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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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宋轔一句準話,聶鵬程便也放開手腳,安心大膽的訓起阮雲卿來。《新兵訓練極為嚴苛,這也是篩選淘汰的最一道關口,那些身體素質差的,有舊疾的,難以應付急行軍的,都會被一一淘汰下去,或分到馬棚餵養戰馬,或直接到伙頭軍去,給三軍將士埋鍋造飯。
既然進了軍營,正當少年的男人們就都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他們與混了多年的老兵油子不同,人人奮勇爭先,生怕落在別人後面,被人恥笑。因此不用將官們督促,他們也會拼了命的苦練。
宋轔等人到校場時,已然是上三竿,營中規定一三訓,因為即將備戰,已經改為了一五訓,這會兒並不是營中規定的練時間,此時聚集起來的,都是些這次新徵入伍的新兵,被百夫長們領著,在校場上來回折騰,一個個哀嚎不已,卻仍舊跌跌撞撞的跟著,偶有掉隊的,也會被百夫長們拳打腳踢的強著他們跟上大部隊。
聶鵬程瞧了瞧遠處,對集訓的結果還勉強算是滿意。這次雖是強徵入伍,可也有不少是自願進軍營的,這裡面有窮苦人家不堪徭役的百姓,也不乏滿腔報國之心的唸書人,甚至還有些以乞討為生的乞丐,為了軍中一口飽飯,也趕來投奔。
只要來了,聶鵬程就一概歡,軍中缺人,這些新兵們要在這十來天內脫胎換骨,從普通的百姓轉變成銅皮鐵骨的士兵,他們要在這裡經受非人一般的淬鍊,至於最後能不能百鍊成鋼,就要看他們的毅力和恆心了。
聶鵬程往前走了兩步,朝遠處那些練的新兵大喝一聲。他中氣十足,嗓音嘹亮,一開口就如同在校場上響了一聲炸雷,他喝道:“前隊變後隊,急速前行一里,匍匐前進一里。”聲音傳得老遠,兵將們聞言,急忙聽令變隊,到底是經驗不足,前隊猛然掉頭,後面還有好大一部分人沒有反應過來,兀自悶頭往前跑著,兩下里都是急茬兒,一下子撞在一處,呼啦啦倒了一大片,把百夫長氣的亂罵:“怎麼聽的將令?不是說了前隊變後隊了麼,怎麼還往前衝?都說了要與前面的兄弟留下半臂的距離,排兵佈陣,變換陣型時都能擺得開,你們可倒好,全黏在一塊,的,都是些糙老爺們,臭哄哄的,貼那麼近有什麼鳥用!”新兵們不敢言語,心裡憋屈,掙扎著爬了起來,讓百夫長罵得狗血淋頭,腦子裡越發糊塗,連東南西北也辨不清了,起身後原地轉了一圈,竟有人朝相反方向跑去,那百夫長險些氣死,趕上去飛起一腳,就把人踹了回來。新兵們沒頭蒼蠅似的,亂了好一陣子,才勉強整理好隊列,前隊變後隊,朝聶鵬程的方向急速前行。
聶鵬程抱著肩膀,等新兵們差不多到了自己跟前,便又吆喝道:“原路返回!”眾人已經是疲力盡,練了一上午了,早上吃的那點糧食早就消化得乾淨,他們又累又餓,數九隆冬的天氣,卻個個汗浹背,那蒸騰的熱氣從身上的鎧甲、戰盔的縫隙中冒了出來,成仙駕雲似的,讓人人周圍都籠了一團白汽。
匍匐前進最耗廢體力,何況他們身上還穿著不下二十餘斤重的鎧甲,這還沒有算手裡拿的兵器和頭上的戰盔,若細算起來,說一個人負重四五十斤都是少說了的。
這一趟下來,新兵們的兩隻胳膊就已經僵硬得抬不起來了,站起身後腿肚子直抖,特別是胳膊和膝蓋這些著力點,火辣辣的刺痛,疼得人直想冒淚。
“這簡直是不拿我們當人,老子不幹了!什麼混蛋玩意!”連歇一會兒口氣的工夫都不給,就讓人原路返回,這不是折騰人玩麼?
百夫長的臉登時就變了,他虎目圓睜,扭頭就要去教訓那罵人的士兵。聶鵬程聽得清楚,不等百夫長上前,已然先開口說道:“辱罵主帥,罰你們再重來五遍!快去!不尊將令者,要麼滾出軍營,要麼翻倍受罰!”新兵們哀嚎不已,然而再無一人敢說什麼抱怨的話。聶鵬程治軍嚴明,令出必行,對違抗軍令的人,向來是嚴加懲戒。進了軍營再被人踢出去,他們可丟不起那人。萬一再被人說是貪生怕死,臨陣脫逃,這輩子也就沒臉見人了。
悶頭跟著百夫長繼續練,新兵們繞著校場急速前進,五圈之後又練習對戰和列陣,個個兇狠無比,顯然是拿那些草扎的人偶當成聶鵬程和百夫長,一頓狠砍狠刺。
聶鵬程回頭往阮雲卿那邊掃了一眼,他這也算是敲山震虎了,若阮雲卿臉上出一絲懼意,那麼他也就不用多費什麼心思了,草草訓上幾,把差使應付過去就完了,要是連眼前這點苦都抗不住,上了戰場只比這裡苦上百倍,那豈不是更受不了了。
阮雲卿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校場裡瞧,那樣子非但沒有一點怯意,反而還興致高昂,瞧什麼都好奇有趣的樣子,聽見新兵們哀嚎咒罵,竟是一邊蹙眉一邊疑惑,扯著宋轔的衣袖,細問那一句句的罵人話都是什麼意思。
宋轔哭笑不得,軍中的將士說話向來犖素不忌,讓他怎麼跟阮雲卿去解釋那些夾雜了南腔北調的鄉間俚語中所暗含的意思。不板著臉道:“你可不是玩來了。”聶鵬程也看得暗自稱奇,心道這孩子倒是稀罕,不過這脾氣他倒是極為喜歡。不怕就好,不怕就代表著能訓得出來。
聶鵬程朝身後的小卒耳語幾句,那小卒去不多時,便牽回一匹戰馬來。
那戰馬身高五尺有餘,渾身上下的油光泛亮,四個蹄子上各有一簇白,在一身黑皮裡顯得格外扎眼。
滿校場的人都讓這匹馬引了目光,這可是千里良駒,有個名字叫“烏雲踏雪”傳聞能夜行八百,走一千,是有名的千里馬。
這是宋轔的坐騎,素來愛如珍寶,輕易不在人前面,軍中的人竟有大半都沒見過。
聶鵬程手挽馬韁,愛得什麼似的,這匹馬要不是因為阮雲卿的關係,宋轔也壓捨不得拿出來,平裡見一面都難,今可算能好好過過癮了。
武將愛馬是天,聶鵬程就更加不會例外。他朝阮雲卿吆喝一聲:“看好了!”然後翻身上馬,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十分乾淨利落。
聶鵬程一上馬背就知道這匹馬的子野得很,恐怕除了宋轔,輕易不會認主,自己一上來它就開始躁動不安,鼻子裡的氣息急促,打著響鼻,已經出些發怒的先兆。
不等它尥蹶子,聶鵬程急忙跳了下來,他騎技湛,還騎得這般心驚膽戰,阮雲卿一個從沒騎過馬的小娃,恐怕連馬背都爬不上去,就得被這匹馬給掀下來。
聶鵬程面不改,將手裡的馬韁鬆開,遞到阮雲卿手裡,沉聲說道:“上馬!”要是換個旁人,從沒騎過馬的,這會兒準得懵了。可阮雲卿昨從宋轔那裡出來,就去找莫徵問了半天騎馬的訣竅和技巧,做了大半夜的功課,此時見聶鵬程將馬韁遞了過來,竟也毫不怯陣。
他伸手接了馬韁,昂首抬頭,貼近馬身。騎馬時千萬不能出絲毫懼意,若不能在氣勢上壓它一頭,那馬心中就先小覷了你,以後也必定不會任你騎乘,總要想法子將你甩下馬背才是。
馬生驕傲,天生就有野,它們本是不願受人驅使的。未經馴過的馬是絕對不會讓人騎到它背上的,別說一個能跑會跳的大活人,就是那些馱死物件的商隊用馬,也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馴化,才肯駕車拉貨。
戰馬的子就更是彪悍,能夠在刀光劍影裡來回奔襲,看見血花四濺也不會驚跳起來的馬,那脾氣又哪會溫順得了。
宋轔的這匹馬脾氣就更加兇悍,當初宋轔得到此馬,也是經過數的馴化,才終於讓這匹千里馬乖乖認主。
心中還是有些緊張,阮雲卿努力穩住呼,他靠近馬身,左手一挽韁繩,將手裡的韁繩收短,連同馬兒脖頸上的一縷馬鬃一起,牢牢地攥在手裡,左腳踩上馬蹬,緊跟著提氣上縱,右腳一跨,一翻身就上了馬背。
這一連串動作毫無凝滯,乾淨利索得讓聶鵬程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不免暗暗讚了聲:“好!”這馬是千里良駒,氣勢驚人,比一般戰馬更難駕馭。這小娃年紀不大,聽太子話裡的意思,他竟是什麼底子都沒有,是個連馬鞍子都沒摸過的生手,如今他只是演示了一遍,這孩子就能依樣畫葫蘆,將上馬的動作細節模仿得八/九不離十,其悟、機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聶鵬程了手掌,牙槽骨來回銼了兩下,像要把阮雲卿生入腹似的,眼中冒出一抹幽藍的光暈。軍中的人就喜歡這樣聰明的好苗子,一點就透,甚至能舉一反三,稍加點撥,後就是將帥之才,也難怪聶鵬程眼珠子都犯了綠光,恨不得把阮雲卿掖兜裡帶走。
原本還有些心不在焉,可此時卻讓阮雲卿出幾分興趣來。聶鵬程見阮雲卿上了馬背後,整個人就僵在馬上,渾身肌緊繃,動不敢動,挪不敢挪,像個木偶似的,連脖子都不敢轉了。
聶鵬程嘿嘿一笑,從小卒手裡搶過馬鞭,照著那黑馬的上就狠了兩鞭子,得那匹烏雲踏雪溜溜怪叫,先是後蹄一掀,尥了兩個蹶子,緊跟著後腿踏地,前腿騰空,風一樣地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