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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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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珠簾,臨窗是可坐可臥的榻,內側擺著紅花羅錦褥,中央放了一張小几,上面擺著紫砂茶盞和銀質碗匙。房間兩側擺著四張楠木椅子,周雪和蘇意憐坐了左側兩張。

坐在榻上的蘇夫人把早茶放在小几上,朝隨侍屋內的丫環說道:“墨珠,緋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自會叫你們進來。”兩位丫環福了一福身退下,蘇夫人又對昏昏睡的蘇意憐道:“憐兒,你若是困得厲害,就先到內室裡休息一會呢,我和郡主的談話還要一段時間。”等蘇意憐拖著腳走進內室,廳堂裡就剩蘇夫人和周雪兩人了。

“平樂郡主,請坐在我旁邊,有些話實在不宜大聲說出來呢。”蘇夫人自嘲地笑了一下,周雪也不推辭,走上前去坐在榻上小几的另一側。

“蘇夫人,看來你已知道我要問什麼了?”蘇夫人笑了一笑:“昨夜綺心園發出的聲響大得連蘇州城外都可聽到,再裝聾作啞也不可能了,說真的,蘇府好久沒有像這樣熱鬧了。”

“…蘇夫人的態度和以前不一樣呢。”

“不管妹妹怎麼說,但我就是覺和你投緣…”見周雪面目一冷,蘇夫人也不再客套地道:“郡主,請你把問題說一下,容我整理一下極亂的思緒。”

“你知道鴉嗎?”

“啊?鴉,不是叫金烏嗎…也許我記錯了,我只聽夫君說過幾次…”

“金烏是鴉的寵物。”周雪解釋道。她可忘不了鴉和那隻金的大烏鴉相親相愛的情景。

“是這樣嗎?”蘇夫人低聲道。為什麼她覺得夫君的口氣說的是人呢?

“不過不管是鳥還是人他對你都是另眼相看啊。他並不屑與女人說話,有什麼事也只是讓他的兩個護衛告訴我或直接找夫君商量。其實我也想多見見他啊。”蘇夫人只是隨口說出的話,卻令周雪想起黑暗之中,鴉大聲說著“我喜歡你”的認真,她不自然地低下頭輕咳一聲,而後又若無其事地抬起頭道:“我曾問過蘇意憐,他對鴉的事一概不知,反而鴉對他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還說蘇意憐是他的祭品…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超乎?碇獾氖慮檳兀俊?br>“如果發生這種事是詛咒的話,也是我的錯…平樂郡主,”蘇夫人嚴肅地盯著周雪道“我會什麼都說給你聽,只要你認真回答我一句話。”

“什麼?”

“你討厭這樣的憐兒嗎?”

“啊,”周雪一臉疑惑“我幹嗎要討厭他?”

“…不在意便好啦。”蘇夫人喃喃說著話,她的視線移向窗外,幾株桃花開得正豔,但她視線的焦點卻全然不在桃花上,而是穿越空間到更遙遠的地方“那還是我只有茵潔那麼大時,在太陽熱得足可把城池烤化的炎熱夏季,所發生的事情…”那時蘇家還不在蘇州,而在杭州。明明應是溫溼多雨的夏季,在那一年夏天卻不正常地乾燥,連太陽都熾亮得太過妖異,在那妖異的太陽下,不經意在西子湖畔邂逅的鮮衣怒馬的英俊少年,不知不覺成為她的情人。

得知她懷孕後,少年高興得欣喜若狂。少年的父母雙亡,便拜託他遠親中的老人做主,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成了婚後他就住在蘇家。雖無所事事,但柔和良順的他也頗得父母歡心。生下憐兒時,已是第二年的夏季,幾乎熱昏過去的天氣裡,不知由什麼地方飛來幾千幾萬只烏鴉,幾乎把杭州城都掩遮住,產房外面,樹枝、屋頂、龍牆甚至連地上都佈滿烏鴉,見人也不躲,直到三後,烏鴉才漸漸散去,因此憐兒從出生起便被人認為是不祥之物。

而孩子的父親在孩子生下來時卻連看也未看一眼,只在還半昏躺在上的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謝謝你”便離開蘇府,從此不見蹤影。

丈夫失蹤了,還有著被當成不祥之物的小孩,在父母的勸說下,她不得已搬到蘇州來住。常生活並不用她心,她也決定無論找不找得到丈夫,她都會獨自把最愛的他的小孩養大,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年時間,但他對她的溫柔及疼愛她全記在心底,所有的艱苦她會慢慢撐過去。等到慢慢習慣了蘇州生活,慢慢習慣了寂寞,她卻在路上遇到了成婚時男方請來的遠親,她走上去問老人是否聽過她丈夫的消息,老人卻嚇得直向後退,覺得蹊蹺的她不顧一切地追問下去,才知老人本不是她丈夫的遠親,而是她丈夫用三十兩銀請來冒充男方長輩的陌生人。

蘇家在杭州也算是豪富,在丈夫才失蹤時也花銀請人找過,但全無消息,只到那一刻,她才想是不是她丈夫的所有資料全是假的,所以才會找不到人?先艘簿醯眉⒕蔚靨峁┝艘恍┫咚鰨鄧坪跆剿煞蟶肀叩鈉腿私興捌嚦ね酢!彼奔幢Я撕⒆誘伊寺沓擔靡惶煲灰溝氖奔涓匣睪賈藎酶蓋自倩ㄇ橐徊樗煞蚴鞘裁慈耍梢勻淌薌拍純嗨寄睿蝗淌芷燮?br>這次查找得很順利,不到三個月,已經有符合她所說的大部分條件的人的資料送到她手上。

在看了資料後,她震驚不已。她把孩子放在家中,不顧父母勸阻地獨自北上,在懸掛著“北齊郡王”扁額的底邸對面的小巷中等了兩天兩夜,終於見到回府的陌生卻又悉的意氣風發的少年!

一切說透了都是那麼荒謬好笑。細規劃的騙局由相遇之初便開始了。

他姓齊,父母全在,是外姓的王族。但直系三代不知受了什麼血咒,長子生下來全是痴兒,那些痴兒從六七歲便開始關在府內的偏僻廢園中,除了讓兩個老僕照顧著外,一直到老死都不讓他們與外人相見。爵位食邑全都由二子當作長子繼承。一般這種家族密聞都是死守著,本不會洩出去的,但仍被惡的另一派王族知道了,在朝廷上攻擊他們一家全都是傻子,辱槍舌劍之後便開始打賭,賭小郡王的長子會不會再是痴兒。

一切只是這樣而已,她所以為的深愛的人的孩子,不過是怕輸了賭注而應下血咒生下的痴兒。對她的突然出現,他先是慌亂,後來又涎著臉笑道對她又不是沒有情,只要她願意把小孩子扔掉的話,他會把她這個商人女回府裡做妾。

而愛情就在他說要把孩子扔掉的一瞬間冷卻下來,所有刻骨銘心相思成狂全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她的丈夫應是溫柔體貼的那一個,而不是這個自私冷血的人。愛情沒有了,所有堅持就成為可笑。她只讓他做一件事,隨她回杭州,在官府內辦了離休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帶著孩子的她不是說與人做填房,便是做妾,這兩種她都不想要,乾脆她尋了個老實的窮人入贅蘇家。而她懷胎十月所生下的小孩,即使是痴兒,她也會細細疼愛著的。

原本只是無可奈何所尋的入贅丈夫,雖口拙言訥,不善言辭,卻是孝敬老人、疼愛小孩的好人,父親曾因她前夫的惡意欺騙而氣得中風,行動不便都是入贅丈夫照應著,漸漸地,蘇家的生意也由他擔起來,那時蘇家的商號還不是中金鴉…

“啊,抱歉呢。”蘇夫人像是猛然驚醒般地回過神來“我竟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周雪的臉上看不出絲毫不耐“我很榮幸能聽到這樣不一般的人生。不過,世上真有血咒這種事情嗎?”她這次要問清楚,省得再發生類似“妖男”事件,徒惹人笑。

蘇夫人沉了一下:“無論前夫他說的是真的還是騙人的謊話,我都不想再尋問底了,因為憐兒即使被詛咒了,也是我可愛的小孩…也許一切都是牽強附會…你就當聽故事吧。”看到周雪認真地點頭,蘇夫人不覺笑道:“嗯,在憐兒九歲時,蘇府曾遭賊人放火,憐兒當時就睡在我們隔壁,我怕僕人們照顧不好,便自己在身邊照顧著。等我和夫君被搖醒時,才發覺府後院已經火光沖天了,那時連夫君都不免有些慌亂,反而是憐兒冷靜地領我們找出正確的路,衝出火場,一路上他曾嘟囔著說如果家人不見了那傢伙一定會哭,讓祭品哭可不好之類的話,後來又說祭品沒人伺候著可不成,又把僕婢廚子也帶了出來。那場大火雖被及時發現撲滅,又無人傷亡,但蘇府後院倉庫中的布料全被燒了個乾乾淨淨,蘇府的生意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蘇家有妖孽的言又開始傳,夫君同我商量一下,乾脆把生意也搬到蘇州去。

“蘇家一搬到蘇州就買了現在的宅子,雖然當時的面積只有現在的三分之一,餘下的三分之二是這十幾年擴建的,但仍是一筆極大的數目,我曾問夫君錢是哪裡來的,他只笑不答,被問得急了,也只說他以前掙的。商號也讓夫君改成中金鴉,我們繼續做織緞生意,自從搬到蘇州後,蘇家就如神助般生意越做越大,不只織緞,連繡坊也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