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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生活是最殘酷的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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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梧榆很自然地跟住我,一隻手高高提起點滴瓶,避免血,另一隻手臂環繞住我的,我猶豫了幾秒,自救無門,索大方起來,當著他的面解決我的生理麻煩。林梧榆極之沉默,當我有勇氣注視他的時候,我發現他面發紅。哈,這小子。

夜裡林梧榆租了簡易,合衣而臥,他不大睡得,不斷地輕輕翻身,不斷地起身探看我。有一晚,同室一名腦震盪的病人忽然出現顱內出血,不聲不響地嚥了氣。那是個中年女人,沒有親屬守夜。一直以來,她都是獨自一人,到食堂買三塊錢的盒飯,扶著牆壁走到儀器房做檢查,買一份晚報慢慢讀。她始終穿一件寬鬆的深裙,襪子滑絲很厲害,臉上有些浮腫,人很倦怠,幾乎不說話。

護士巡查時查出了異常,兩三個醫生進來,例行公事地進行外心臟按摩,注腎上腺素,搶救了四十來分鐘,然後宣告放棄,吩咐護士逐一填寫死亡報告、按照入院通知單上的電話通知家人。科學的、冷靜的、從容的態度,彷彿僅僅是報廢了一臺儀器。從頭到尾,我作聲不得,林梧榆靠近我,把我的兩隻手合握在他的掌心裡。

屍體沒有及時運走,也沒有搭上白布什麼的,依舊是睡著時的模樣,角有一線細細的涎水,只是面有淡淡青紫的淤痕。我並非未曾親眼目睹死亡,但不是如此輕易。死需要一種儀式,一種幻滅般的告昭。而不是這樣,在‮夜午‬,孤獨的時刻,沒有眷戀地、無聲無息地、離去。就像一陣風。

太荒謬了。

兩個女工說說笑笑地推著鐵板車進來,你知道那種車,形狀像菜市場賣魚用的,毫無莊嚴肅穆的意味。她們一人一側,抬起屍體,平直地放在推車上,車輪咕咕嚕嚕響著運了出去,彷彿那是再普通不過的器物。經過我身旁的時候,我看見死者在急救時被敞開的衣領,隱約出細巧的鎖骨和豐潤的房。這個姿尋常的女人,卻有著形狀極美的頭。

我異常怔仲。林梧榆以為我害怕,伸出手臂,抱住我,將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我沒有即刻掙脫,他救了我,又不離不棄地照應了我這麼久,輕觸微擁的情該是有的了。靜默了一陣,林梧榆抬起頭,捧住我的臉,似有萬千麻的言語意脫韁而出。

"林梧榆,"我急急阻止他,"讓我們永遠做朋友。"他看著我,他的眼睛裡有某種光芒輕輕一閃。

"不,"他的鼻尖貼到我的鼻子上,他堅決地回答我,"永不。"(b)我很痛。傷痛的深與纏綿,比任何情人的觸摸更加直接和內在。我每週三次返回醫院複檢,足踝纏裹著重重疊疊的紗布,像一隻肥白的軟體動物。受傷的肋骨在痊癒中,但我的口不明原因地疼痛著。再有就是,在人群中佇立,我會到輕微的害怕,不曉得是不是通常所說的廣場恐懼症。

我不理會這些,鎮呆在公寓中,聽馬赫,讀完了全套的元曲。你知道,我碩士的專業是古代漢語。對於古文,我有著暢的、親暱的語。幻和鳥給我推薦了一些網站,間或我也上去瞧瞧稀奇。網上有各式小說,有男人寫了一些關於金融、騙局以及慾氾濫的小說,竟受追捧。煩了我讀聖經,聖經裡說,在你看來,千年如已過的昨,又如夜間的一更。你叫他們如水衝去,他們如睡一覺。他們如生長的草,早晨發芽生長,晚上落下枯乾…我們廢盡的年歲好象一聲嘆息。這話很有道理。

複檢完結,我去見聞稻森。我拄著造型奇特的柺杖,那是林梧榆買來的,銀的金屬支架,底端是三角形,很考究,保持了足夠的尊嚴,不會讓人聯想起衰老與傷殘的頹唐委頓。

我依仗它去見聞稻森。我們聊起我所經歷的冒險事件,聞稻森不斷現出吃驚的表情。我帶著外科診斷記錄,他詳細地看了一遍。然後,我告訴他,我很痛,非器質的痛,無法忍受。

"以前有過肢體損傷的歷史嗎?"聞稻森問我。

大一那年天,我崴過腳。那一落著微雨,街上有些泥濘,我跟在維嘉身後,心慌意亂。那是我第一次主動約他,他從家裡出來,我們沿著起伏不平的街道胡亂地走。維嘉含著一支菸,他的脊背瘦削,但你必須相信,男人最的地帶是他的背部,那是一種略帶神秘氣息的誘惑。我盯著他的背影,一顆心亂了又亂。

我們在碎雨中一前一後地緩緩走著。我們經過商場、電影院、橋、鐵軌,而後走在一條傾斜陡峭的下坡路上。那條路通往水面灰蒼的江岸,空無一人。

"維嘉。"我輕輕叫了一聲。他停住,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我。他站在低處,我清晰地看見他的頭髮,很黑很乾淨。

我一級一級地朝他走去,我聞到他身上幽淡的香氣。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是注視著他,一步一步接近他的身體。就在那一刻,一塊石頭絆住我,我跌向他,像我們初次相遇,我重重地撞向他的口。

維嘉準確地抱住我,足部錐心刺骨的疼痛卻讓我情不自地呻出聲。我的傷足迅速地腫了起來。其後我的身體出現了遊弋狀的痛,從足部到頭頸,沒有規律的、驟然出現,難以描述。

"那種痛,延續了多長時間?"聞稻森問我。

很長久。長久長久地粘膩住我,猶如牆角的黴斑。在我腳傷癒合之後,在維嘉離去之後,又過了很久很久,它才漸漸地消失。

我說過,我的18歲不是普通的18歲,我已經慢慢地看過一些事,我掙錢養活自己,悄悄給我的兩個妹妹買她們渴望的音碟。我做著三份家教,當然,最大的一筆收入來自我為書商撰寫的火車站文學。我在大學階段可謂著述等身,我的作品囊括了情、兇殺、時尚三大領域,它們裝偵糙、錯字百出地躺在車站、碼頭以及公共廁所外的攤點上,署著故玄虛的筆名。作為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當紅漫畫家的長女,我明白那些文字將是我終生的恥辱。然而我從來沒有拒絕過,因為酬勞不錯,一本薄薄的冊子3000塊,我用一個禮拜搞掂它,跟著就順順當當將鈔票存進銀行。老兄,想想看,這錢不是每個人都賺得到的。

我相信蘇畫在18歲的時候已經足夠的鏗鏘和自以為是,但那又怎麼樣呢,她還不是照樣為了一個男人神魂顛倒。

開初我受傷的腳不能行走,我用單腳跳過來跳過去,彷彿殭屍出行。伍辰負責揹我上課下課,雅子逃課陪我去換藥。我喜歡和雅子呆在一起,聽她說笑話。有一天維嘉來看望我,恰好碰到雅子陪我去學校的衛生所敷藥。他也一起去了。

"這些天耽誤了不少功課吧?"維嘉用大人對小孩一般沉穩和緩的口吻與雅子談。

"你問問蘇畫,我逃課逃慣了。"雅子很坦白。

我羅羅嗦嗦地告訴維嘉,雅子的散漫是出了名的,她不逃課,或是上著課居然沒睡著,那才叫見鬼。我、友子、銀子,厚顏無恥地替她做擋箭牌,遇到老師點名,總是理直氣壯地答應一聲,她生病了。到了後來,人盡皆知,一點到雅子,就是一片零零散散的笑聲。但在我複述那場景給維嘉聽的時候,口氣刻板,一點都不好笑,維嘉沒有笑。我欠缺雅子的幽默

"時間費在那些莫名其妙的課上頭,不知多可惜,"雅子伶伶俐俐地接下去,"維嘉你沒見過我們的現代文學老師,四十幾歲的男人,走路一扭一扭的,穿半高跟的皮鞋,花背心,粉筆是這樣拿的——"雅子做了個蘭花指,"簡直可以去演杜十娘了。"雅子吐吐舌頭,維嘉轟然而笑。

維嘉打聽到一位知名針灸大夫的地址,叫了出租車,兩天帶我去做一次理療。雅子鬧著一起去,蹭蹭蹭跳上汽車,坐在司機旁邊。我和維嘉在後座,彼此的身體稍微隔了一點距離。

"你知道重慶,每一個區域相隔都很遠。"我說。

聞稻森點頭贊同,同時舉例說他有個表姐住在重慶,上班需要乘坐一個半鐘頭汽車,重慶沒有北京恢宏的氣勢,但大是夠大的,而且散落無際。

從學校到針灸大夫的診所,出租車需要五十分鐘,價格昂貴。針灸大夫是個善良的瞎子,三次以後他讓我不必去得那麼頻繁。但維嘉堅持。他希望我康復得快一些。

我靠著診,腿部著細小的銀針,隔壁房間裡堆放著藥材,有沉澀的、草木的香。維嘉和雅子坐在我身旁,雅子講一會笑話,累了,睡過去,頭趴在沿,她的面孔是扁扁的那種,嬰兒似的柔軟的五官。維嘉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我們相視而笑。

"這孩子…"我喃喃說。維嘉對我笑。我們不說話,怕吵著雅子。維嘉的目光落在我的小腿上,輕柔地、像水滴一樣著我的皮膚。我想象著他的手,他的掌心一定是溫柔的,絲綢一般柔和的掌心覆蓋著我的身體,我想象我們變成兩隻大鳥,撲扇著羽翅,在空中彼此糾結、盤旋。

"你信任針灸嗎?"我無意識地問聞稻森,"我是不信的。"我說。我不信任的還有,中藥、史記、風能、地圖、恐龍。我是個固執的人,凡是缺乏強有力的佐證的東西,我一概不接受。你看,真相是,我忍受著針灸,忍受著銀針刺入肌膚時一閃而過的不適,忍受著維嘉的固執。

做完針灸的那些夜晚,我總是渴望見到伍辰。伍辰是這樣一個男孩,簡單,可是斑斕,他有一顆沉寂的心,我不大看得懂。他是知道維嘉的,他不問,我不說,我們只是一言不發地從一間食店裡出來,再到另一間食店裡去,吃掉大量食物。

"我曾經,患過食症。"我告訴聞稻森。在那個扭傷足踝的天,我患了短暫的食症,我和伍辰在一起,點了很多菜餚,我拼命拼命地吃,然後躲到廁所裡,用手摳自己的喉嚨,把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我的喉嚨因此而留下了傷痕,在冬天我總是咳嗽,那也是我容易嘔吐的原因。

"有時我痛醒過來。"我說。聞稻森眨眨眼睛,他順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的水杯是玻璃做的,很簡陋,是裝沙拉醬淘汰下來的,裡面沒有茶,浸泡著一片檸檬,水底沉著幾粒腐紅的枸杞。通常那是女的飲品。那應當是他太太為他預備的,他太太一定是一名傳統的、乏味的、同時非常自我的女子。科學審慎的兒科大夫。在她那裡,生活中沒有任何細節是可以輕輕忽略的。我漫無目的地想。

在那些溫暖乾燥的暮的夜裡,我常常被一種異樣的痛所驚醒,間或是悶痛,間或是鈍痛,間或是銳痛。它們像一簇堅硬的植物般佔領我的身體,但我卻無法捕捉枝葉蔓延的方向。

"疼痛帶給我的傷害是致命的。"我語焉不詳地說,我不認為聞稻森能夠領會我的意思。我看著他,他臉上有點煩惱的情緒。我知道,捨得花銀子買他鐘點的,不外乎典型的抑鬱症患者、遭受丈夫冷落的更年期婦女、‮試考‬受挫的高中女生,或是長期失眠的市儈商販。而我,是個非常非常麻煩的就診者。

聞稻森再喝了一口水,他的無名指戴著一枚細細的結婚戒指。維嘉也有過一枚相似的,不同的是,他從不循規蹈矩地戴在手上,他用一紅絲線穿起來,墜在前。我瞭解那枚戒指的來歷,那是他買給悽陸女子的信物,悽陸女子用一隻狀似棺材的小木盒寄還給他。

"他們沒有即刻分手。"我慢慢地說。直到悽陸女子嫁給她的第一任丈夫,他們依然斷斷續續地通電話,回憶過往的愛情,在長途電話裡詛咒、發誓、怨恨、哭泣,彼此竭盡所能地折磨對方。有一年夏天,悽陸女子的丈夫出門在外,維嘉獲知消息,像一頭蹲伏在暗處的獸,伺機撲上去。他搭乘夜行列車,風塵僕僕地趕往悽陸。在極度纏綿之後,他們赤身體地躺在上,維嘉點起一支菸,就在這時,悽陸女子遠在千里之外的丈夫打來電話,噓寒問暖。維嘉著煙,安靜地聽著悽陸女子心神不寧的話語,漸漸微笑起來。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她。

維嘉的隱秘潛伏在我的心裡,猶如一尾無聲的章魚。針灸師涼涼的指尖觸著我的皮膚,維嘉和雅子在我身邊輕聲談。雅子好奇地指著維嘉的指環,孩子氣十足地問他,那是什麼?

是我祖母的遺物。維嘉篤定地回答她。我忍不住看看維嘉,心照不宣地對他笑笑。

"當你愛一個人,你會對她說出一切。"我採用了一種很言情的表達方式。聞稻森不置可否。我結束了我的診斷。聞稻森充滿紳士氣質地護送我出門打的,他的下一名病人正等候在門外。那是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孩,並且是我在健身班的老師。他與聞稻森打個招呼,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不興趣,隨即別過臉去。他不記得我。我聳聳肩。

"你認得他?"聞稻森地問。

"他很漂亮。"我答非所問。

"他有自殺傾向。"聞稻森低低說。我一驚,他是個不負責任的醫生,竟然輕易洩病人的私事。一輛空的士駛過來,他揚手替我叫住。這一剎那,我注意到他的側影,他脖頸的肌已經開始鬆弛,提前呈現出老態。我的心輕輕一動。他是個的醫生,我想。心理治療這一行或許不太適合他,他應當改行去做牙醫。

別人的故事並不是乾淨軟和的白麵包,有的時候它們會是一些毒品,在你的體內,張牙舞爪地駐紮下來。譬如維嘉,他過於滄桑的往事,給予18歲的我、至為痛楚的體驗。

(c)灼熱的天空(維嘉的往事)我忘不了叔叔,做夢會哭醒過來。家族裡的男人個個高大壯碩,唯有我,是另類。人家說長高是在夢裡,我一次次夢見叔叔墜下山崖,鏡頭一格一格徐緩地搖,我的心隨之跌至腳後跟,全身的體倒施逆行。我穿硬領襯衫,紐扣一路扣到最頂一顆,戴墨鏡,在學校拉幫結夥。父親漸漸地不肯原諒我。他斜著眼看我,不與我說話。

而後父親開始打我,家裡的玻璃瓷器統統粉身碎骨。我不還手、也不認錯,有一次他一直把我打暈過去。醒來我離家出走,趴上車廂,從雲南到東北,我像一條狗一樣活了大半年。我受不了冬天的冷,回了雲南。沒想到雲南也冷,還下了雪。

為了我,全家搬到麗江。在麗江我很安靜,不亂走,不認得其他人。但是我的身上像有一串鈴鐺,我總是小心不讓它們清脆地響起來,以免當地的小混混們循聲而來。父親甚至給我訂親。納西族的女孩子,小君。她沒有再讀書。常常到我家裡來,一家人都中意她,除了我。我不需要愛。我不需要女人。我蔑視愛我的人,包括小君。我暗地對她說,我厭憎你。我剪破她的衣服、藏她的鞋,往她碗裡扔沙石,像6歲的孩子,頑劣得無以復加。

我考上了大學。臨走那一晚,城裡停電,父母親在小君的家裡恣意慶祝。我在屋後的小溪踩水,小君悄悄跟著我。給我時間,她說,我會從你身邊慢慢走開。她舉著一支蠟燭,一身白衣,只有眼睛在暗影中格外明亮。她玲瓏的耳墜,很像畢加索藍時期的畫。

我踏著青石板路離開,到了北湄,讀書,工作。我有了很多不同類型的女人。每次回去,小君一定坐在火車站的石凳子上等我,看見了我便熱烈地揮手,在兇猛的陽光下如同堅貞的比目魚。我說趕快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她笑笑,不回答,接過我的行李,跟我進屋,一桌的菜,父親連皺紋都舒展,嚐嚐小君的手藝,快來嚐嚐。

他們催我結婚。我沒有道理不娶小君,年華如玉的小君有一張秀氣好看的面孔,這樣的女子怎麼會遭拒絕?我約了小君認真詳細地談,比如學歷差距,比如戶口問題,比如我愛上了別人,我顧自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我點了一支菸——從此上癮,不間斷地。我試過擺脫煙,擺脫小君。但總不可以。

小君不放棄。於是我不再回家,決心在北湄過年。小君第一次打長途電話來,來不及說什麼,先是哭了,唯一一次她對著我哭。我信口說,好,我回來。後來母親告訴我小君在車站等我好些天,不吃飯、不睡覺。母親說,世界是很大的,你以為會跟那個人糾纏一輩子,可是轉個彎也許她就不見了。

我還是沒有踐諾,同時寫了一封決絕殘酷的信給小君。新年裡,我在北湄的親戚家吃了很多油膩的臘腸,喝了很多熾辣的酒,電視整天開著,閒得無聊我追看一套連續劇,劇中的女主角煞費心機向男主角示愛,畫面忽然切入一行字幕,麗江地震了。

我在第五天趕回麗江。親人都平安。小君死了。事發當天傍晚,小君收到我的信,把自己關在房間。是新聞聯播的時間,一家人擠在外屋。整幢房子就小君那間垮了,磚瓦散落。

小君在這個熱水袋一般的世間掘開了一個小小的縫,她順著縫隙墜落宛如細長柔韌的棉線,我彷彿看見時間的水滴沿著這棉線滴滴去。蘇畫,你懂嗎,幸福是一個不斷學會隱藏失望的過程。小君是幸福的,至少她閱讀了一次深思慮的疏忽。一切邂逅都是事先約定,一切失敗都是神秘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