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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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懶得動,由著它嗚哇嗚哇響了很久,終於安靜下來。
剛鬆口氣,手機的鈴聲又開始唱。
“靠。”這回譚斌實在坐不住了,水淋淋地爬出浴缸,取了手機跑回浴室。
號碼是沈培的,這讓她有點高興,畢竟好些天沒有聽到沈培的聲音了。
“沈培?”
“是我。斌斌,你在幹什麼呢?”沈培那邊的信號並不是太好,時斷時續。
“泡澡。”譚斌趴在浴缸邊沿,懶懶地回答。
汗出得太多,身體彷彿已被控幹,不再儲存一點兒水分,頭有點昏,她不敢亂動。
“怎麼說話這調調?是不是病了?”
“沒有沒有沒有,我好好的,別咒我。你在哪兒呢?”
“甘肅碌曲,昨天就已經進入桑科草原了。”沈培顯然很興奮“你真該一道來,夏天的草原太漂亮了!漂亮得我找不到任何形容詞形容,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譚斌輕聲笑:“我看你抒情抒得好嘛。甭繞彎了,說,找我什麼事?”沈培在電話裡“呸”一聲:“你這人,真沒趣情!”
“得了,你那點小心眼兒,打完市話換手機,就為了告訴我草原多麼美麗?鬼才相信。”
“好吧,服了你,我想問你句話。”
“說,我聽著呢。”沈培卻不出聲了,譚斌只聽到耳邊嗚嗚的聲音,不知是電聲,還是桑科草原上清涼的夜風。
“說話呀,你怎麼了?”沈培咳嗽,再咳嗽,終於開口“嗯,那個…結婚手續是不是很麻煩?”手機差點脫手滑進浴缸,譚斌瞪著手機,簡直懷疑搭錯了線。
“斌斌?”譚斌回過神“你剛才說什麼?結婚手續?”
“嗯。”
“你沒發燒吧?還是酒喝多了?”
“又侮辱我,我很認真的。你別打岔,讓我一口氣說完。今天見到藏民的灌頂法會,很多很多的人,用了幾年時間,從青海四川內蒙,一步一個長頭磕到目的地。我站在一邊看著,我一直在想,那麼多人用盡一生等待的,竟是一個虛無飄渺的來世,只是為了一個無法驗證的承諾,就把一生最好的時光都獻給了他們的信仰,除此之外一無所求。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維持生命和希望的那細線,另一端卻是空無一物時,他們會怎麼樣?”譚斌的腦子轉得有點吃力,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思考過如此深邃的話題了。
“會怎麼樣?”她說“我只能想到一個詞,萬劫不復。”
“是,我忽然覺得,以前的作品簡直沒法兒見人,他們說我的畫風華麗又空,我一直不愛聽,現在想想,也許他們是對的。”譚斌不再說話,靜靜聆聽。
“斌斌,我想跟你說,離開前說過的話,我收回。我不想為了將來的不確定,放棄手裡可以把握的,就這樣。”
“好,我等你回來。”譚斌的聲音很輕。
這一次沈培的沉默維持良久。透過電波,譚斌似乎能察覺到一片靜寂中他的滿足和快樂。
沈培終於說:“太晚了,你好好睡。我掛了。”三秒之後,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
譚斌跳出浴缸,覺能量又汩汩注進身體,當夜的睡眠,少有的酣暢甜美。
也是自那一起,常工作的節奏驟然加快。
產品經理開始按照pndd的具體要求,夜以繼準備技術的文檔。
這些產品經理基本都是技術背景,技術水平當然無可挑剔,但製作演示文檔的時候,經常犯一些常識錯誤,不看對象,沒有重點,不分主次。
除了忙自己的工作,譚斌還要出時間,幫助他們修改用的材料。
但她的煩惱卻無人可倚。
那天她在劉樹凡面前拍著口保證,一定要把田軍的關係更進一層。但是時間過去一週,卻無任何進展。
這天是週五,她從pndd總部返回公司,被前臺的女孩叫住:“cherie,你的快件。”一個十公分見方的紙盒,包裝得整整齊齊。發件人的姓名極其陌生,譚斌只知道那地址是長安街上一家著名的寫字樓。
奇怪,她一路嘀咕,不會是炸彈或者霍亂菌什麼的吧?
回到座位拆開了看,紙盒裡套著一個緻的木頭盒子,上面鐫刻著西番蓮的古樸花樣。
再開盒蓋,譚斌譁一聲,頓時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