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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包藏禍心罪惡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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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華踏著瀉地月華,緩緩走向聽雨軒中、倒在榻上胡思亂想一陣後,昏昏睡去。

曙光初現,天邊泛出一絲魚肚青白時,李仲華已自夢醒起身,便聞得戶外一陣腳步聲,只見是一青衣小童端著盥洗用具探頭進入。

那小童放下水盆後,垂手笑道:“李少爺,外面有柏少寨主與一姓劉的英雄相請。”李仲華“哦”了一聲,道:“有請,有請!”手中趕緊扭了一把面巾,胡亂抹了兩把,便聽得門外朗笑聲起,只見“螭龍劍”柏奇峰同著面目貿黑,形貌威武的青年人進入。

柏奇峰面向著李仲華朗聲笑道;“李兄起得好早。”隨指著伴來面貿黑的青年人道:“此位是川東大藏寺神僧廣塵大師門下‘鐵臂蒼龍’劉晉兄,劉兄昨晚才來,聞得小弟說起李兄風範武功過人,劉兄好友得緊,便催小弟同來瞻仰風采。”李仲華忙道:“劉兄如此見重,反叫小弟愧疚無地了。”三人坐在聽雨軒中說話,李仲華見劉晉言語穩重,輕易不出笑容,雙目中蘊著無限心思的模樣。

說話之際,只見青衣小童匆匆進入,垂手說道:“堡主有事請劉大爺過去一趟。”

“鐵臂蒼龍”劉晉急忙立起,拱手笑道:“兩位請稍坐,小弟去去就來。”說著飛步走出。

李仲華急問道:“鴻兄怎麼不見?”柏奇峰答道:“鴻弟昨晚被堡主有事命往涿鹿城中一行,今早還未見返轉,大概就快回來了。”說著,忽轉口道:“昨晚崑崙逃去沈煜外,其餘五人都一網成擒,現已囚在密室,李兄要否去看一下?順道還可讓李兄詳悉燕堡周圍環境。”李仲華欣然道好,兩人同出,李仲華問道:“柏兄,究竟崑崙門下昨晚來此尋釁,為了何故?”柏奇峰隨口應道:“武林事故,無非恩怨而起,人之相處,本不易融洽,即是同胞手足,也難免發生齟語,更甚至骨相殘;燕堡主在武林中威望甚隆,有舉步輕重之勢,難免招致誤會甚多,武林中本無是非之言,何況小弟也是局外人,崑崙門下何故以武至此尋資,也不甚清楚。”柏奇峰口中雖如此說,心內暗罵道今你還裝甚麼佯?等會兒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皆李仲華在他身後,不知他面目陰晴不定,暗藏毒計,只道他所說是真,聽來又是那麼誠懇有理,況一刻道:“那麼燕堡主將如何處置這些崑崙門下?”柏奇峰聞言,越發認他是來此臥底之人,不朗笑道:“燕堡主向來待人寬厚,定是遣人至崑崙,請其師門尊長來此解釋誤會,並還被擒之人。”李仲華頷首說道:“這種做法異常周到。”兩人盡在庭園小徑迂迴穿行,花草吐芬,襲人慾醉,不覺來到一片瀟湘竹林前,只見漫空籠翠,竹葉婆娑,搖曳起舞,林中一條白石小徑,直通至一座舍門前,這座舍顯得樸素淡致,白粉牆,碧紗籠窗,一片靜說,門戶緊閉,舍內隱隱傳出木魚青磬之聲,空氣中尚瀰漫著檀香清芳,令人塵俗盡鐲。

柏奇峰不駐步凝目,眼內充滿一片悵惆,口中微道:“寂寞空庭晚,梨花滿地不開門。”李仲華聞覺縱情寄思,寓詩含意殊深,不由心中一嘆,心知這必是柏奇峰睹物思人,頭鬱積而發,遂問道:“柏兄,中莫非有甚麼鬱結麼?何為自苦如此?”柏奇峰知一時情不自,落在李仲華眼內,不由赧然一笑,手指著竹林中那座舍道:“李兄,你知這所小屋是何人居住?”李仲華搖頭表示不知,只見柏奇峰接著道:“這是堡主夫人所居,長年茹素禮佛,不出經堂一步,十八年來,迄未見得堡主夫人一面者,本堡中十有九人,經堂周圍百丈竹林之內,被圈為地,妄踏入一步,即是死罪。”李仲華詫異道:“這是何故?”心中大奇:“既是堡主夫人所居,要他空自憂鬱做甚麼?”柏奇峰苦笑一聲,笑聲中充滿鬱悶,又道:“十八年前,夫人不知為了何事與堡主反目,自此以後,夫人就在這翠竹軒中禮佛誦經,不問外事,這片竹林內僅有夫人貼身兩丫鬟與眩陰姑娘可以自由出入,連堡主也不得逾,早數年尚有人意圖犯規,雖說是堡主命其故意如此,但夫人鐵面無私,第二黎明,竹林之外即有屍體發現,此後,即無人敢踏進竹林一步。”李仲華不由聽得怔怔出神!只見柏奇峰又是淡淡一笑,道:“小弟稚齡即被堡主認為子婿,無奈堡主夫人說須她親自過目,相中者方可允嫁,小弟與霞妹情愛不惡,不想為此作梗,徒然辜負霞妹青奈何。”李仲華更為詫異道:“柏兄如此才貌,竟不蒙相中麼?”柏奇峰冷笑一聲道:“不被相中到死了這個念頭還好些,但竟不獲一見夫人,想出種種辦法,請不出夫人來也是枉然。”李仲華不大為搖頭道;“堡主夫人乃天下之殘人也,總不成霞姑娘終生不嫁麼?柏兄請放心,縱使堡主夫人作梗,霞姑娘也不能永遠同意下去,最好的辦法,柏兄自己設法去翠竹軒中一行。”柏奇峰張大眼睛道:“不怕死麼?堡主夫人鐵面無私,武功又高不可測,不要說是夫人,就是貼身兩個丫鬟也比小弟高明太多。”李仲華忽笑道:“想必柏兄間信傳言太過,有所畏首畏尾,如此,不如斷了這個綺唸吧!”柏奇峰聞言心中大氣,直認陣仲障有意譏諷,正待發作,轉念到李仲華稍時必死,何必打草驚蛇?一腔怒氣強嚥了下去,謄然——翠竹軒內聲聲大響,清越密脆,柏奇峰神一變,急拉著李仲華飛馳,口中低喝道:“如被兩個丫雲所見,那我們此後就不想路進本堡一步!”李仲華被他拉著如飛急馳,心頭只是狐疑這堡主夫人不知是甚麼厲害人物?非要見上一見不可。

這片竹林佔地甚廣,費了一刻工夫才離開竹林,又是一片松梓密林,林中甚是昏暗,皆因葉蔽天之故,只見橫柯上苑,在書猶昏,疏條映,有時見,林中情景,分外陰森。

此時柏奇峰手指著林中一所黑鴉鴉大宅,笑道:“李兄,崑崙門下便囚在此處,林中路徑有點特別,李兄緊隨著小弟身後,看準小弟落足之處,才無隕越之虞。”說著當先走去。

只是柏奇峰身法快捷、左閃右晃,落足步式凌亂全無定則,李仲華受他危言聳聽,先入為主,全神凝注在他的腳步上,一近那所大屋,落足之處便覺與普通地面有異,心正疑驚,喜覺雙膝一軟,全身不由自主地望下沉去,耳際便聽柏奇峰哈哈狂笑、漸杳不可聞。這一下墜,不知有多深?

漆黑烏暗,伸手不見五指,耳旁風聲微嘯,片刻,只覺足底一震,不栽倒在地,鼻中只嗅得味,夾著一股腥臭、中人慾嘔。

李仲華一跤摔在地上,腦中只覺昏天黑地的一陣旋轉,好半晌方立起,眼中所見的只是一片悽黑,無奈只得摸索而行,戰戰慄慄、手一按在壁上,不由心內暗暗叫苦!

原來牆壁俱是鐵鑄,他發覺此地室內空氣不通,宛如一泓死水,燠熱異常。這一來,如不渴死,也要餓死,他實在猜不出柏奇峰為何要置他於死地?莫非他發覺自己有縱敵之嫌疑,若然,倒也算不得甚麼大不了之事呀?

李仲華究竟是初涉江湖,他不知人心險惡,更不知設身處地替人家想一想;他一則無意知道燕鴻以黑吃黑的所為,燕鴻也料不到“嶗山三鷹”與李仲華說破,固然“嶗山三鷹”不知足燕鴻自身所為,李仲華已瞭若指掌,燕鴻一進堡中稟知其父“翻天掌”燕雷,燕雷直說此事不可被外人知道,命燕鴻來堡,他如向著本堡,便命在本堡效力為死黨,不然,則下手除去。

李仲華隨來在桑乾河岸,與“嶗山三鷹”說出這些話,無一句不是深深刺痛燕鴻的心,畏忌之念遂在燕鴻心中生下了,但仍懷李仲華當晚相護之德。

之後,李仲華對“翻天掌”燕雷述說自己來歷身世,閃鑠其詞,燕雷狡詐多疑,認是敵人派來臥底,更遇到柏奇峰見他有意縱敵,遂即肯定十分了、導致此事發生。燕雷行事均瞞著其,即令其女燕霞也不使得知。

按理來說,李仲華自有其不得已之苦衷,並非有意隱瞞其身世來歷,可是在別人心中想法並不如此,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燕雷等這些小人,卻以舌度人,言為心聲,這句話固然不錯,但天下事不能一概而論。

李仲華胡里胡塗被認做一可怕之敵人,然而李仲華不該對“幽山月影圖”慾念太甚、致被迫出走天涯,遂遭此禍,俗雲:“過載者沉其舟,勝者殺其生。”此語可做一般武林中人座右銘。

李仲華不由暗恨此輩武林小人,若得有朝重見天,非將這些無恥之徒殺戮殆盡,方消此恨,牙咬得吱吱作響,神情獰惡可怕,不道李仲華立在死氣沉沉的地牢中發恨,且說燕家堡中之事。

在翠竹軒中最後一聲清磬敲罷,那掙然清脆餘響尚自餘留空際,那兩扇緊閉的軒門“籲”然開啟,走出一個青衣丫鬟執著掃帚打掃門前飄落竹葉。

那丫鬟才不過二旬上下年歲,體態輕盈婀娜,眉目娟秀可人。

在那佛堂中坐定一個滿頭銀髮,面如滿月老婦,臉頰略不帶半點摺紋,鳳目中不時出兩道不可視冷電神光,顯然身蘊內家絕乘功力。

當中壁間懸著一幅千手觀音的圖像,寶像莊嚴,圖上釘著一塊太極圖形。兩旁懸著一副對聯,上書:太極悟從三易始菩提長在香中筆走魏碑,力貫千鈞。

几上設著木魚清罄各一,尚有一爐上好檀香,氳氤飄嫋,這老婦坐在几旁閉目沉思,但不時張開眼來。

須臾,在廂房翮然走出一個紫衣少女,陽光由門外穿入,照映在她那凝脂透紅的嬌靨上,益質嫵媚明豔。她嬌喚了一聲:“娘!”那張吹彈可破的玉頰上呈顯一顆淺淺梨渦,分外人。此女正是,昨奉燕雷之命送兩包草菇來軒,就一直未出外。

只見他喚了一聲娘後,便款移蓮步挨近老婦身側,盈盈含笑道:“您老人家在想甚麼?”那老婦睜開雙眸,出猶如暉和藹的笑容,道:“為娘自皈依佛門後,悟徹天人,數年來心如止水,這兩心境微微生波,無復前時的寧靜,大概又有甚麼事情臨到為孃的頭上?記得八年前,為娘劍斃長鬚怪人時,也有這種情形…”說著又笑道:“這且不管它,霞兒!娘來問你,你這幾年找到了心上人麼?”這老婦正是“翻天掌”燕雷元配夫人,十八年前武林聞名喪膽的“幹手觀音”蕭月嫻,一身武學兼正、兩派之長,尤其是她那一手“卅二式散花劍法”及十八顆“牟尼珠”欺風追電手法,堪稱武林雙絕,後來不知為甚麼與燕雷反目,長依經隕?

她供奉的也是千手觀音佛像,為著何事反目?只有她與燕雷兩人知道,一代武林魔頭,情突然轉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事每多如此,往往不可預料。

且說霞姑娘聞言,嬌頰排紅,小嘴一暇道:“娘,您老總是提起此事做甚?霞兒還沒打算嫁人,娘準女兒伴您老一生吧!”千手觀音面微微一沉,低喝道:“胡說!怎麼可以不嫁?為娘不忍隱避深山,也是為著你,怕我走後,你父胡塗將你誤配匪人,豈不斷送你一生?那柏亮之子柏奇峰為娘早瞧過了,此人外貌和順,內則陰險無比,為娘斷其後將不得善終,豺狼之後,焉可育出麒麟?故而你父遞函為娘速允其事,我只是相應不理!”燕霞陡現驚容,道:“娘瞧過了柏奇峰了嗎?霞兒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