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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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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解憂走出氈房,驚喜地看到馮嫽和格木的父母來了。

“公主!”馮嫽高興地跑向她,一整夜的擔心終於散去。

看到兒子平安無事,格木的父母十分高興,除了謝大祿的藍鷹部落,也特別謝解憂,和把兒子帶出山的烏就屠。

塔賽一家團聚的快樂,和太陽谷牧民的熱情,沖淡瞭解憂內心的傷痛。

整個早晨,她都沒有跟翁歸靡說過話。儘管她沒有拒絕烏就屠粘在她身邊說這說那,還好幾次對那孩子微笑、誇讚他的勇敢,可對他強壯英武的父親,她甚至連一抹餘光都沒給過。

早飯後,她跟隨塔賽一家返回赤谷城,看她跟隨眾人離去,翁歸靡知道,他們完了。就算對她的愛情不死,但是想到與她相愛,將會迫使她付出生命,他便不再有與她親近的慾望。他要她好好地活在他看得見的地方,那樣就夠了。

三天後,庭帳傳來消息:國王軍須靡身染重病,急召相大祿覲見!

接到國王口諭時,翁歸靡剛與康居國商妥盟約,於是立刻趕回赤谷城。

可當他快馬加鞭地趕到時,卻只看到國王留下的遺詔:因王子泥靡年幼,王位由堂弟、相大祿翁歸靡繼承,兩位王后也按收繼婚制度,由新王納娶。

當大吏在朝堂上宣佈了先王遺詔後,翁歸靡大為震驚。

然而,烏孫人重死不重生,死者為大,遺詔即刻執行。

轟轟烈烈的葬禮,在翁歸靡的繼位大典後舉行;儘管是嚴冬,但各國使者仍絡繹不絕地到來。葬禮從“洗屍”到“入槨”再到“七祭”延續了半個月才結束。

在這整個過程中,解憂表現出了令人欽佩的冷靜頭腦,和辦事能力。

由於軍須靡是突然染病去世的,所有人都被這驟然而至的巨大悲傷給震住。

左夫人整天抱子哀哭,冒著嚴寒絡繹趕來的王公貴族和長老們茫然失措,就連新繼位的國王,也因一時沒能適應地位的轉換而政令遲緩,因此一切都很混亂。

此刻,解憂以右夫人的身分出面,協助大吏等安排氈房食物,接應趕回庭帳奔喪的翕侯和長老;接並安頓各國前來弔唁的使節和貴賓,還協助左右將軍調度軍隊,加強防衛;有時也介入翁歸靡的程中,提醒他可能疏忽的細節。

等最初的震驚和哀傷已平息、長老議會發揮作用後,她才悄然消失在人群中。

但她的才能和端莊威嚴的儀態,已深植於人們的腦海,讓大漢公主的聲名,再次強而有力地迴響在雪原荒漠上。

解憂並不在乎人們的看法,也不理會軍須靡去世前對她的安排,她關心的是如何利用這個機會,打聽常惠的消息。

在葬禮期間,她見到了前來弔唁的輪臺兵馬亭都尉曹將軍,因此得知常惠仍被拘在匈奴王宮;漢皇已增派軍隊給他,他正與匈奴單于就蘇、常二使受囚一事進行涉,芷芙也與他有聯絡,目前她正以子的身分,照顧陪伴著常惠。

接獲這個消息,解憂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一半;有芷芙在,常惠不至於那麼孤單,生活中也可以少吃些苦。

她希望自己能多幫他一些,可是,她連自己都幫不了了,還能幫誰?

解憂心情沉重地想著目前的處境,雖然她仍愛著翁歸靡,但要教她與好妒多詭計的桓寧分享夫婿,她絕對不同意;再加上翁歸靡曾經對她有過羞辱,她更加寧願做個“棄婦”也不願“改嫁”葬禮過後,她親筆上書長老議會,請求為先王守身,終身不嫁。

書信送去後,幾天都不見迴音;她讓馮嫽去打聽,卻只打聽到翁歸靡不贊成。

他不贊成有什麼用?只要長老議會通過就成,可是長老們,幹什麼去了?

心情煩悶的解憂,走出臥室,來到樓臺上,眺望白雪皚皚的遠方,忽然看到在“飛雁宮”的對面,搭起了一座四周圍著彩旗的新氈房。

她驚問:“嫽兒,我怎麼沒看過門前這座新氈房?”

“昨夜才立起來的。公主都兩天沒出這宮門了,自然沒看見。”

“誰要住這兒?”她心裡不安。

果不其然,馮嫽笑著逗她。

“新王和他最愛的夫人唄。”解憂冷笑。

“你若以為他最愛的夫人是我,那你就錯了!”馮嫽大驚。還在夏都時,她和芷芙就看出公主與新王情投意合,過去是礙於先王,所以這兩人不曾表白,現在有了現成姻緣,公主為何反而不樂意?

她隨即又想起先王去世前,她們進山找格木,公主夜宿新王家的事。第二天相遇時,她曾發覺公主對當時的新王很冷淡,不由問道:“公主和新王吵嘴了?”

“沒有。”解憂冷靜地說:“為了大漢江山,我不會跟他吵。”她的確不會跟他吵,因為他現在是烏孫王,他們不再是單純的男女,現有兩國橫亙其間,所以她得小心處理與他的關係。只盼長老議會,能給她滿意的答覆。

就在她焦慮等待時,翁歸靡因無法再拖延,只好召開長老議會商討她的請求。

“右夫人立意為先王守身,此乃好事,隨她去吧。”紅牛族翕侯說。

國師點頭。

“漢公主如嬌豔的花朵,尊為國母,供奉朝拜,既有尊位,又遂了願望,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一聽連國師都贊同,翁歸靡急了,立刻反對。

“雖然尊重她的選擇沒錯,可是壞了祖先定下的制度,如此萬萬不可。再說,吾等恩匈奴對我先祖的救護之德,但又不甘長此蜷伏於其肘腋之下,才有了北娶匈奴公主,南大漢公主之策,今我當承先王之志,接兩位夫人以續前盟!”眾人聽他說得有理,而且也沒人敢推翻先祖制度,於是議會決定,褒獎右夫人的忠貞,但她仍須與左夫人,自即起改嫁新王,以維護烏孫國的繼承製度。

決議作出後,國師對翁歸靡說:“漢公主文德出眾,品貌絕佳,惜與吾族源不同、相異,體質有別,難替吾王生育後代。為保烏漢長久和睦,吾王對漢公主仍應秉持先王『娶而不』之道,以免生產時再釀悲劇。”翁歸靡悚然,這是來自烏孫國地位最崇高的法師的忠告,他不能不懼。

當山南翕侯,代表長老議會將決議告訴解憂時,她到非常沮喪。

與她相反,桓寧公主則欣然接受,並在當天就主動去了翁歸靡的氈房。

此後每天夜裡,她都會出現在這座新氈房內,解憂覺得,她似乎不再為軍須靡的驟然去世而悲傷了。

不要想他!不要看他們!可每天入夜,看到對面的穹廬頂雲煙嫋嫋,聽到桓寧嬌媚的笑聲,和著歌聲在夜空中飄過時,解憂總得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告誡自己,希望藉此消除內心的痛苦。

過去軍須靡同樣冷落她,可她從來不以為意,反而泰然處之,因為她本不愛他;可如今,面對翁歸靡的背棄,她卻到心痛得彷彿要碎開。

白天,她尚能忘卻痛苦,在牧民的家裡與牧場間,以勞動的快樂衝散心中的悲傷;可是夜裡,就算她能彈琴自娛,也化不開寂寞的愁悶傷情。

她絲毫沒有想到,翁須靡竟然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這個變化始於何時?到底是為了什麼?

無法入眠的夜晚,解憂在黑暗中默默地問自己,想為自己找到答案。

應該是在他們送芷芙前往單于庭的那個夜,當時她為了阻止他的求歡,曾說過“我們不能相愛,我是你的王后!”一定是那句話傷害了他的自尊,然後,就是她的大膽…

解憂雙頰發燙,輕嘆一聲,想起他離開赤谷城前往西北戍邊後,兩人就斷了聯繫,直到找尋格木時,在太陽谷意外相逢。

最初他仍想要她,可當她主動獻身——回憶戛然而止,解憂將雙手蓋在滾燙的臉上,任羞愧呑沒自己。

那個時候,他推開了她、拒絕了她!老天,她那時真的很不要臉,竟然主動趴在男人身上,脫去他的衣服,還那樣放蕩地愛|撫|他…

口中發出一聲難抑的悲泣,解憂翻身伏在上,將羞恥的淚水傾瀉在枕蓆間。

是她的錯,讓她深愛的人離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