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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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尹若雪聽了，高興得眉開眼笑。

“真是拿你沒辦法！”他搖頭苦笑。

=====轉眼之間過了中秋，柔兒也已三個月大，隨便逗逗就笑開了，夫倆簡直將她視如珍寶。尤其是厲無極，他從小失去父母，被行事怪誕的毒魔收養了去，以至於從未享受過一丁點的天倫之樂。如今，有了嬌和愛女陪在身邊，自然覺得十分心滿意足。唯有陪若雪回“永繼山莊”探望父母的事情，他依然覺得不妥，然而既然已經答應她了，也不好反悔，只得開始打點起來。

厲無極一家三口動身回“永繼山莊”這一行到棲鳳鎮，只需要再走一哩便可以到達目的地。

厲無極停下馬車，說道:“咱們先找個客棧將行李、馬車安置妥當，順便洗把臉、換個衣棠再回去吧！”尹若雪明白他的心意。他一定是擔心她爹孃氣猶未消，說不定會將他倆攆出來，所以先尋個落腳的處所，便點頭說道:“也好！”她抱著嬰孩下了馬車，一面走進客棧，一面四處張望，不由得想起從前帶著侍兒溜出門上街遊玩的情景，彷佛只是昨天的事。但…如今的街上似乎冷清多了，人馬車轎、商家店鋪都看不見昔熱鬧的景象，反倒顯得有些零落寂寥。尹若雪心裡產生了些許狐疑。

傍晚約莫掌燈時分，二人用過飯、換了衣裳，便抱著小柔兒要回孃家去。下樓後，厲無極喚過店小二來代幾句，說是要出去走走逛逛。店小二倍笑道:“兩位客宮出去走走也好，只是千萬別逛得太晚，現在咱們棲鳳鎮也沒啥好看的了。您瞧，這附近的店家不都早早關門休息了？或者，明兒個白天再逛比較好些。”尹若雪一聽便觸動了心事，問道:“怎麼才掌燈時分，店家就全歇息了？”店小二馬上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咱們鎮上原本很熱鬧的。誰知去年入冬後不久，鎮西那頭有個大戶人家，幾天之內五、六十個人突然全部死光光了！得人心惶惶，鎮上也因此蕭條下來。”

“什麼？”厲無極和尹若雪大驚失。

鎮西的大戶人家，那不正是永繼山莊嗎？

“可怕的事不止這樣呢！”店小二接著又說:“聽說全莊的人是被莊主的女兒和女婿下毒毒死的呢！您說這是不是喪盡天良？可憐喔！這麼多條人命白白冤死。自從發生了這件事以後，鎮上膽子小的人全搬走了，留下來的人也不敢隨隨便便在晚上出來走動，生怕會不小心碰上孤魂野鬼。還有人聽到那山莊半夜裡傳出哭聲呢！所以那一帶現在都沒人敢靠近了。”他說得連自己都打起寒顫來。

一旁的女客聽到，也接著說道:“真是作孽喔！那對姦夫婦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厲無極大怒，正要拍桌子教訓這幾個愚夫愚婦，眼角焉地瞄見尹若雪一臉的灰敗神和冷汗淋淋，手中的嬰孩幾乎抱不住，當下也顧不得和他們計較，連忙扶著她回房去。

他接過柔兒，將她放入搖籃裡，然後挨著尹若雪坐下。

“若雪…”待要說些什麼來安她，但是自己也是滿心胡塗。

“哇！”尹若雪猛然往前一傾，噴出大口的鮮血。

厲無極驚慌中忙拿了手絹接著，又掏出一顆護心丹讓她下，但是她馬上叉和著血一口一口吐了出來，一塊帕子登時給染紅了。厲無極知道她一時痛心竅，導致血脈和經絡出了岔子，趕緊騰出一隻手來抵住她的後心，緩緩渡過真氣平順她的心血，過了一會兒，才漸漸好轉下來。

他扶著尹若雪躺下。只見她臉上仍然一點血也沒有，而且兩眼發直，看得他心中又疼又急。

“若雪莫慌，先好好睡一覺吧！”他伸手點了她的睡，讓她沉沉睡去。再探了探她的脈象，發現十分虛弱無力，心知這次的痛勢來得兇猛，趕緊找出紙筆寫下了葯方，請店小二替他抓葯去。

一個時辰之後睡自行解開，尹若雪這才悠悠轉醒。她的神智似乎比之前清楚，但是仍然一語不發，靜靜閉著眼睛淚。

厲無極以為尹若雪怪他毒殺了永繼山莊的人，連忙解釋道:“若雪，我也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加害他們。那天，方之浩追上我們的時候，你親眼看見我將解葯和書信到他手裡，請他轉給你爹孃的，是不是？如果他們服了解葯就不會有事…”他忽然心念一動，沉聲道:“除非，你爹孃他們沒有拿到解葯。”也就是說，方之浩本沒有將解葯帶回永繼山莊。

厲無極後悔莫及，沒想到自認江湖上名門正派的百鍊門少主方之浩，心地竟會如此狠毒，更何況他們與尹家還是世。

現在想通了卻也太遲了。無論如何伯仁都是因此而死，而且還是五、六十條的人命。

尹若雪又怎麼會不瞭解他的心情？無奈大錯已然鑄成，而這一切也都與自己脫不了關係。店小二說得對，殺父弒母的人的確應該遭天打雷劈…尹若雪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此時窗外傳來咚咚的打更聲，二更天了。

他下樓想叫店家打盆熱水來，卻見到店小二的房裡尚有燈光，正想敲門叫人時，只聽房裡有人說道:“我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難怪瞧著這麼面。”一人道:“真的是她嗎？你會不曾認錯了？”之前說話的那人又開口道:“怎麼可能認錯！那樣的美人兒一輩子能見著幾個？那個男的八成就是她的妍頭了，我只是奇怪他們怎麼還敢回來呢？”另一人道:“是啊！全家都叫他給毒死了，還回來做什麼？若說是回來收屍，那也太遲了吧！對了，不是聽說江湖上有許多人都為此不平，嚷著要抓他們嗎？”厲無極聽到這裡，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尋思道:“既然已經有人認出我們，只怕消息很快就會張揚出去，再加上若雪病重、柔兒又小，看來還是儘速離開此地，先回紫煙谷再說。”他隨即轉身上樓收拾，將柔兒縛在背上，抱著子由窗口一躍而下，悄悄地套上馬車，趁夜離開。

誰也沒想到這趟出來，得到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三人連著兩天馬不停蹄地趕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人馬都顯得有些不支，天又漸漸暗了下來。

厲無極遠遠望見山腳下有戶人家，便將馬車趕了過去，想借宿一晚。

“有人在家嗎？”他下馬敲了敲門。

半晌，一位老婦人出來應門，開門乍見這位年輕公子，手中還抱著個娃娃前來求宿，當下便答應了。

閒談之下，才知道這個老婆婆夫家姓李，膝下無子，老伴年前又去世了，現在家裡只剩下她一人靠著養雞賣蛋過活，平常子也頗為寂寞。如今看見厲無極一家三口個個就像畫上的人兒一樣俊逸美麗，心裡很是高興，便殷勤地招呼他們。

厲無極眼看尹若雪病勢沉重，實在不宜再趕路，而李婆婆又一再留，心想此處也甚是隱僻安全，於是就暫時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