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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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尕兄弟,我們都被抓兵了,今個黑裡就要去青海,到馬步芳的騎五軍裡當兵。認命吧,小夥子,聽說能立功才能回家去。…啥?跑?跑不成,逃兵抓回來要搶斃的。
五斤娃一聽,又涼了半截。他用拳砸著腦袋說,回不了家,萬一王胖子來叼她怎麼辦?他失望極了,倒頭躺在地鋪草上,怪腔怪調地唱起了小放牛:說了個大老婆,嘴上開豁豁,廚房裡去架火,倒把火吹滅。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就像我?
說了個二老婆,美者了不得,黑裡了睡覺去,才是個石傢伙。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就像我?
買了個破皮襖,蟣子蝨子多,搭到牆頭上,豬兒壘了窩。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就像我?
養了一對牛,長的個木壘角,套上種田去,倒把鏵扳折。
世上的窮人多,哪個就像我?
“別唱了!”窗外的兵丁想聽又怕長官怪罪,就順窗戶喊道。同室的人說,別理他,接著唱!
五斤娃翻起身扳著窗子上的鐵條罵道:快放老子出去…放我出去!
…
第六場景:王家古宅大院旁白同時出現畫面:涼州城西有座叫做三羅城的古宅——王家大院。依山居勢而立,內外三層圍牆,夯土而築,堅固無比。內院牆高約兩丈,寬可跑馬。牆內十五個天井,井井相連。正門高約三丈的大墩下,十五道大木門,層層有兵丁把守。王胖子一家老少五十餘口人,居住其中。六月初十這天,王胖子在豪華的古宅內院裡,擺下了幾十桌酒席,請來了涼州城裡方圓百里的軍政要員及親友,為母親王邱氏過七十八歲大壽。
大堂上斗大的“壽”字是包金的,楷書對聯懸掛兩邊,頗具氣勢:雲鶴千秋壽,古松萬年青。
宅院內外一派熱鬧、歡樂氣象。壽星王邱氏銀髮蒼蒼,一身青綢布衣裳,冷峻的表情跟這個熱鬧的場面不甚協調。
旁白:王邱氏出身貧寒、心地善良,雖然生了幾個如狼似虎的兒子,自己卻篤信佛教、吃齋唸佛。
王邱氏手捻佛珠,端坐在壽星席位上。耳邊分明傳來了馬蓮花悲涼的讓人掉淚的花兒:清茶熬成個牛血了,茶葉熬成個紙了;相思害在了心肺上,血疤疤兒吊在了嘴上。
老人臉上平靜,可心裡焦慮,似貓娃子抓心一般。
祝壽儀式舉行到牆頭跑馬這個節目時,已經到了正午了。三聲號炮響過後,20名年青娃子牽著20匹高頭大馬走進了大院,一字兒擺開,朝老太太、縣長等人行禮後,翻身上馬,通過天井的斜坡,急馳到了內院的牆上。大院裡一下子掌聲雷動。
三羅城外也站滿了裡三層外三層前來看馬的農夫們,見20匹紅馬在城牆上跑起來時,手舞足蹈,歡呼雀躍。
二院裡的長工們今天沒有下地,和下人們一起興高采烈地看著。
三院裡當兵的和王家大院護衛隊的弟兄們也在高興地看著這神奇的表演。
縣長拍著手,笑著對老太太說:美的了不得嘛。老太太,這牆頭上跑馬,在涼州真真個個是一大景觀吶!老太太點點頭,沒有回答縣長的話。一來她的耳朵裡響的老是馬蓮花憂傷的花兒,二來她不願意跟這些人說話。所以做出一個專心看跑馬的樣子。
王胖子說:就是呀!牆頭跑馬,在涼州沒有第二家。從我記事起,我爹就逢年過節、祝壽娶親,都要看這齣戲…
嗵!嗵!嗵!三聲炮響後,牆頭跑馬結束了。下一項是看戲,戲班子老闆拿著戲本讓王胖子點戲。老太太點的是《三孃教子》《張連賣布》;縣長點的是《賣水》《大保媒》;王胖子點的是《求婚》;王營長點的是《打懶婆》…
第七場景:王家大院,內院新房屋時:夜旁白:我母親被搶進王家大院已經有些子了。王胖子送來的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她連正眼也不瞧一下,丫環們端來的羊羔羔她聞著就噁心,整裡以淚洗面。使她撕心扯肺的只有她的心上人五斤哥。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惟有花兒才能表達她對五斤哥的思念之情。
馬蓮花整整頭髮和衣裳,左手托腮,虔誠地唱道:一對鴿子飛崖彎,身穿一對的寶藍;含我的金山和銀山,舍我的五斤哥是萬難。
負責看守蓮花的馬忠被驚醒了,他被這悽楚的花兒打動了。職責使他走過來勸道:都黑天半夜了,你唱個啥哩麼?放著清福不享,嫁個窮漢去遭罪呀?
馬蓮花看了馬忠一眼,遂又唱道:好馬不備雙鞍子,走個千里路哩;好女不嫁二夫男,做個烈女哩。
馬忠當兵前,是家鄉有名的花兒高手,此刻,他也想在她面前一顯身手,便一手托腮,壓低聲音唱道:白牡丹不開了拿水澆,綠葉兒自己長哩;婚緣不成了好話勸,你是個鐵心也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