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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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做這個餅,花費了我多少功夫用,”她抱怨說。
“可是,沒等我緩過氣來,你就把它給糟蹋了。”
“我現在的確吃得很快,”裘弟承認道。
“可是,我將一直記著它。”晚飯吃過了。裘弟吃得飽飽的。即使是平素吃得象麻雀一樣少的爸爸,也多吃了一盤子食物。
“謝謝上帝,我快撐破了肚子。”貝尼說。
巴克斯特媽媽嘆了一口氣。
“誰能做做好事,給我點一支蠟燭,”她說。
“使我能早些洗完盤碟,也讓我有時間好好坐一會兒,享享清福。”裘弟離開座位,點了一支十脂蠟燭。當黃的燭光搖曳時,他向東窗外望去,只見一輪滿月正在升起。
“這樣費燭光很可惜,不是嗎?”他的爸爸說。”滿月照得多亮啊!”貝尼也來到窗前,父子倆共賞朗月。
“孩子,月亮使你想起了什麼?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約定的,到四月滿月時分要做的事嗎?”
“我已經記不起來了。”無論怎麼說,他對季節的變換是不太介意的。也許,必須到像他爸爸那麼大的年紀,才能將從年初到年末月亮盈缺的時分都牢牢地記住。
“你沒有忘了我告訴過你的事嗎?我可以發誓,一定告訴過你,裘弟。怎麼了,孩子。熊是在四月滿月時分,從冬眠的巢裡鑽出來的。”
“老缺趾!你說過,當它出來的時候。我們就逮住它!”
“正是這件事。”
“你說過,我們只要找到它的足跡縱橫錯的地方,大概就能發現它的窩,也會找到四月裡出來的這頭熊。”
“它肥得很呢,又肥又懶。睡過一冬後。它的就更為鮮美了。”
“趁它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我們大概更容易捉住它吧。”
“正是這樣。”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呢,爸?”
“一鋤完地,發現了熊的足跡就去。”
“我們用什麼方法去逮住它呢?”
“我們最好是先上銀谷那幾眼泉水邊去,看它有沒有出來到那兒飲水。”
“一隻很大的老母鹿今天就在那兒飲水,”裘弟說。
“當時我睡著了。爸,我還給自己做了一架小水車。它轉得可好吶!”巴克斯特媽媽洗鍋碗盤碟的叮噹聲突然中止了。
“你這個狡猾的小無賴!”她說。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你會偷偷溜出去。你簡直滑得象一條雨中的爛泥路。”他大笑著叫起來:“我騙了你,媽。聽我說,媽,我只騙你這一次。”
“你騙了我。而我卻站在爐火前替你做甜薯酥餅…”但她並不是真的發怒。
“喂,媽,”他甜言語地哄著她說。
“就算我是一條除了草和之外什麼也不吃的小害蟲吧。”
“你的話只會使我發怒。”她說。
但就在這時,他看見她的嘴角有點兒咧開了。她努力想閉緊它,卻毫無效果。
“媽在笑了!媽在笑了!你在笑就不會生氣。”他衝到她後面解開了她的圍裙帶子。圍裙落到了地上。她迅速地轉過她肥胖的身軀,舉起手來打他的耳光,但這耳光是輕飄飄的,是鬧著玩的。一種他在當天下午已經受過的極度興奮,又一次攫住了他。他開始旋轉,轉呀轉呀,就象他在掃帚草叢中旋轉那樣。
“你要把桌上的盤子都打翻到地下去了,”她說。
“你將看到有人要發火了。”
“媽,我遏制不住自己。我暈眩了。”
“你發昏了。”她說。
“你明明是發昏了。”的確,四月使裘弟發昏。天使他暈眩。他就象某個禮拜六晚上喝醉酒的雷姆·福列斯特那樣地醉了。他的頭腦像是在太陽、空氣和灰濛濛的細雨釀成的烈
美酒中飄浮。小水車使他沉醉,還有那母鹿的光臨,他爸爸替他隱瞞遊逛,他媽媽給他做甜薯酥餅以及和他打鬧玩笑,這一切都使他醉了。他像是被散發出安樂氣氛的屋裡的燭光和照在屋外的月光所刺傷了。他想象著老缺趾,這頭又大又黑、強盜般兇惡而且失去了一個足趾的老熊,正用兩條後腿在它冬眠的窩
中站起來,享受著新鮮空氣,欣賞著月光,就像他裘弟現在享受著和欣賞著它們一般。他像患熱病似的上了
,久久不能入睡。
這一天的狂歡,在他心靈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因此,終他一生,每逢四月,大地一片綠,
雨的香味彷彿滯留丟失之時,往事就像一箇舊的創傷,在他的心中悸動。而一件他已記不太清楚的兒時的什麼事情,就會使他苦苦地發作懷鄉情。一隻夜鷹①在明亮的月夜叫喚著飛了過去,裘弟忽然睡著了。
----①夜鷹又名蚊母鳥,叫聲是“灰普——撲厄——威耳”是一種晝伏夜出、以蚊子等害蟲為食的益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