間澱著苦澀,她辭窮。
殷肆等了一會兒,並沒有等到令他滿意的回覆,於是側過身子又多言一句,“這間房是為你準備的,我猜你會喜歡這樣的佈置,早早就備下了。”她臉浮出淡淡紅暈,故意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銅腳薰香爐,“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海澤,還會住到你這裡…”
“早晚都會來的,難道阿姻沒有這種預嗎?”他說的是那般有成竹,面上盡是篤定與自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刻意暗示著什麼一般,東商君沉聲又道一句,“只有你一人,只要…西參娘娘一人。”明明是情話,他雙眸卻不看她,言畢仍舊扭頭與手中物件糾結。
姻姒探頭看了看,被他身體擋著,委實也瞅不見個所以然,只得乾乾咳嗽了幾聲,小小聲問,“那個…我們,呃,你…你是走出沙海的?即便是無風沙暴,也不會那麼輕易找到準確的方向,稍有偏差,便回不去正道,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想來自己是問得多了,索將另一個疑惑也拋出去,“現在可以告訴我了罷,那個時候你怎麼會想到來沙海找我?不許告訴我只是碰巧散步路過…”
“散步?路過?嘖,就算要找理由,我也不會找這麼爛的理由。”殷肆終於轉過身子,姻姒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坐在桌邊是在削蘋果,“玄蒼帶著那些小孩子回厄蘭之時,我正巧和青青準備動身回海澤,在城門口撞見的…阿姻有危險,我怎能不去?只是你的位置我們三人無法確定,商議過後,只好分開去找。”
“那他們還都好罷?”他伸了伸手指,指尖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細細的絲線,在長明燈的照耀下才隱隱約約得以看見;男子手一垂,那些軟絲就落到了地上,與他隨身攜帶的鋒利銀絲暗器大為不同。
他朝著地上的那截軟絲道,“我擔心我們三人會在沙海中走失,所以特意在厄蘭城門外的一顆大樹上纏了這種扯不斷的冰蠶絲,另一端各自綁在身上,不管怎麼走,只要扯著這絲線,就一定回到出發點。那我帶著你回到厄蘭,放傳令煙火喚回了玄蒼和青青,一併輾轉回到了海澤…啊啊,還是在自己的轄地裡才最舒坦。”
“所以…那天,就算我不指路…你也能走出沙漠?”她試探著問。
殷肆笑眯眯點點頭,“對呀,和你鬧著玩兒的。”又是悶頭一子。
甘拜下風,自愧不如,不如切腹…無數個懊惱的詞彙碾過她的心口,叫她無地自容。姻姒終於想明白,自己要和這個堪比萬年老狐狸的男人耍心眼當真是全然沒有勝算,不僅沒有,還要被他糊地徹底,奄奄一息時差點真的會相信,要與他一併死在那炙熱沙海之中。
恍惚間又慶幸,東商君雖算不上莫逆之的盟友,但至少也不再是睚眥必報的敵人…暫時。
扯著被褥遮了半張臉,她悶聲嗔怪,“你身上藏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真多,不嫌重麼?吐那麼長的絲線也不會斷…屬蜘蛛的麼?”
“嘴巴這麼毒,看起來恢復的不錯嘛。”輕笑了好幾聲,殷肆慢慢走到邊坐下,拭了拭她的額頭,確定體溫正常之後才將另隻手上削好的蘋果遞到她邊,問,“吃一點?”啊?嗯。她一驚,依舊維持著平躺的姿勢張口咬下一小塊慢慢咀嚼,果清甜,甘潤的汁水瞬間就在口中蔓延開去,緩了她的渴,姻姒長長呼了口氣,身子又往綿軟暖和的被褥中嵌了嵌,舒坦得不得了。
而他就這麼坐在她身邊,見她那偷到魚乾的貓兒般模樣,只覺得好氣又好笑,用短劍將果切得極小,捏在指尖,俯身一塊塊送入她口中。
她吃的愉快,目光不經意就撞到他的。
被這樣居高臨下地凝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咀嚼動作。側目一望,被切下來的果皮細細長長彎曲成蛇,完好無損地堆在桌上,姻姒不由喃喃呼了一句,“原來你,你也會…這樣子削蘋果…”
“怎麼了?”
“沒什麼。”她想到了兒時的妄語,惹得玄蒼嘲笑她很久。
殷肆嘴角彎得更加厲害,將手中半隻果子丟到一邊,低頭調笑道,“你不是說過,總有一天要東商君也給你削蘋果,果皮要削得和玄蒼一樣,長長的不能斷,斷了就打死我?為了不叫你給打死,我怎麼著都得練出這門絕活兒來,不是嗎?”她怔了一下,好半天才想明白,她睡過去的這段時間玄蒼與殷肆兩人定然是聊了些什麼,末了才小小聲嘟囔一句,“玄蒼怎麼連這個都和你說?他,他還有和你說什麼沒有?”
“有啊,昨與蒼老師吃酒,想來說來了很多呢。”殷肆故作正經,“他還說,你從小就很仰慕我,一直希望能見我一面,還想著要嫁給我,因為扶桑神魔能入你眼的也獨獨只有東商君一人而已…”
“混蛋玄蒼!我幾時說過想嫁給你,幾時說過這樣的話!我從來就沒說過…”她本是生氣,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又覺得在他寢殿中如此行徑頗為失禮節,而底下聲音後卻不想更加沒了底氣,“…大概是…沒說過的…”
“承認一下也沒關係的,我要你。”男子面上笑容更濃,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你別碰我!”她像碰觸到燒紅的碳一般。
只可惜抗議無效,他的手還是落在她的側臉,輕輕柔柔摩挲著,口中還不忘責備,“你呀,到底還是睡著的時候才老實…明明這麼小一隻,力氣卻那麼大,動來動去不消停,陷進被褥中就沒了人影,要摸上老半天才能撈著;還是在水池裡泡著好,清清亮亮,橫豎都能看的見。”
“你…說的什麼話…”咂摸透了殷肆的話,她這才發覺身上已然換了新的衣衫,頭髮也有些溼漉,好似剛剛出浴一般,周身隱隱留有草藥的香味,不知是因為泡了藥浴還是被塗抹上了藥膏。然而她仔細想了想總覺得哪裡不合乎常理,吐吐又問,“誰替我梳洗的?我一直都沒醒過麼?”
“旁人來我不放心。”殷肆理所當然地指指自己,估計擺出失望之極的表情來,“你我早有夫之實,怎麼還總在乎這些小事?你手臂和後頸都被曬得厲害,不抹藥膏哪裡能行?我讓人餵了你些藥,這才睡得稍微沉了些,方才藥過了,就…”
“殷肆,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氣得雙肩都顫起來,掙扎著要起身,又被他按住肩膀勸著躺下,“不生氣不生氣,聽話。”她快瘋了。
自打東商西參見面以來,她就覺得一直平靜的心變得紛亂無比。並非是不喜歡,是不敢一如往昔那般喜歡。被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哪怕是用如此溫柔的眼神,也會令她想起在碧璽水簾窟那次不怎麼愉快的*…猛然掙脫他的手坐起身子,她像驚弓之鳥,猝不及防的舉動又驚了殷肆。
她板著臉,“我睡了多久?”
“一。”他湊過去,掌順勢就滑進了被褥,捏住她的手。
他是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被躲開。姻姒淡淡掃了他一眼,終是沒抗拒,任由他握著,“喂,你…你在沙海的時候不是說等回來以後,說有話與我說的嗎?”
“誒?我只是應景那麼隨口一提…”摺扇遮口,他幽幽一笑,“話說回來,阿姻不也有什麼事要與我說嗎?又是什麼事情呢?”
“哦,我也是應景說說而已,東商君莫要放在心上。”氣氛一下子冷了下去。並且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熱乎起來。
殷肆合上摺扇思量片刻,覺得想要從西參娘娘口舌上討個便宜確實越來越困難。不顧女子蹙著眉推搡,他俯身褪去鞋襪硬生生擠上,扯過小半邊錦被蓋在自己身上,再一次昭顯與她的親暱——巧舌如簧的東商君到底是個行動派。
他五指撫著被面上的銀線木槿花,若有似無地暗示,“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不肯原諒我麼?這世上,獨獨只有我一人能和你在一起,即便如此,你都不願意接納我…”她推著推著就沉默了,被身旁人得空圈在懷裡。
“…你明明喜歡我的,阿姻。”作者有話要說:調戲作者【看劇透/看八卦/看渣圖】的親們可入群【匪氣凌然314535269】標註煙二所寫過的任意角名便可——新群人不多,大家一起來玩吶吶吶ps:不以留言為目的的點擊都是耍氓抱歉啊最近在修文,後面會補償很美味的章節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