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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願你賜給他幾隻紅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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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願你賜給他幾隻紅鳥這簡直不是一塊甜薯地,而是無邊無際的大海。裘弟回頭看看他已經鋤完的那一條條甜薯壟,已是相當可觀了。可是沒有鋤過的甜薯壟似乎一直伸展到天地盡頭。七月的酷熱煮沸了大地。沙土灼燒著他赤的雙腳。甜薯藤的葉子向上捲曲,好像不是太陽光,而是下面乾燥的泥土在炙烤著它們。他把棕櫚帽往後一推,用袖子擦了擦臉。看頭,肯定快到十點鐘了。他爸爸說過,假如他在午前把甜薯鋤完,那麼他下午就可以去探望草翅膀,給他的小鹿起名字。

小鹿躺在圍柵內接骨木樹叢的蔭影下。當他開始工作時,它變成了一樣討厭的東西。它在甜薯壟之間來口疾馳,踐踏著薯藤,踢壞那壟臺。它一會兒又跑過來,站在前面擋住他,妨礙他鋤地,動也不動,想強迫他跟它去玩耍。最初幾個禮拜那種睜大眼睛的驚異神氣,已經轉變為一種捷的領悟的神情。它已經像裘利亞一樣的通曉人意了。就在裘弟幾乎已經決定把它領回棚屋去閉起來時,它又自願地找到那處樹蔭趴了下來。

它臥著,用它的大眼睛斜視著他。它的腦袋以最舒適的方式扭過來靠在自己的肩上。它小小的白尾巴不時地搖動。它那帶斑點的皮像細般抖動著在驅趕蒼蠅。如果它能這樣靜靜地臥著,他就能騰出更多的時間來鋤地了。他幹活時喜歡有它在近旁。這會給他一種以前和鋤頭作伴時從來沒有過的安。他繼續抖擻神,進攻那野草。看到自己的進展,頗使他洋洋自得。壟行已經遠遠地甩到後面。他吹起不成調子的口哨來。

他給小鹿想了許多名字,一個個輪叫它,但沒有一個使他滿意。所有他悉的狗的名字,也都被叫了出來:裘、格蘭、羅佛、勞布,依次往下,也都不合適。它走起路來這樣輕捷,貝尼曾說過,它像是躡著足在行走。照這意思,他應該把它取名為吐溫克·特歐士,簡稱吐溫克。但那使他想起了吐溫克·薇賽蓓,於是這名字就毀了。就意義取名為“躡足”也不行,因為貝尼曾有過一隻醜陋而又不馴良的哈叭狗也叫這個名字。但草翅膀不會使裘弟失望的,他有給他自己的寵物起名字的天才。他有浣熊“鬧鬧”、鼬鼠“急衝”、松鼠“尖叫”和跛足的紅鳥“教士”因為它棲息時總是“教士、教士、教士”地直叫。草翅膀說它這樣唱著,別的紅鳥就會從森林裡飛出來和它婚配。但裘弟卻聽到別的紅鳥唱的也是這樣的歌詞。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很好的名字。

自從克回家後,他在這兩個禮拜中已做了許許多多事情。貝尼的氣力雖然趨恢復,但時常會頭暈,心也會怦怦直跳。貝尼確信這是餘毒未清,而巴克斯特媽媽卻認為他在發燒,給他服用檸檬葉煎的茶。寒戰消失後,讓他起來到處走走是很有益的。但裘弟卻努力想讓他多多保養。一想到那小鹿的好處,能替他解除時常襲擊他的孤寂無聊的痛苦,他對他媽媽的寬宏大量不充滿了。除了需要大量的牛之外,那是毫無問題的。可是它無疑已經開始妨礙她了。有一天它闖進屋裡,發現一盤攪拌好正準備去烤的玉米麵包糊,就吃光了它。從那時候起,它就吃綠葉、玉米粉和水調成的糊、碎餅乾,幾乎什麼都吃。在巴克斯特家的人進餐時,就不得不把它關在棚屋裡。因為它常用頭撞他們,呦呦叫著,把盤子從他們手中撞翻。當貝尼和裘弟笑它時,它就通曉人意地抬起頭來。幾隻狗起初還要逐它,現在也容忍它了。巴克斯特媽媽雖然也容忍它,但對它從來不興趣。裘弟曾向她指出小鹿人的地方。

“它的眼睛好看嗎,媽?”

“它們老遠就能看見一盤玉米麵包。”

“那麼,它不是有一條伶俐而又滑稽的尾巴嗎,媽?”

“所有的鹿那旗子般的尾巴看上去都一樣。”

“可是媽,你看它不是又可愛又笨拙嗎?”

“對了,它很笨拙的。”太陽爬到了中天。小鹿跑到甜薯地中來,了幾條枝,然後又回到圍柵那兒,在一棵野櫻桃樹下找了一處新的樹蔭臥下來。裘弟檢視著他的工作。他只剩一壟半還沒有鋤了。他很想回家去喝點水,但這對他剩下的時間耗費太大,也許會趕不上午餐。他在不傷薯藤的情況下,以他所敢用的最快速度揮動鋤頭。當太陽正照在頭頂時,他完成了那半壟,而最後一壟還嘲般地伸展在他面前。現在,他媽媽馬上就要敲打掛在廚房門旁的鐵鈴,使他不得不停止工作了。貝尼說得明明白白,那是一刻鐘也不能延遲的。假如在午餐前鋤不完地,那他就不能去探望草翅膀了。他聽到圍柵那邊有腳步聲。貝尼正站在那兒看著他。

“一大片甜薯地,不是嗎,孩子?”

“真太多了。”

“想起來很難過,明年這個時候,甜薯就會一個不剩。櫻桃樹下你那個寶貝會要求它那一份的。必須記住,兩年一過,我們就得把它趕走。”

“爸,我不能那樣做。我整整一上午沒停,卻還剩下一壟。”

“好的,現在我告訴你,我不打算下午讓你出去,因為我們有約在先。但我想我們還是來做筆易。你替我上凹給你媽挑一擔乾淨水來,我今天傍晚就把這壟甜薯鋤完。爬那凹的陡壁,真叫我吃不消。這可是個公平易。”裘弟扔下鋤頭,跑口家去取水桶。

貝尼在後面喊道:“不要勉強挑得太滿。一歲的小鹿是趕不上老公鹿的力氣的。”光是水桶已很沉。那是柏木砍成的。而那懸桶的牛軛形扁擔,又是白橡樹製成。裘弟挑起水桶,急匆匆地走去。小鹿跟在他身後慢慢小跑。凹裡又幽暗又沉靜。這兒早晚的陽光還比正午多些,因為那密密層層的枝葉完全遮住了頂上來的陽光。鳥兒也很安靜。環繞著這多沙的凹岸邊,它們正在顧自歇晌和洗著沙浴。傍晚,它們才飛下來飲水。鴿子和林雀,紅鳥和翁鳥,模仿鳥和鵪鶉都會來飲水。他不能太匆忙地跑下那峻峭的岸到達那碧綠的巨碗底部。小鹿跟著他,他們一起濺水越過那淺潭。小鹿低下頭去飲水。他曾夢見過這種幻景。

他對它說。

“有朝一我會在這兒給我造一所房子。然後我再替你找一頭母鹿,我們大家都住在這淺潭邊。”一隻青蛙跳起來使小鹿倒退不迭。裘弟一邊笑它,一邊跑上坡岸來到飲水槽邊。他伏到槽邊去喝水。小鹿也跟著在水面上,那嘴沿水槽上下移動,和他一起飲水。忽然它的頭碰到了裘弟的面頰,為了友誼,他也在水上,發出像小鹿那樣的聲音。裘弟抬起頭搖了搖,抹抹他的嘴。小鹿也抬起頭,水從它的嘴和鼻子上滴落下來。

裘弟用掛在槽邊的水瓢裝滿了兩隻水桶。不顧他爸爸的警告,他把桶裝得滿滿的。他很樂意就這樣滿滿地挑著走進院子去。他蹲下來,把肩膀湊到扁擔下面。當他想站直身子時,卻被那重量壓得直不起來。他傾出一部分水,才起身子,一步步掙扎著走上岸坡。那木頭扁擔陷進了他瘦瘦的肩膀。他的背在作痛。半路上,他不得不停下來,放下水桶,再傾出更多的水。小鹿好奇地將鼻子浸到一隻水桶中。幸而他媽媽不知道。她不能夠懂得這小鹿是多麼乾淨,她也決不會承認它的氣味有多麼香甜。

當他到家時,他們已在用午餐了。他提起水桶,放上水架,然後關好了小鹿。他用桶裡的乾淨水灌滿水瓶,把它拿到餐桌上去。他這樣辛苦地忙碌著,雖然又熱又累,但他並不特別到飢餓。他為此還覺得慶幸,這樣他就能把自己的午餐分出一大部分來給小鹿了。那從醃在鹽水中的熊上割下來的,是放在罐子裡烤的。那長長的纖維略微有些,可是這風味,他想,卻超過牛,幾乎和鹿不相上下。他把,再加上一份生菜,當作自己的午餐,將他所有的玉米餅和牛都留給小鹿。

貝尼說:“我們很運氣,居然碰到這樣一隻幼熊來騷擾我們。假如是一頭大公熊,那麼我們在這時節就吃不到這樣的熊了。熊是在七月裡求偶的,裘弟,要記住,當它們求偶時,它們的簡直吃不得。決不要在這個時候打它們,除非它們來找你的麻煩。”

“為什麼它們的不能吃?”

“現在我也不清楚。反正它們求偶時,身上充滿了卑賤和仇恨。”

“像雷姆和奧利佛一樣嗎?”

“…像雷姆和奧利佛一樣。它們怒起來,或者說脾氣壞透了。好像它們的仇恨都滲透到裡面去了。”巴克斯特媽媽說:“公豬也是這樣。只不過是一年到頭都是那樣罷了。”

“那麼爸,這些公熊也打架嗎?”

“它們打得可兇呢。那母熊卻站在一旁看它們打…”

“像吐溫克·薇賽蓓一樣嗎?”

“…像吐溫克·薇賽蓓一樣。然後它跟那打勝的一起走開去。它們就這樣成對的在一起,經過整個七月份,甚至到八月。然後公的離開了。小熊在第二年的二月生下來。不要以為像老缺趾那樣的公熊碰到那些小熊時不會吃它們。這就是我恨熊的另一個理由。它們的愛情也是不自然的。”巴克斯特媽媽對裘弟說:“現在你要注意,你今天去福列斯特家,要避開正在求偶的公熊。”貝尼說:“你還要睜大眼睛留神。當你先看到一隻動物,只要別驚嚇它,就不會有什麼關係。即使那咬我的響尾蛇,也是因為我驚嚇了它,它不過是自衛罷了。”巴克斯特媽媽說:“你真願替魔鬼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