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鑄錯信奸讒忍教雹散春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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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談前生之事,說起孽由自作,誤己誤人,以致兩個至良友,均為她送了命。
一個還可說是不察賢愚,魯莽蠻幹,自取其禍;另一個實是為她受了許多辛苦艱危,出死人生,百計委曲求全,結果為救自己橫遭慘殺,踐了同死同生之約。並還是個凡人,家有父母,儘管中間一段有點背信食言,但也為了保全自己所致。當時師恩過切,明知仇人厲害,卵石不敵,仍去犯險行刺,自死應該,白白害他一命。否則當時對頭已允收錄,只息行刺之念,便可同往仙山尋求正果,何致今生受諸苦難?那人也不知下落。
我還不知所說的人是桓道友,便戲她道:‘你志切空門,而語氣之間不忘故劍,一往情深。令師不許祝髮,想已前知,只恐將來仍是葛鮑雙修一人物吧?’她紅了臉,沒有回答。一會,陳嫣做完課走進,我還為她說了許多好話,才行別去。想不到竟與道友巧遇。
“陳嫣此舉,決非乃師所喜,我便為道友和那難女效勞,異歸來也不至於見怪。
她的法力本領和中制我俱所深悉,如若同去,必將此女救出,道友一人前往並非不可,只是陳嫣為人狠毒,如無一人內應,一旦警覺,道友或許無妨,此女元神已被住,一個巧成拙,反害了她。”超群覺殷瑚話雖誠懇直,終是初,又是仇人同道之友,不可不加小心,便謝她道:“盛情心。只是道友與陳嫣有同門之雅,為此失和,令人不安,只請詳示機宜,便謝不盡了。”殷瑚便不再多說,隨把陳嫣中詳情,以及每入定時刻一一告知。
並說自願留島相候,等他歸來再去,以示無他。
也是超群和秋雲宿孽大重,災劫未滿,甚事都是陰錯陽差,自投死路。這次不去,秋雲固可無害;否則晚去十,或與殷瑚同往,也可將人救回。偏對殷瑚不能放心;而樓滄洲在銅椰島煉丹事完,又奉師命他去,遲來了好些天,趕到青虹島,超群已走。
殷瑚之師乃湖北荊門山仙桃蟑女仙潘芳,原和天痴上人相識。滄洲問知前事,大吃一驚,便告訴桑仙姥不可如此,又向殷瑚解說。殷瑚笑道:“我當時原可脫身,只因那倉猝之中,沒想到島主人秉東方乙木氣而生,以致被她擒住。經桓道友力勸乃師釋放,以客禮優待,並未絲毫凌辱。他師徒不知我的來歷,只知我與對頭相識,難怪生疑。
彼時如去,對不起桓道友。好在我無甚事,多留些無妨,只是陳嫣法力不弱,又極機智,桓道友學道年淺,不是敵手。人又情痴,此去若不順手,必還再接再厲,絕不罷手。
初次仗著道友所傳隱形之法或可無事,等對頭已然警覺,二次下手,吉凶禍福便難逆料了。走前如對我說出他與道友淵源,至少也可設法使與道友相見一面再去。偏因我是對頭之友,他心存疑忌,語多隱諱。我雖憐惜他夫志行遭遇,但我的身分在敵友之間,終於未便深詰。現他已去十,我和道友及時趕去,也未必能夠來得及了。”桑仙姥本就心記陳嫣前仇,只因修煉正在吃緊之際,不能分身前往,聞言好生憤恨。
厲聲對二人說:“超群不死便罷,如若此行遇害,異不將仇人擒來,使其身受無限楚毒,決不罷休。”滄洲知她情如此。殷瑚對她更從一見面便生厭惡,後雖暫留島上,依然格格不入,只想等到超群成功回來,或有甚音耗再走,長相處,一個自己修煉,一個隨意在島上游散閒眺,輕易不相問答。所以二人聽她發怒,均未理睬。
滄洲隨和殷瑚起身趕到王屋山鐵鱗峽,超群、秋雲已同在三前遇害。陳嫣的師父恰在二人死後次回山,得知前事,將陳嫣責罰一頓,先後離山,不知去向。二人到後,見口雲封,空無一人,便知不妙。行法開通,人一看,在案上有那散仙一封書信,備述二人死因,才知經過。
原來超群到時,正趕上陳嫣的前夫妖道回山,妖道是因久等無信,心怨子薄情,假裝相思,前來探望。又約請了兩個厲害妖黨藏身附近,意暗中下手,相機行事。能陳嫣重溫舊夢,一箭雙鵰,固是絕妙;至不濟,也將秋雲攝走,強順從。如果不允,便攝取生魂,祭煉法,再尋陳嫣晦氣。超群未入前,向山中樵夫探詢鐵鱗峽所在,恰被妖道等識破,尾隨下來。超群情急救人,心無二用,竟未覺察。妖道等見他走不多遠,突然隱身,知於陳嫣不利,忙令同行妖黨在外防守,自己進去。陳嫣連由秋雲口中又問出妖道許多惡跡,越發心中厭惡,見他到來,把臉一沉,正要發話。妖道見秋雲已然放出,在側侍立,見了自己避去,陳嫣面不善,恨在心裡,當時且不說出,搶口便道:“你先莫急,我今此來,實是為你安危,並非為了前事。請你速將中制發動,再行詳談,以免發生不測。”陳嫣見他走進時身上突然煙雲環繞,有如臨敵之狀,知他如有惡意,並非自己對手,正不知是何用意,聞言驚疑,忙問何故如此。妖道連說兩次不聽,因敵人身形已隱,不知是否在側,陳嫣又不甚相信自己,只得湊近身去假說:“閒遊路過,發現一形蹤可疑少年,似是仇人桑妖所差,現已隱形入。前說秋雲是仇人一黨,你還不信,只恐來賊便與此女有關。你只要將制發動,便可看出一點蹤跡了。”超群與妖道原是先後腳趕到,因秋雲痛恨妖道,見他一來便往後走,超群本無心傷害陳嫣,一見心上人果然在彼,連忙跟蹤往後趕去,妖道所說全未聽見。否則,超群隱身法甚是神妙,只要不被人識破,至多暫時不能走出,隱在一旁。陳嫣查看不出異狀,秋雲又無逃走形跡,必當妖道有心鬧鬼,兩人為了秋雲反要鬧得同室戈,超群正好乘隙將人救走。這一情急,卻被看出破綻,誤了大事。
秋雲剛到後,想起妖道此來必將不利於已,方在惶急傷心,忽聽耳側有一極口音低喚道:“姊姊,不要傷心,我救你脫身來了。聞你元神被,如何才能出困?快些說出,以便下手。我已另換軀殼,不是原來相貌了。”秋雲儘管志切空門,力爭正果,不願與桓超群相見,重惹情魔,心中卻仍是未能忘情。尤其身在患難之中,一聽出是他口音,知又為了自己,甘冒險難,來此相援,悲喜集。剛要答話,面前人影一晃,一個丰神秀朗的美少年已經現身出來。知道對頭厲害,稍一不慎,便無倖免,忙道:“你已深入虎,中制重重,你萬敵不住。我元神被,也不是急切間所能脫出,非候到對頭入定,無法解免。你這隱形法甚妙,急速仍將身隱去,再作商量。此人多疑,適又來一同黨,便是她前生丈夫轉世。二人今已失和,迥非昔年夫恩愛之情,對我用心卻是十分可惡。”說到這裡,忽似有甚警覺,連催快隱。
超群本知陳嫣厲害,又見秋雲惶急之狀,將身復又隱去。秋雲又道:“此時不知何故,中制忽然發動。許是對頭同室戈,有了爭執也說不定。若是另有別的緣故,這後制也要相繼發動,你不可與我挨近。”說時,側耳一聽,中也有了動靜,不大驚。估量超群人時多半已被識破,低聲急喊:“來了,快躲到東壁角去。你只要不胡亂走動,或是妄想走出,便可無妨。她看不見人,疑心一消,再捱到她入定之時,就好想法了。”隨說,將手連揮。超群見她驚惶情急,老大不忍,只得低聲應諾,閃向一旁。秋雲以前飽受楚毒,成了驚弓之鳥。又以陳嫣早已心軟,不再緊,此刻突然發動制,又當妖道正來之際,越發害怕。惟恐所料如中,超群形跡敗,更是不得了。
憂疑過甚,未免現於神。一面揮手催促超群快避;一面暗中行法護身,準備萬一。哪知二人一個驚慌失措,一個不能隱忍,一會工夫,相繼了馬腳。這裡剛準備停當,仇敵已然走進。
陳嫣對於妖道本是半信半疑;又知秋雲雖受錮,始終逆來順受,恭順異常,元神又被住,無法勾引外人,即使真有仇人潛入,也是另外一事,秋雲決不知情。因與妖道緣孽已滿,加以今生所習道法門徑不同,勢猶冰炭,妖道品行心術又極卑鄙,越發心中厭惡。暗忖:“真有仇敵潛入,門已然閉,不會查不出來。妖道所說如真便罷,如果並無其事,心藏詐,暗蓄陰謀,便藉此反目,將他逐出門去。以免礙著前生情面,不便過於決絕,使他引為得計,時常來此糾纏,誤己修為。”陳嫣主意打定,一面搜敵,一面反想借此坐實妖道虛妄,乘機斷絕,遂故意由前起,一層層發動,往後搜查過去。
每到一處,俱施展極厲害的制,不特敵人不能遁出,就連在室中微有動作,也必與制相應,就不致當時受傷被擒,也必可以看破,全七層石室封了五六層,並無影跡,陳嫣已疑妖道別有詭謀,所說不實,不住冷笑。妖道雖然口硬,咬定還有一兩層未到,來人是秋雲勾引來的外賊,此時定在一處商議脫逃之計,但因那少年沒到口便即隱身,是否人內,拿不一定,而這次陳嫣對己越發淡漠,視如路人,並還含有疑忌,神大是不善,若搜尋不出敵人,說不定就許反臉。所約兩人不曾同進,無人相助,心中也頗害怕。
假定秋雲神沉穩自如,超群再能忍耐片時,不為義憤所,也就雙雙攜手同歸,不會再有以後那些事了。陳嫣快尋到後時,看出妖道厲內在,面上神甚是難看,本已忿恨妖道,哪知秋雲心中有病,情虛失智,瞥見對頭怒衝衝同了妖道走來,以為事洩,大驚失,陳嫣未及發問,妖道已先戟指喝道:“賤婢勾引外賊,今在何處?快快指明,免受酷刑。”秋雲聞言,當是仇敵已盡知底細,更是驚惶。一心只在盤算,仗著佛法護住那已受制的心神,竟沒答上話來,這一來,恰被妖道無心中詐出真情。
陳嫣見狀,自然生疑,獰笑喝問:“你何時與仇敵勾結?他是什麼來路?是否在此?
怎制無有反應?”秋雲聞言,才聽出對頭不曾知底,立即低聲答說:“我連在側隨侍,未曾離一步,如何能與外人勾結?”陳嫣又喝問:“既然如此,何故舉止慌張,神不定?快些吐實,免遭毒手。”秋雲知對頭並未發覺機密,深悔自己情虛,差點了馬腳,聞言越發心定,便說:“我是因以前妖道進讒,備受楚毒,想起心寒,今見他又來,心料必將不利於己,來到後暫避,本就擔憂。你二人忽又追來,面那樣兇惡,以為又要用甚毒刑,所以驚惶。至於有甚敵人混人,休說我閉中,元神受制,無從勾引;就算有人,全制已然發動,敵人既敢前來,此時他走不出,當無不動之理,你們也不是查看不出。我本不知情,何苦聽信妖人之言來凌我?”陳嫣見她說時聲淚俱下,好似理直氣壯,已有幾分相信。妖道眼珠一轉,忽然大喝一聲:“在這裡了。”跟著飛身往前追去。陳嫣當是發現了細,追出去一問,妖道悄聲力說秋雲形跡可疑,不加拷問,決難吐實。陳嫣不肯,說:“今就有來人,也不是她勾引,何況未必。以前因你說她背叛,白使她受了許多毒刑,後始查知冤枉,如非恐她將來報復,已早放卻。此女資質心均好,我的師父久出,中無人,我還想等師父回山問明有無後患,收為弟子,此時正以恩相結,如何又去傷她?事情若虛,或是雖有敵人,與她無干,豈不又是冤屈好人,更難使其歸心降服麼?”妖道再四力說:“今所見小賊身有乙木煙光外映,與前生遇害時所見小賊一樣,定是前仇轉世,得知情人被困,趕來相救無疑。你以為此女無甚惡意,恐有冤屈,不防以幻象加刑引逗。小賊如與她一黨,見她受苦,必不甘休,出面一動手,不就試出來了麼?”陳嫣道:“全制已然發動,沒有不現形跡之理。現在朕兆全無,果如你所說敵人真尚未去,那隱身法定必神妙,此人法力也必不弱,那幻影怎能瞞得他過?我如不都做到,你也不會死心。但是此女恨你如仇,誓死不從,你此來如想乘機播,將她帶走,卻是休想。”說罷,便喚秋雲快去前面。
秋雲深知陳嫣的情,聽出她聲音和善,不帶怒意,以為又是勸說她降順妖道之事。
一面答應;一面趕緊湊向壁角,悄告超群稍候,事已無妨,不可出屋行動。並說:“她那法神妙莫測,由心運用。如見我能走出,跟隨在後,必被發覺。”匆匆說完,趕到中。陳嫣果然防到敵人乘機混出,催動制。陳嫣一試,不見有人便對秋雲道:“你與我原有師徒之誼,只因自不小心,誤人誤己,加以前三生又死我手,使我不能無疑。
雖不合不查虛實,便以毒刑相加,但你前生誤我遺命,失卻許多重寶,至今尚留有隱患,你也不能無罪。連見你心甚好,器尤厚,既是一心向道,不願嫁人,我也不再相強。等師父回來,稟明之後,便可決定去留,不會對你再有惡意了。只是適才有一小賊隱身潛入,雖然不曾親見,但我喚你時心靈忽動,決非無故。你出時又來得慢,必有原因。我知來人即便為的是你,事前你也不會知情,你卻不可瞞我。如若相識一氣,從速說出真話,便可無事,我本不難施展大搜形法將此賊擒住,一則師父嫌此法過於狠毒,我使用;二則後乃師父常修煉之地,恐有損毀。所以先和你說明利害,真要不知好歹,我為除害計,大施法力,一將敵人搜出,你便難逃公道了。”秋雲不知自己關心過切,囑咐超群時陳嫣已然發覺,還在強辯。陳嫣倏地變怒罵:“無知賤婢!你因為自己無辜受苦,引敵來援,也是人情。我意委屈保全,只要你吐實,試明心意,便可重為師徒,同修正果。你偏執不悟。適才你和人說話,我已聽到,你還想抵賴麼?難道還要先將真贓實犯捉到,才心服口服麼?”隨說,隨將制催動,秋雲便被烈火包圍。
秋雲知道一時疏神,和超群說話被敵人聽去,便行法護身,奮力抵禦。心裡還妄想超群能守定自己的話,後地方甚大,身在暗處,只要不妄動手,或想逃出,陳嫣不敢毀損室,縱施制,也不致為她所傷。哪知陳嫣別有狡謀,一面施刑威,一面故意大聲呼喚,連秋雲痛苦慘號之聲也一齊傳向後面。又將通後的制放鬆一路,暗示機宜,令妖道故作後搜敵,去引超群自行投到。超群見秋雲一去不歸,心甚嘀咕。一會,便聽前面少女慘號之聲,如斷如續,隱隱傳來,中雜敵人辱罵威嚇之聲,不知是陳嫣行法作偽。雖覺與秋雲哭聲不甚相似,無如關心則亂,又當危險優懼之際,以為中除秋雲外便是仇敵夫婦,更無別的女子。情急萬狀,如非秋雲行時再三囑咐,早就趕往前面,不切齒頓足,心如刀割。
也是妖道該死,陳嫣原令誘敵,他卻忽然貪功,自覺敵人已入羅網,看年紀又極輕,也許只會隱身,無甚法力,所以到了中便即藏起。前轉世已然變心,自己這次好意告密,反對自己生疑。萬一敵人知道中底細,不肯到前面去,豈不心機白用?非但人搜不出,子保不定又生他念。於是一到後,便厲聲喝罵:“賤婢已然飽受毒刑,命在須臾,小賊快快出現,束手受擒,免得死前還要多受茶毒。”接著施展法,想敵人出現。超群因聽秋雲說他心存念,恨入骨髓,哪裡還得起撥。又聞秋雲飽受茶毒,越發怒火中燒,忿不生,妖道剛一出手,超群也便發動。妖道轉世以後,法力有限,本非對手,又是一明一暗;超群又惟恐一擊不中,以全力施為。所以人影還未看見,十餘道青光已電一般包圍上來,那妖道一聲未出,便絞成粉碎,血狼藉,慘死在地。
超群見除敵如此容易,妖道只發出一些煙光。自己仗有乙木氣附身,並無傷害。
心疑秋雲所說的埋伏制不過如此,只因她本身法力太差,驚弓之鳥,談虎變,才說得那麼厲害,實則無甚了不起。妖道入內,並無異狀,既能進來,必可出去。秋雲正受苦難,命在須臾,事又由己救她而起,果真遇害,要死也死在一處,萬無置身事外之理。
當時氣往上撞,更不尋思,往外趕去,到了中一看,秋雲果在烈火包圍之中掙扎,雖未出聲,面上神情甚是慘痛。陳嫣正站在對面行法辱罵,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滿擬像殺妖道一樣,冷不防把所有法寶全施出去。超群隱身法神妙,出時路已開通。陳嫣料定敵人既然知機,不敢行動,出時必隱隨在妖道身後,等人進門,突然施展法,立可出現,再行擒殺。萬不料妖道會死,以致超群出時並未覺察。超群如若稍忍片刻不動,陳嫣久候妖道不出,必往後探看,秋雲必可囑咐,不會妄動。超群這一情急,便送了二人命。
原來陳嫣法力甚高,雖看不見超群,卻料到他隨妖道出時,難兔驟下毒手暗算,因而暗中早自戒備。尤其室中制神奇,敵人只一發動,立生妙用。超群眼看成功,忽見敵人身側發出一片白光,將那十來道青光一齊阻住。心方一驚,耳聽秋雲急遽悲號:“她有金水相生之寶,你非其敵。急速收寶,由原路隱退,或許還能兔害。”話未說完,陳嫣已將室中制催動,朝青光飛來之處一指,一片粉紅的淡煙過處,超群隱身法便被破去。超群知道難逃羅網,又聽心上人不住悲號,情急悲憤之下,死生已置度外,破口大罵:“無恥妖婦,我與你拼了!”一面施展法寶敵;一面在百忙中又分出兩道寶光,妄想破去烈火,救出秋雲。可憐超群學道並無多年,雖有乙木真氣護身,功候尚還未到,如何能是陳嫣對手。秋雲在烈焰包圍中,見他當此危機一發之際,還想救己脫難,不心膽皆裂,急喊:“我想不到你法力如此長進,此時敵人埋伏已全數發動在此,前空虛,只要拼著受傷,自斷一臂,向白光紅煙之中,速用乙木遁法往外衝出,便可逃命。回去再尋師父為我報仇不晚,千萬不可顧我,以免同歸於盡。”超群沒防到敵人正在加功行法,一舉便制他的死命。聞言悲叫:“姊姊如此受難,要死,你我一處。我蒙桑仙姥傳授道法,已成不壞之身。至多你我再轉一世,仍為夫婦。現時妖火已為我法寶所破,漸漸減少,敵人又被絆住,難再加害。如僥天幸,再有一會便可救你脫難。即便妖婦厲害狠毒,你我要死也死在一處,我決不獨生。”陳嫣情忌刻,本斷定超群自己到來,秋雲事前並不知情,沒想一起加害。及聽二人這等問答,不特敵人不能放脫,便秋雲對己也是怨毒已深,萬不能留。心腸一狠,竟將二人形神一齊消滅,斬草除,永去異之患。一聽秋雲指點逃路,恨上加恨,假裝被那幾道青光絆住,暗中加緊施為,競將師門降魔所用最惡毒的五遁搜形大法施展停當,再行猛下毒手。當超群說到未兩句時,一片五煙光已由身後包圍上來。
超群雖覺護身乙木真氣支持不住,身如火炙刀裂,凶多吉少,卻依然不顧命,咬牙切齒,強忍苦痛,奮力施為,想將秋雲救出。秋雲自是識貨,知道厲害,無如超群為她視死如歸,百折不回,一任忍痛呼號,聲嘶力竭,兀自不肯聽從。只得慘聲急叫道:“陳仙姑,他不聽我良言,已入羅網,斷難活命。我雖有佛法護身,一則元神被,難受長苦難;二則他已兩次為我送命,義不獨生。你那制厲害,能否轉劫再生尚不可知。請你暫寬一線,撤去餘火,容我夫訣別。”超群雖然功力不濟,已得桑仙姥乙木真傳,心恨陳嫣切骨,已準備在萬分難活之時猛下辣手,縱不能使敵人同歸於盡,好歹也給她一個重創。聞言大喝:“這等喪盡天良的無恥妖婦,和她有甚話說?我已和她結下萬劫不復之仇,我二人能逃便罷,不能逃時,姊姊既能以佛法護身,千萬緩死須臾,不出三五,必有人來複仇救你,睬她則甚?”話剛說完,秋雲繞身烈火已全破去,超群心中大喜,趕緊撲上前去。秋雲忙喊:“你我已入絕境,護身真氣不可鬆懈。”超群全神貫注秋雲,本想運用玄功,發揮乙木妙用,將身外菸光猛力排盪開去,將護身真氣略為放鬆,一把抱住秋雲,再照前說斷去一臂,一同拼死往外硬衝。哪知敵人詭計,見他護身先天乙木真氣厲害,雖己受了法壓制,急切間仍奈何他不得,使形神俱滅,尤為難事。知道超群救秋雲,必將真氣放開,取姑與,故將烈火逐漸減弱。超群果然上當,儘管秋雲雙手連搖,大聲疾呼,仍是不聽。秋雲知勢危急,萬無生理,再如遲延,受害更速。只聽長嘆一聲,投向超群懷中,雙雙抱住。秋雲悲哭道:“此時萬難逃走。我那元神現被敵人住,就在對面石室之內,恰巧也是戊土制。你如尚有餘力,可速衝進去,用神木箭照那壁間黃影…,便可破去。這樣我二人雖然不能免死,或可另轉一劫。事不宜遲,越快越好。”這時陳嫣的制業已乘虛而入,二人都似火焚,通體奇痛如割,四外更受重壓,痛苦已極。幸虧陳嫣所施五行制中的庚金雖是剋星,要想消滅先天乙木真氣仍是艱難,才得苟延些時。
超群先想拼將所有法寶一齊葬送,強行衝出,聞言才想起秋雲元神尚被仇敵住,當時運用全力往對面石室中衝去。兩地相隔只有十來丈遠近,本來眨眼即至,無如四外都是五煙光環擁,力重如山,舉步皆難。秋雲因知此舉比命還要緊,也在強忍痛苦,運用全力相助抵禦。二人費了無窮心力,方始緩緩移動,急切間仍難到達。陳嫣見二人想沖人法壇,救了元神再行逃走,以為敵已被制人網,行動艱難,照此緩行,不等到達,形神已是全滅。又因行法正急,無暇分身退入法壇加害,一時大意,只顧加緊施為。
這裡超群見秋雲玉容愁慘,面如死灰,自己前進沒有一半,力已將用盡。四外阻力更大,身心痛苦也與時俱增。又聽秋雲悲號,不悲憤填膺,百脈皆沸,目-裂,頓將與敵同盡之念勾起。猛喝:“姊姊且緩前進,我們不要再熬下去了。”秋雲只當他力窮智竭,自己也實不支。剛一緩氣的工夫,超群已是奮起神威,照桑仙姥傳授毒計,猛地自將護身真氣往外一振,運用玄功,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將出去,那十來道青光本來仍在煙光之中與敵相持,並未消滅,只是無人主持,又受庚金剋制,減了力量。陳嫣因知先夭乙木之寶乃仇人氣凝鍊,毀滅甚難,再說也可惜,樂得殺敵之後收為己用。
做夢也沒想到超群會改了逃生之念,來個兩敗俱傷。瞥見敵人一口血光噴出,護身青氣突然暴長,身外五煙光競被盪開了些,以為超群黔驢之技已窮,妄想衝蕩五行制,舍了秋雲逃出。方喝罵,不料血光已到那十來道青光之上,一聲震天價的大震,隨著超群手指之處,挨近陳嫣的一道青光首先自行爆裂,宛如萬點螢,四下飛,近處五煙光立被衝破。雖是一閃即滅,晃眼又復原狀,可是聲勢猛惡異常,全震撼,似坍塌。陳嫣首當其衝,直似中了一炮,如非法寶護身,幾受重傷。就這樣,還被震退了十來步。不大吃一驚,趕緊行法抵禦時,哪知超群心存必死之念,不借毀去法主相拼,而先天乙木真氣自行爆裂有絕大威力,又非後天五行所能克。緊跟著第二道青光又自爆裂,幸是雷霆之威,一擊即止,否則也是一樣經受不住。陳嫣知道厲害,又恐敵人遁去,反鬧了個手忙腳亂。
這時超群如若遁走,並非不能,只因要救秋雲,不肯獨逃。秋雲勸他不聽,見身外阻力已減,超群一味和敵拼死,法寶已毀了好幾件,忙道:“哥哥,你既不逃,這樣徒傷法寶有甚用處?還不如趁此時機,衝進室去救我元神,好歹也能圖個轉劫再世。”超群原是恨極了陳嫣,誓與同盡,正擬用最後一著,將殘存的七道青光一齊爆裂,增厚威力,就不能致敵於死,也可兩傷,幸得秋雲提醒。這次超群卻極乖巧,左手抱定秋雲,緊了一緊,故意喝道:“妖法阻路,我力已竭,難再衝行,反正元神難以救出,我還有極厲害的法力,因關礙著你;不曾施為,現時妖道已誅,我已決心和妖婦拼命,與她同死,不想活了。”說時,早把青光止住不發,暗中運足全力,猛伸手一指,一團栲栳大的青光忽向前飛去。
陳嫣受乙木神雷連擊之下,剛緩過一口氣,青光也已飛到,忙發一團烈火敵,兩下一撞,立即爆裂,青芒電中,護身神光幾被擊散。只管事前戒備,未被木雷擊中,因勢大猛,也被震退出老遠。剛剛站穩,超群夾了秋雲,已將第二道青光爆裂,盪開身前五煙光,往側面室中法壇衝去。陳嫣最擔心的便是這一著,先聽超群那等回話,還當真個力已用盡,心中暗喜。只盼敵人將那殘餘青光化為木雷發完,即可成擒。所以一心只在防禦上設想,不料竟是詐語。木雷厲害,不敢上前硬攔,只得加緊催動五行制阻擋。
超群原已打好主意:一木雷將陳嫣震退,更不再發,下餘青光專作開路之用,見只衝出丈許,五煙光又復湧到阻住去路,便將青光相繼爆發,似這樣發揮先天乙木威力,朝前猛衝,居然到了室中法臺之上。可是青光也只剩了兩道:第一道是秋雲所說的神木箭;另一道乃桑仙姥自煉之寶乙木神梭,來時才行傳授,它與寶主人心身合一,靈應相通,最有威力,超群也最為心愛。本不捨毀,無如人到法臺,陳嫣也已追進。超群回顧身後,五煙光湧而來,秋雲又在哀聲催促急速下手破那臺上制元神的戊土之寶。
事在危急,也不再顧藉,手指木箭,一道青光首先中臺上所懸黃影。煙光散處,秋雲將手一指,喜抱超群道:“元神復體,我們把軀殼給仇人,一同兵解轉世去吧。”說時,二人已被五煙光連那殘餘的兩道青光一同困住,舉步皆難。
超群聞言,抱緊秋雲,厲聲喝道:“沒有那麼便宜的事。姊姊不要害怕,待我給妖婦一個厲害。”隨說,運用玄功,手指處,那一箭一梭突然衝開護身真氣,一同往外飛出。只聽震天價一個霹靂,化為千萬點青星,爆裂開來,滿空砂石亂飛,數十丈厚的壁竟被震塌,塌去了半邊,天光立時透下。陳嫣也被震倒。秋雲雖在超群懷中有乙木真氣護體,也被震得膽寒驚悸。匆迫中,一眼瞥見頂上天光,驚喜道:“我們脫險了,還不快些逃走!”同時超群也已省悟,二人互相抱持,往前便飛。
二人照勢本可脫逃,無如超群的法寶盡失,秋雲的幾件法寶又在事前失去,只憑乙木真氣護身,如何能敵。陳嫣法力原比二人高強得多,雖然受傷,並不甚重,知道超群奉兩世夙仇桑仙姥之命而來,他那乙木神雷已如此威力,不於此時將他除去,如被逃走回山,將桑仙姥勾來,更是無法抵擋,見要遁走,如何能容。也不顧身上所受鱗傷,大喝一聲,縱起便追。因見青光已然爆完,無所畏忌。一面施展極惡毒的制,緊緊追趕;一面把隨身法寶全數施展出來。
超群既要護秋雲同逃,是個累贅,難施乙木遁法;又當苦戰力竭之餘,逃走不快。
秋雲回顧身後,敵人已然追近,煙雲滾滾,光華亂閃,電馳而來。暗忖:“自己此時如死,超群或許還能脫身,但勸他定必不聽。”便緊抱超群哭喊道:“哥哥不可輕生,報仇要緊。他生再見,妹於去了。”超群聞言大驚,急說:“不可。”秋雲已下了決心,早將天靈自行震破,死在超群懷裡。
超群悲痛絕,儘管情勢危急,仍抱了秋雲屍首一齊逃走。說時遲,那時快,微一驚顧停頓之間,身子已被敵人煙光圍住。超群嘗過厲害,自知逃生絕望,秋雲已死,義不獨生。恨重仇深之下,咬牙切齒,把心一橫,百忙中二次施展辣手,暗中行法施為,抱緊秋雲屍首跳落下去,那五煙雲立即乘隙侵入。陳嫣見敵人已被住,萬無生理,正想連元神一齊消滅,不料超群死前還有一下狠的,竟不惜毀滅,咬破舌尖,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血光處,身外乙木真氣立化神雷爆發,山搖地動,一聲大震過處,青螢亂,血橫飛。超群雖遭慘死,屍骨粉碎,那五行制卻被破去,元神得以遁去,又毀卻兩件法寶。
當超群被困之時,陳嫣好似聞得遙空中有人厲聲呼喝:“徒兒住手!”剛聽出是師父口音,超群已運用乙木神雷自行炸死。跟著便聽破空之聲由遠而近,晃眼飛到,正是從海外回來的師父。見面便埋怨道:“你的夙孽甚重,我為你解免,所以再三叮嚀,不許再修前怨。你前生丈夫罪大惡極,我已說過,你仍不知警惕,又與往,雖未隨同為惡,卻勾起這三生仇怨。秋雲原是你前數世的仇人,註定兩次俱死你手。但此女靈一直未昧,魔劫雖多,道力也增進。前生投到你的門下,不特事師恭謹,井還為你送命。你如乘機化解,消去前怨,她可免去一劫,你也免卻他年…場大難,本是雙方有益的事。你不合先入為主,忌刻偏狹,受妖道蠱惑,不分青紅皂白,妄下毒手,加以殘,致使她冤苦灰心。如能將她放掉,此女心和善,自知冤孽,至多和你斷絕師徒情分,絕無報復之念。前孽也可算是抵過,不會再有未來隱患。桓超群與她情孽糾纏,已歷數世,均未得為夫婦。到了近兩世,誠召,情誼固,越發糾結不開。聞說秋雲被難,前來援救,只想將人救走,本無傷你之念。你又不合二次聽信妖道讒言,使二人一齊慘死。因你做得太過,秋雲被擒時所受楚毒有甚於死,本已報復過當,轉為虧欠,再加上桓超群這一個深仇大怨,如何解法?
“以我初意,本擬海外歸來,使你傳我衣缽、法。只因訪友採藥,在小南極四十七島中遇一妖人,苦鬥多時,最終雖然得勝,等到趕回,你竟鑄成大錯。桑仙姥前在銅椰島得天痴上人指點,近在青虹島上潛修,已成氣候,非我師徒之力所能除去。你又天乖張,即使能敵,永遠尋仇,糾纏不休,豈非苦事?何況她那功候法力又是與俱進,更得天痴上人師徒暗助,我等結局仍是非敗不可。她和你雖然相剋,卻只是克你,於她無傷,嫌怨本來易解。前因桓超群愛屋及烏,再四勸說,已不對你不利。你現將她生平惟一親愛之人殺死,死的人又與她成道遲速以及銅椰島師徒好些關聯,兩家一定不肯甘休。大仇已結,強敵已樹,不即有人尋來,復仇以前,你永無寧。
“似你這樣不聽良言,違背師命,本應由你自去。不過敵人下手慘毒更甚於你,念在師徒一場,我前在雲貴邊境亂山中物到一座府,可去那裡隱跡銷聲,閉門遠禍。
如能從此警惕,努力虔修,許能捱到老桑自身劫數到來。乘她有好些年不能行動之時,再行設法去向轉世的秋雲結納疏解,也許能夠避免。我不即去海外修煉,師徒更無相見之。此間已不可留,速去為妙。”陳嫣悔恨已是無及,只得叩謝師恩,隨同飛去。等樓滄洲尋到,破法人,只發現妖道屍首,敵人蹤跡已杏,趕緊先回銅椰島稟告師父。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